第50章

“那不廢話，你那時候都高中了。”文爵毫不留情地拆台，“那時候還是一頭黃毛，沒事就光著膀子去球場轉悠，叫自己什麽金毛獅王來著……”

“得，爵哥，錯了，錯了行不。”馬天行連忙擺手，想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頭皮一緊。文爵拿胳膊肘捅了捅馬天行，一臉調侃。

整個楓楊，大概也隻有文爵能這麽跟這個大塊頭說話。

“咳，那啥，爵哥，我吧，也不會說什麽大話，不過咱倆都認識這麽久了，有些話該說還是得說。”馬天行大概是實在憋不住了，咳嗽了兩聲，開口。

“你說吧。”文爵點了點頭。

“其實也沒啥，就是想說，咱都是大老爺們，有些事情該看開也就看開些。都這麽久了，也該放下了。”馬天行又撓了撓頭，似乎在努力斟酌著措辭，“而且咱隊裏，真沒人怪過爵哥。要沒你，也走不到那一步。這是真話。”

文爵表情平靜，卻沒有回答。

馬天行舔了舔嘴唇，還想再說些什麽，文爵突然站了起來，抬腳勾起那顆有些起皮的籃球。

“幫我練投籃吧老馬，好歹是場比賽，總得認真些。”文爵把球拋給馬天行，轉身走向已經斑駁到模糊的罰球線。馬天行歎了口氣，還是起身站到球框下，抖動手腕，把球傳給文爵。

接球，屈膝，起跳，勾腕。

籃球幹淨利索地躍入球框，籃網抖動仿佛濺起的漣漪。

文爵看著那顆下落的籃球，眼前一陣恍惚。

如果那個時候，麵前站著的不是那個人。

如果那個時候，那顆球能像現在一樣落入球框。

文爵再接球，高高跳起，在高空出手。一次，又一次，他仿佛不知疲倦，似乎有什麽東西迫使著他把手裏的籃球放進球框。

身為分衛，要做的事情不就是這麽簡單嗎。

出手。

出手……

出手！

旋轉的球劃出一道弧線。

可他沒等到球網彈起的那聲脆響。

他望向對麵，對上一雙雪亮的眼睛，仿佛茫茫冰原盡頭的兩盞燈火，微弱，卻似乎永遠都不會熄滅。

他熟悉這個眼神，他太熟悉了，無數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文爵從夢裏驚醒，都會覺得那雙眼睛就在什麽地方，死死地盯著自己。

可現在站在他對麵的，卻不是那個叫做燕予寧的男孩。

恍惚間，頭頂的藍天白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宏天球館高高的天花板，黑色的楓葉旗懸掛在正中。球場乳白色的籃板變成了透明的薄板，嶄新的球網微微晃動，腳下本來的塑膠場地不知什麽時候成了球館裏鋪設的木地板。

下一刻，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仿佛浪潮將他吞沒，文爵回過神來，嶄新的籃球緩緩地滾過來，停在了他的腳邊。

這不是那場噩夢一樣的比賽。現在是九月，他正站在宏天球館裏，打一場一對一的鬥牛。

可為什麽……

“怎麽了，文爵，這就不行了？”在他的對麵，那個看上去瘦瘦的男孩彎著腰，明明已經疲憊不堪，可眼睛卻明亮得像隻盯住獵物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