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奇男子

得知陳青柏在玩什麽遊戲,他就絕對不在那時玩同一個遊戲。

尤徹因為羅林一廂情願幫作弊,不但走到哪裏都一路暢通,還在食堂愛吃什麽就能吃什麽,最主要的是能不用鑰匙打開大樓裏羅林曾經住過的那間套房。很安靜、麵積大、床鋪棒、被褥軟、自帶豪華衛浴可以泡浴缸都不是事兒,對於向來生活細節粗糙的尤徹來說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小享受,他就喜歡每天下午踢踢球,然後在晚自習的查勤結束後流竄到套房裏打開電腦上會兒網。

說起來除了學校的機房,大樓裏最主要的幾個辦公室裏都能連接外網,隻是上網痕跡都有記錄,隻有周末的時候才敢借便利開電腦多打會兒遊戲。

而會客廳後麵的那間套房的電腦連上網痕跡都不會被記錄,還連接單獨的網線,速度咻咻咻,永遠不存在掉線。隻有能進入這間房的人才知道別有小洞天,除了羅林尤徹那種持有作弊卡者能暢通無阻,曆屆房門鑰匙和備用鑰匙的持有者都自律自覺,套房裏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他們從來不碰。

就比如新上任的夜鶯同誌就在主席辦公室裏用電腦,現在網絡連接時間顯示1:58:24的時候開始退出遊戲,斷開網絡,然後從背包裏掏出一本習題冊,抽出書簽從上次停下的位置繼續琢磨。

於是下一秒手邊的電話就響了,尤徹大喝:“誰讓你現在下線的!還沒刷完呐,你跑了不是讓穆凱旋那組搶先了!”

“遊戲我就玩兩個小時。”

“我靠超過這個時間你難道會死?”

“我怕破例了控製不了自己。”

“你妹!”尤徹氣急敗壞掛斷電話,狠狠地扔到旁邊的大**。

夏微予摸摸還挺熱的主機箱,想想自己的安排,控製住了玩樂欲望,繼續做題。不止一次別人說他,你還真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怎麽這時候就開始想那些事了,你的同學們應該還遊戲攻略中鑽研、球類運動上活躍吧,或者看看成人雜誌幻想一下班裏的女生之類的。

他知道太放縱就是判死刑,別人怎想不清楚,總之自己不可以。判死刑的話就完啦,如果不按照預計中的軌跡進行的話……

看著別人都在享受和快樂,怎麽可能不羨慕,怎麽可能不動心,怎麽可能不向往,隻是沒有如果和或者,他很清楚堅持不住對於自己來說以後會變怎樣。

他很清楚自己跟其他人之間有多大差距。

當然還有比夜鶯同誌更可怕的存在,比如剛統領某大部門的任昱麒同誌。作為一個從來不打任何遊戲、手機裏除了新聞、讀書閱覽器、音樂播放器就沒裝過其他軟件的存在,新款手機被他用成無欲無求的老年機,讓所有人為之驚歎。

每天早上鈴一響就起床,從穿衣洗漱上廁所到出門都控製在20分鍾左右,絕不拖延。他會背著一天要用的書快速到達教學區的塑膠操場,十分鍾熱身,開始3圈的慢跑,再邊繞跑道走著舒緩肌肉,邊掏出一個單詞本背大學四六級詞匯,中學的所有單詞他已經在初中的時候就全部解決了。等之前跑出的汗慢慢消下去,腿上的肌肉也得到放鬆,他就背起放在跑道邊上的包折回生活區的食堂吃飯。

他到食堂的時候早飯才剛剛開場,他迅速選好東西就近坐下吃完,接下來就一秒不耽誤地到教室裏開始攻克綜合知識的數學題。他對自己的要求是早讀前必解一道數學題,若是哪天他沒做出來,就會覺得一天都過的不安心。

往往在他離開操場走向食堂的時候其他人才陸陸續續從睡夢中醒來,十臉懵逼地一邊打瞌睡一邊鑽出被窩,還有不少起床困難戶到他已經打開數學習題冊才不得已從**跳起來,慌亂地隨便收拾就抓起東西往外衝。

早上能做這麽多事的人簡直可怕。因而,他的大三科總是很好,發揮非常穩定。

任同學就是這樣的漢子。

曾經,他跟鄭同學一起外出的時候,難得一個休假,除了沒地方讓他跑步,照樣按著相同日程早早爬起來學習,當時嚇得鄭同學連懶覺都睡不安生了。

任同學的舍友曾無數次表示,每個早晨醒來從來都沒見過親愛的舍友身影,向來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什麽時候出的門,而縱觀下鋪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床單平平整整,就像夜裏沒人睡過似的。

“任昱麒真是個奇男子啊。”

霍添第一次知道原來任同學這麽存天理滅人欲的時候,吃了不小一驚。在他看星星看月亮探討詩詞歌賦和人生哲學的時候,別人在鍛煉學習做題和思考未來出路和命運……

何況是大家拿來跟他並駕對比的第二少爺。

“第二少爺”任昱麒家裏不像他家那麽腐糜奢華,倒也非常殷實,任家家主好歹也是有產業的人,在這個地方還有點兒頭臉,雖然很多人經常在底下笑話老任是剛進城的大鱉,就比如霍添他爹那個喝點兒酒嘴上就把不住門的老朋友,最愛損的就是競爭對手老任。

同樣都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差別咋就這麽大捏?

不過無論這群人之間到底有多少差別,很快就到了假期並且結束了這以學年,回到市區的暑假他們基本又八竿子打不著了。

暑假很快就到了,陳青柏把大包小包甩回自己的房間,跟奶奶打個招呼就跑到福利院去了。秦羅敷並不在,阿姨說她幫老師改卷登成績,要等兩天再回來。苗苗在旁邊滿臉譏誚,噫噫噫沒出息,成天就想著那個小娘們兒。

“你皮癢啦?”他一巴掌打過去。

苗苗頭一底,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別覺得你還能揍我,我長大啦,也學了本事呢!”

“啊哈?這小子出息了,誰罩著他呢,現在開始跟我得瑟了!”

“誰欺負苗苗?”

高胖的男孩從屋裏出來,目測1米9的身高,一臉橫肉又滿是蠢呼呼的憨氣,一身肥肉快把衣服撐炸了,很粗獷。不過仔細一看那不是一身肥膘,而是一身肥肥的肌肉!身強體壯的男孩有著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

“這是耿元。才來,有些先天愚性,跟苗苗一樣大。”阿姨介紹,“元元,這是陳青柏哥哥,陳奶奶家的孫子。”

“陳奶奶?”耿元費勁地想著。

“經常給我們帶酥餅吃的陳奶奶呀,你不是最喜歡芝麻味的嘛,每次專門給你多做芝麻餅的就是那位陳奶奶呀。”

耿元還是一臉完全不明所以的表情。

苗苗得意地說:“元元身手可好得很呢,你再不是老大了,他一隻手就能讓你趴在地上喊娘。”

“嘿!這小子現在這麽得瑟,不要命了?”陳青柏一把抓住苗苗額前的頭發。

苗苗哇哇大叫:“陳青柏要殺我了元元救命啊!”

“不許欺負苗苗!”耿元衝過去抓住陳青柏的手腕,“我要告老師了!”

陳青柏被耿元的怪力捏的呲牙咧嘴,聽到第二句又完全傻眼了,剛才那是什麽鬼,告老師?什麽情況???

感覺一下就回到了幼兒園或者小學時段,他把那些小男孩揍得哭爹喊娘,小孩們都叫喊著跑去告老師,於是他就在水房或過道罰站。第二天報仇,把告狀的小孩再揍一遍,於是被打的小孩又去告狀了,他繼續罰站。他變成這一帶孩兒頭就是這樣一條死循環的往複路。

耿元把苗苗拉到自己身後,伸手擋住陳青柏,他雖體型碩大力量無窮,還是一臉緊張地看著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陌生男孩。

陳青柏覺得有點無語。

雖說假期回市區就跟學校那些人啥關係都沒了,他還是想到了閆嘉卉,都是體型壯碩卻身輕如燕,這種設定真是一點都不合理。

陳青柏沒他高也沒他壯,卻有一張凶狠的臉。耿元塊頭大也是個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心智非常幼稚,看到別人神情不善他會害怕,下意識躲得遠遠的。

耿元剛來的時候,苗苗期中考試考得很差,還跟同學打架,把人家門牙都撞斷了。老師當機立斷聯係福利院,氣得阿姨從學校回來就隨手抓了一根笤帚對苗苗一頓狠打。苗苗也是一條好漢,他從小就調皮,經常被阿姨揍得鬼哭狼嚎,大了之後阿姨再揍他也學會咬緊牙關絕不求饒了。氣得阿姨說,嘿這小兔崽子,現在大了有底氣了,都不知道認錯了,打也打不動了啊!於是阿姨打得更賣力了。

苗苗悲憤地想,你打死我吧反正我這種沒爹沒媽的小孩死了也沒人惦記,早死早超生,以後老子還是條好漢!

就在這時門口有人嚎啕大哭,阿姨和苗苗同時驚詫地看過去,耿元站在那裏哭的特別傷心,好像被揍的是他不是苗苗。

後來說起那件事耿元繼續被嚇哭,說阿姨那麽生氣他就害怕。

簡直迷之淚點啊。

他就是塊頭大而已,心智怎麽看都是幼小的孩子。

耿元來自於一個閉塞的小縣城,到這個福利院住下因為工作問題。他太傻了,小學都讀不完,學的字本來就不多還忘得更快,基本等於沒文化,很難繼續受教育,也沒什麽活計給他做。陳青柏住的那個老舊小區斜對麵有家挺大的製藥廠,耿元被安排在製藥廠裏當差,做些體力活,成天搬運著大箱子,廠裏老板對他還算照顧,福利院的阿姨幫他把每個月的工資存起來。

耿元別無所長,除了力氣大。

沒什麽人願意跟耿元玩。年紀小的孩子都怕他,年紀大的孩子嫌他幼稚,隻有苗苗跟他玩,帶他到黑網吧裏打遊戲,贏的不要太高興。

耿元玩起遊戲比較吃力,一直被陳青柏那個遊戲王壓製的苗苗終於贏了個痛快。

雖然玩的很吃力,耿元還是喜歡黏著苗苗,苗苗是唯一一個帶他玩的人,下網之後還在旁邊小商店裏請他吃冰。

耿元第三喜歡的人是阿姨,第二喜歡的人是苗苗,至於他第一喜歡的人很快就把陳青柏氣炸肺,他最喜歡的是秦羅敷。

此時的耿元正瞪大眼睛看著陳青柏,陳青柏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就不理他了,畢竟是個傻子,幹嗎跟傻子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