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動員
戚偉超比他們低一屆，剛入學的時候還是個急吼吼傻愣愣的毛頭小子，雖然現在其實也差不多。
那時的魏秋雁是主席助理，他第一次看到她眼睛就挪不開了，不過日後他很心碎地發現，WTF，那個姓王的死男人，好像跟女神有一腿的樣子。
他知道主席助理一般情況下會接任主席，為了近距離接觸魏秋雁，他想著一定要進到秘書處、紀律部或組織部裏，回頭魏秋雁就是下一任主席，他如果成為秘書長或主席助理，就是皇帝身邊的人兒了。
他挖空心思向師兄請教，用盡全身的力量填了一份了不得的納新表，於是果然被秘書處錄用。這算是他入校以來最有成就的一件事，往後的日子裏他也勤勤懇懇地努力工作，得到了認可，於是他成為了新一任秘書長。他夢想成真，他是魏秋雁的左右狗了，啊不，是左右手了。
隻是那個王誌淩看著更不順眼了。
魏秋雁順理成章成為主席之後，王誌淩也成了主席助理，也能站在主席身側。而且除了工作上的事，人家秋雁雁從來都不主動跟戚偉超聯係，天天跟那個姓王的膩在一起，真是超討厭！
終於有一天，那個姓王的出現了嚴重事故，看樣子也是活不過當夜，所有人都籠罩在以悲為主調的情緒裏，隻有他一個人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裏狂喜到快要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
不過終究讓他失望了，王誌淩並沒有死，而且那兩個人的關係更不一般了。
戚偉超捶胸頓足。
他喜歡魏秋雁，大概全校都知道，隻是魏秋雁心有所屬，他充其量就是個單相思。
平日裏用到這個餐廳，魏秋雁跟王誌淩各坐一張桌子的首席，戚秘書長緊挨魏老大，坐她的下一席。他鍾愛食堂三層的這個餐廳，隻有在這個地方，王誌淩那家夥才滾得遠遠的，滾到了對麵的另一張桌子上，他離魏老大最近，就在她身側，可近享她的容顏美色（美色是什麽鬼）。
現如今，他跟王誌淩各坐一麵，也是瘋了。說好的隱退呢，這會兒又冒出來搶風頭了，能好好當個太上皇麽，這種場合沒你事了喂大哥，快回去洗洗睡了吧，你已經不是學生會成員了。
說到最後，那個夏微予也是個極煩人的存在。
以為走了個姓王的，他的機會就多了，沒想到這個姓夏的更能擾亂他跟魏秋雁的二人世界。大概因為那該死的是新生，魏秋雁經常親自指教，陪伴左右，在學習、生活和工作上給予了無限的關懷關心關愛，跟知心大姐似的，跟奶媽子似的，就差嚼碎了喂嘴裏了，把他這個可以自理的老人兒置之不顧。
這個死姓夏的對王魏二人也蠻親近，時常陪伴那二人左右，那二人似乎也深深地愛著他，看起來就跟那對男女的私生子。
媽的，這美麗而又殘酷的世界。
俺戚偉超努力了兩年，為你付出了這麽多，你卻沒有感動過。
再說羅林這邊，挨著他的是夏微予和尤徹。夏微予就算了，本身就可以往上位坐，尤徹就有點兒尷尬了。秘書處是重要部門沒錯，但他隻是個小幹事，應該被安排在中間稍後的座位上，按他現在做的這個位置，都跟核心成員平級了。
其實原先作為不是這麽安排的，羅林非拉著兩個小朋友挨著他坐，攪了戚偉超的原始計劃。
戚偉超想挨著羅林，就算這次不挨著魏秋雁他都想挨著羅林，但羅林拉著兩個低年級的小混蛋占據了本該屬於他的位置。而他也不得不因此跟王誌淩麵對麵，真夠嗆。
越想越窩火，他狠狠地瞪了夏微予一眼。至於尤徹就算了，在他手下打雜，還算勤快，並不惹人厭。
夏微予從一開始就有怪怪的感覺，抬頭發現戚偉超鍥而不舍地用凶惡的表情看他。
他撫額，因為兩個前輩的關係，戚偉超對他的態度一直比較惡劣。關於戚偉超跟魏秋雁、王誌淩的過去，他有所耳聞。不過那人喜歡魏秋雁和他根本沒關係，難道誤會自己對魏秋雁也有意思？
拜托，魏秋雁是關照他沒錯，因為他是新生啊，他也最多把魏秋雁當老姐而已。
戚偉超不但看他不順眼，還把他當成了假想敵，不對，應該是真正的敵人。他根本沒想跟戚偉超結仇，那人卻看他一天比一天不順眼。
頭疼，戚偉超對自己的誤會真是越來越深了。
而羅林隻是不想跟不熟的人坐在一起，完全沒考慮有沒有做預先計劃的事。
“你們啊，不要都這樣板著臉好麽，你們才多大點年紀啊，應該活潑一點，不要像老年人一樣。都隨意點，把我當領導人，我可受不了。”羅林說，“我一直都覺得東籬這傳統不好，尤其是學生會，高年級的那麽嚴肅，不怕嚇著低年級的孩子們麽？雖然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啦，覺得不嚴肅一點管不住底下人，嘻嘻哈哈不像頭子。不過年輕人嘛，不要這麽刻板，你們之間最多差三四歲而已，就應該常坐在一起，大家多聊聊天、開開玩笑，交流下日常生活嘛。”
陳青柏聽了這話，瞬間激動萬分。
到這地方快一年了，他終於在霍添的解說下慢慢了解這個校區的運作模式。除了拿早來一兩年的資曆說話，在學生會的位置也至關重要，像他所在的體育場所維修管理部，就跟學生兼校工差不多，靠著擦洗修補和除草，除了每月能拿到一份說多也少的補貼，在校內管理這件事上，壓根沒有一星半點兒的席位。
當初他剛加入學生會，除了一堆維修保養手冊，還有一本《學生會須知》。其中有一部分是介紹座次的，他看到有一頁上印這餐廳的圖紙，當初吃迎新午餐的地方。
這是按照學生會標準模式下人數設置的，一共13排，除了兩個首席，其他都是一排四個座位，基本平均分成了上、次、中、下幾席。上席除了核心成員和重要部門負責人，還有醬油部門中相對不太醬油的負責人；次席全是醬油部門負責人，不過還按著重要程度排序；中席基本都是重要部門的幹事，其中還夾雜著兩個醬油中的醬油部門負責人；下席是醬油部門幹事們歡樂的海洋，天高皇帝遠，首席離他們有好多米的距離。
他意識到自己的位置不僅在下席，而且還是末席。
當時陳青柏默默合上冊子，感覺自己未來的生活一片黯淡。
現在他跟洪小兵坐在最末，而且因為多了一個王誌淩出來，洪小兵沒位置，加了個凳子到所謂的第14排上去了，就擠在他旁邊，跟大老遠的魏秋雁麵對麵，還像沒事人一樣握著餐具等飯吃。
其實坐在這種地方，對陳青柏來說很受打擊，會餐的時候要不是因為食物太好吃，他根本就不想來，他覺得這個末席坐起來挺丟人的。
他可是立誌要坐在首席的男人。
想到這件事，他就暗自捂臉，當初是什麽心態啊，說出那種大話來，雖然也就霍添一個人知道，也好在霍添並沒有宣揚出去。
能不坐在這個充滿恥辱感的位置上，他大概可以吃下更多東西，就像迎新午餐的時候一樣。
想到那頓飽餐，他不禁開始為羅林那一番講話鼓掌。
從遙遠的後排突然傳來響亮的拍爪聲，大家都愣了一下，也跟著鼓掌起來。
尤徹也敷衍地跟著拍了兩下手，好不容易鬆懈一點的情緒又繃住了，而且更不安了，他預感到羅林又要開始作妖了，他感覺自己即將危機重重。
“看我的寶貝弟弟，來這兒不到一年，被你們嚇的麵相都變了。”羅林摸摸尤徹的頭，手就停留在尤徹頭頂上，繼續說，“當年我們那上下幾屆，都沒心沒肺的，各年級都不分彼此，出來的人才是建校曆史上最高值，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尤徹臉都綠了，這人瘋了麽，舉例就拿自身說事去，牽連自己幹嗎啊，還說自己麵相都嚇變了，變你妹啊！大爺我一直頂天立地，什麽時候怕過這些鳥人啊！！
“好的，我們一定注意。”旁邊頭席的魏秋雁扭過頭，率先露出一張隨和的笑臉。
就在此時，坐在老後麵的陳青柏突然不合時宜地說了一句：“林哥，尤徹是你弟，你們怎麽兩個姓啊？”
洪小兵狠狠踹了他一腳，都知道他跟尤徹不對盤，這是什麽場合，他用得著麽他！
“呀，我還真沒在意過。因為，父母離婚了嘛，尤徹跟爸爸過的，所以這孩子脾氣跟爸爸一樣，壞的要命，要是他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也請各位多擔待。”
“林哥也是他該叫的？”尤徹低聲哼了一句。
夏微予瞪他一眼，又用眼睛指了指羅林，他原想再吐槽兩句，於是再沒敢繼續往下說，讓那人當眾教育他要跟同學講團結，他就去死。羅林就是這麽一個人，四海之內皆兄弟，咫尺天涯都是情，經常教育尤徹要跟人好好相處，脾氣不要暴躁……
跟唐僧一樣，念叨得尤徹次次想抹脖子。
很多人一臉恍然大悟，原來入學的時候給尤徹換宿舍的就是這個人，尤徹的哥哥是這校區的總調度兼顧問。
魏秋雁意識到餐前講話也不能按著原先計劃進行了，這個羅林根本就像個來玩的，除了動員會的時候像那麽一回事兒，他肯定不會再做正式的餐前講話了，她悄悄按了一下桌前的按鈕。
立刻就有人推開旁邊的小門進來了，端著中式傳統燒瓷餐具，迅速按著座次把主食、涼菜和熱菜全擺好了。
“嗬！”上菜之後羅林拍了一下手，“老杜可以啊，過了這麽多年還記得我的菜單呢！”
“杜總怎會那麽輕易忘了您呢，當年您也沒讓他少費心啊。”侍長笑著說。
老杜是總夥夫頭子，上下三層的食堂經理，自己還是三樓禦用超級大師傅。他很隨性，高興就親自做飯給你吃，不高興管你是誰，大爺誰都不認識。
想當年，羅林還是一條學生狗，沒少讓他發瘋。
羅林拿起筷子夾了離他最近的東西，所有人才動餐具，開始還是安靜的，之後就有人開始低聲說話。
“真是拘謹啊，這些孩子。”羅林縱觀全場，敲敲尤徹的碗邊，“我聽爸說你還吃不慣學校的飯，要不要我把老杜叫出來跟你認識一下？”
“省省吧，不用了。你好煩啊，剛非要把我們的關係說出來。”尤徹不滿地翻著白眼，“搞得我喜歡沾你的光一樣，還搞的人盡皆知，你有沒有意思？”
“請盡量地沾老哥的光吧！”羅林大笑，“得天獨厚的條件不是壞事呀，能超越哥哥我獨當一麵，不是超牛逼的一件事麽！”
很多人都轉頭看著他們，末席的陳青柏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看到很多人一臉驚羨地看著尤徹，他就火大。
“得得得，您打住，別中二。”尤徹捂臉，“我沒想要超越你，也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打算。我壓根沒想來上這個學，你是知道的。”
“這麽多年了一直這樣啊，這孩子真是固執，跟爸爸簡直一毛一樣。”羅林又笑笑，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
“你也像媽媽一樣喜歡胡來。”
“哈哈哈，不知道我出來這幾天她會不會餓死，出門前忘了給她買速食了，如果她記得叫樓下外賣就好啦。”羅林把一大塊土匪肉塞進自己口中，嘴角流出油汁，開心地咀嚼。
“你吃香的喝辣的，她在家餓死了。”尤徹也塞了一大塊白花花的大肥肉到嘴裏，說的含糊不清。
“嗯嗯，隻有在嘴巴的喜好上，才能看出來你我是親兄弟！”羅林說著話，更多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流，停在他漂亮的下巴上欲滴欲止。
尤徹扯了一張紙呼到他嘴上，感到丟臉，再也不想跟他說一句話。
這人難道就不能稍微好點麽，他簡直有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