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歐陽燁(二)

第二百二十二章歐陽燁(二)

他想,自己的表現沒給歐陽家族丟臉吧?最起碼自己表現的一直很冷靜,感覺自己忽然之間就長大了。

就是麵對範景舒時,雖然知道他不會出賣自己,甚至還救了自己,但他就是不願把真實的情緒表露出來。

可是,當聽到範菁玉願意和他履行婚約時,他的情緒崩潰了,怎麽也控製不住。

在他一無所有、居無定所,即將亡命天涯的時候,範菁玉卻願意追隨與他,這是一份怎樣的情誼?他歐陽燁何德何能能擁有這份真情?

要知道一個長在深閨的貴族小姐在這個時刻做出這樣的選擇,是駭人聽聞的,也是大逆不道的。

在這樣的時刻,一般貴族小姐所選擇的一定是劃清界限,與男方一刀兩斷。

而每個大家族培養一個標準的貴族小姐所耗費的心血,代價也是巨大的。家族之所以下大力氣培養本族的女兒,是因為將來通過聯姻要給家族帶來實際的利益。

範菁玉的所為,放在任何一個家族都不會同意她的決定,這等於家族裏所有的投資都打了水漂。

而範家的家主麵對女兒決絕的決定,無奈之下隻好同意了。

兩人秘密的在一個莊子裏成了親,沒有雙方父母、沒有賓客。那冷清的場麵,歐陽燁每逢想起心裏就錐心的痛。

範景舒夫婦怕引起人注意,忍痛沒有出席他們的婚宴。

兩人喬裝成一對南下回鄉的鄉下夫妻,麵容也經過了一番變臉。在婚後的第二天,趕著一輛牛車踏上了一條前途未卜、亡命天涯的路。

因為馬車太過招搖,為了安全,範家給他們準備了一輛半舊的牛車。除此之外。還給他們預備了兩萬兩銀票和三百多兩的碎銀。

另外,還給他倆預備了兩張路引,相當於現代的身份證明。

兩張路引上的名字分別是李希光和範曉宇。李希光這個名字是歐陽燁自己取的。李姓采用的是祖母的姓氏,希光代表著還有希望,前景一片光明。

雖然他也知道這隻是他的一種奢望,但也是他心底裏一種最大的精神支撐和期盼。

銀票二人分別縫在了各自貼身的衣服裏,碎銀也各自在貼身的荷包裏收好。

兩人臨出發前曾經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向遠方走。離京城越遠越好。

覺得南方山明水秀的應該不錯,於是二人決定向著南方走。

之所以選擇南方,是因為歐陽燁的祖母李馨悅的娘家是宛城的大戶。雖然也可能因為受歐陽家之事的牽連而名聲受損。但經營百年的家族底蘊不是說垮就能垮的。

當然,歐陽燁並不是要去投奔他們。他現在遠離他們都來不及,怎麽可能給他們帶去殺身之禍呢?

他選擇宛城的理由是因為他宛城的語言說的最地道,這是和祖母自幼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熏陶而成的。因為祖母說的一口地道的宛城方言。就是在京城居住那麽多年也沒改過來。

他隻想找一個安靜的小山溝,和阿菁隱姓埋名生活下去。把歐陽家的血脈也傳承下去。等有一天祖父含冤得雪,他再帶著孩子們讓歐陽家的姓氏重現人世。

如果他去別的地方,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就會把他的底泄露了。他隻想盡快地融入居住地,開始寧靜的美好生活。而宛城無疑是最佳選擇。

盡管歐陽燁遭逢了家族慘變的滅門之禍。盡管範菁玉即將遠離父母甚或是今生也許都不會見麵,盡管前路茫茫,不知安身之處在哪裏。

但兩個年輕人因為有了愛的支撐,心底的離愁別緒也被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給衝淡了。

兩人趕著牛車一路南下。路上謹記範景舒囑咐的那樣,不住大客棧。選擇中小客棧居住。半月下來倒也相安無事,這也讓他們多少放鬆了下來。

這天,途經一個小鎮,看看天色晚了,決定不再趕路,兩人住進了鎮上唯一一家客棧。

這家客棧是上下兩層木板樓,看著倒也幹淨。

歐陽燁體恤妻子跟著他風餐露宿的一路奔波,竟絲毫不叫一聲苦,要了一間上房。二人簡單洗漱一下,就躺下歇息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歐陽燁突然激靈一下醒了過來,警惕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自從上路,他夜裏始終睡不安穩,時刻保持著警覺。雖然知道自己的易容能夠蒙混過關,不易被人認出,但他心裏從來沒有踏實過。

如果是自己一人,他也許還不會這麽警覺。可是他不容許妻子有一絲危險,他要讓妻子絕對的安全。

耳邊傳來妻子熟睡的呼吸聲,他的心裏稍稍安穩。

因為前途的不可預知,他不想妻子跟著他因為孕事遭罪。所以,他就是新婚之夜也沒有和妻子圓房。

作為一個大家族的子弟,他當然早就知曉了男女之事。他想等安穩下來,再給妻子一個難忘的新婚之夜。

雖然是坐在牛車上,牛車上也置辦了被褥,但一天下來也是很辛苦的。他不想妻子因意外懷孕再有額外的負擔,而有任何的危險。

畢竟妻子和他一樣才十五歲,身體還沒有長成熟,此時懷孕絕不是最好的時機。

因為怕引人注意,這輛舊牛車沒有遮棚。多虧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不會因為寒冷而受凍。

但也時常遭遇春雨,尤其是越往南走春雨越加密集起來,這也給他們的出行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而且也有錯過宿頭的時候,二人就撿個背風的地方,相依相偎在牛車上。

每逢這時候,歐陽燁總是把妻子擁在懷裏,用被子給妻子蓋嚴實,不讓她受一點寒。

今天投宿這個小鎮,就是因為他發現天色很不好,極有可能下雨。

沒想到睡到半夜,屋子外麵卻有了異常動靜。

從聲音中聽出,來人隻有一人。

歐陽燁悄悄地從身下抽出一把短劍,屏住呼吸等待著。

這把短劍是嶽父範景舒臨別時交給他的。嶽父知道,作為歐陽家族子弟,從小就得必須習武。

隻是自己的武藝如何嶽父並不清楚,他也隻是讓他作為防身的武器。前路漫漫、世事維艱、人心險惡,旅途上隨時都有可能遇到危險。

嶽父的考量是對的,這不,危險真的來臨了!

歐陽燁暗暗冷笑,別說對方隻來了一人,就是來再多的人,他也讓他們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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