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南下
征得李二麻同意後,我心中鬆了口氣,我知道他肯定會同意的,畢竟他也算是同行,一聽就能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
有這手藝傍身,還真不怕餓死。
之後,李二麻帶我逛了幾家商場,硬是給我從頭到腳換了一身新。
本來我以前跟著北風夏天穿麻布長衫,冬天穿貂皮大襖,但現在我把這身破舊的麻布長衫拿出去一把火燒了。
以前的一切,就讓他逝去,隨著風飄向雲端,飄向星空,飄向——那永遠沒有念想的地方。
穿著運動服和李二麻吃了最後一頓飯,還是羊肉泡饃,我便朝著南方而去。
身上的背簍我沒有丟棄,刀具也沒有丟棄,北風的背簍我放在了陳家溝,他的刀具裝進了我的背簍。
其實我想將關於他的所有東西全都拋棄,甚至連記憶都想永遠塵封,但事情畢竟已經發生,這六年,畢竟是他帶著我一步步從天南到地北,這麽走了過來。
而且我還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很多,學的本事不提,甚至就連性格都受到了他的影響。
孤傲,冷淡,不言。
現在我想得到的不多,等到有一天,我找到了他,我隻想問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然後為我的家人,和陳家溝的村民報仇,再然後,我會把從他身上得來的東西,重新歸還於他,以報這六年來的養育之恩……
一路南下,我的背簍更大了一些,因為還有北風的刀具。
分別時,李二麻給了我三百塊錢,所以這一路來的吃喝倒不算問題,隻不過我沒有住賓館旅館的習慣,依舊還是睡墳地,睡破廟。
十多天後,我到了一個叫趙家山的村子,村子不大,依山而建,村口有條清澈小河。
我本來沒想進這家村子換刀,但一看村子裏死氣沉沉,便踏上小橋,朝村裏走了進去。
以前的時候,我不知道北風換刀的目的是什麽,還是前兩年的時候,他才告訴我。
他說,換刀的目的並不是換刀,而是為了濟世救人。
所以這六年來,他每次換刀,都是走著走著,碰見哪個村子,或者鎮上,出了什麽事,才去換刀。
他也告誡我,入了這一行,有了常人所沒有的本事,就要幹常人所不能幹的事,但絕對不能害人。
要是有一天,他知道我用這些東西去害人,那他絕對輕饒不了我。
“輕饒不了我,”我搖頭笑了笑。
以前的時候,可以說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我的榜樣,可現在呢?
將這些雜亂的心思拋掉,我快步進了村子。
此刻已經是傍晚,夕陽的餘暉將天邊照的一片火紅,村口有許多小孩在嬉戲玩耍。
小孩們見我背著一個大背簍進了他們村子,全都停下嬉戲,好奇的看著我。
我對他們笑了笑,正準備告訴他們,讓去家他們家大人來,就說換刀的來了。
沒想一個女人從一院落走了出來,看樣子是要叫孩子吃飯。
她先是喊自己孩子吃飯,然後好奇的看了我一眼便準備回家。
“大姐,我是來換刀的,以舊換新,你們村要換嗎?”我趕緊出聲喊道。
女人一愣,轉身打量了我一眼,應該是看見了我身上的大背簍,她疑惑道:“換刀的?”
我點了點頭,說:“舊刀換新刀,不要錢。”
“不要錢?”她滿是驚訝的道,隨即說:“你先等一下。”
話完,她兩步進了家門。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一次換刀都要遭遇,我也不在意,放下背簍,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等著。
沒一會兒,村裏來了幾個中年男人,手裏拿著舊刀具,為首一個年紀較大,五十歲左右。
看見來人,我起身朝他們一笑。
“小兄弟是生意人?”為首的中年男人笑嗬嗬道。
我點點頭,指了指身前的大背簍。
中年男人看著滿背簍的刀具微微一愣,有些意外我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能背動這麽重的東西。
“那你看我這砍柴刀能換不?”意外過後,中年男人遞出一把砍柴刀,笑著問。
其實舊刀具隻要破損的不是太過嚴重,就都能換,這其中並沒有什麽講究。
中年男人的砍柴刀挺好,明晃晃的,看來他也是個愛惜家具之人,就是年深日久刀刃上有幾個豁口,我點點頭說:“能換。”
說話間,我已經從背簍中拿出一把新的砍柴刀給他遞了過去。
中年男人一愣,接過柴刀,對我的爽快很是意外。
“還有誰要換?”我說。
其他幾個中年男人見三兩句話,他們中就有人換了一把新柴刀,微微一猶豫紛紛將自己手中的舊刀具遞了上來。
我二話不說,全都給換了新的。
刀具換完,我說:“叔,你們村還有沒有舊刀具?有的話都可以在我這裏換新的。”
“有有有。”幾個中年男人一聽,趕緊點頭,就要轉身去村裏喊人,那個年紀較大的中年男人臉色一沉,輕喝道:“毛毛躁躁的,幹什麽?”
幾個中年男人身形一滯,尷尬停了下來,為首的中年男人看著我說:“小兄弟,你……這真不要錢?”
剛才他臉色猛地一沉,我還以為怎麽了,沒想他是擔心這個,我笑著說:“叔,你們放心換,我隻要舊刀具,絕對不會收你們一分錢。”
中年男人看著我背簍中的刀具,一陣猶豫,然後說:“去,叫村裏人全都來換刀。”
幾個中年男人一聽,全都紛紛跑回村裏。
“小兄弟,你貴姓?”男人掏出煙給我遞來,笑著說。
“我叫陳……陳墨,T市雙子鎮人。”我本想說自己叫陳無傷,但略微一沉思,還是將北風給我改的名字說了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幾何,因為這一行自己不能給自己批命,但我想北風在這點上不至於騙我,他要是想害我的話,早就害我了,也不可能讓我跟了他六年,還教了我這麽多東西。
聽到我話,男人哈哈一笑道:“原來是T市啊,我咋說口音這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