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祭典

時間匆匆流逝,一晃眼,四天時間便過。

六月六日早晨,劉民生帶著全體村民,以及他那剛滿十六歲的兒子,還有他鄰居青和家剛滿十六歲的女兒,一起朝著後山山神廟走去。

我則混在人群中,就當作是普通老百姓。

當然,關於假山神的事,劉家村所有村民已經全都知道。

至於他們已經知道,卻為何還要上山祭祀,這則是我的安排。

一開始,本來我是想獨自一人上山,準備去會會那假扮山神的東西。

但轉念一想,萬一我上去之後,它發現了我,一直藏著不現身怎麽辦?

別的不說,光那天我去山神廟,一點陰邪之氣都沒查探出來,就可知它的隱匿功夫不是一般。

隱匿功夫如此強的妖邪鬼魅,要真是知道我要抓它,藏起來的話,我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

所以,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和村民們一起行動才是上策。

讓他們全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就和往常一樣的進行祭拜,然後,我就在人群中靜靜等待它的出現。

隻要它一出現,那它也就跑不了了。

雖然一開始我的提議,令他們感到恐慌害怕,它們生怕惹怒那假扮山神的東西,然後禍及全村的村民。

但經過我苦口婆心的勸說,以及一些年前漢子站在我這一麵,村民們最後也就全都答應了下來。

年輕人嘛,畢竟血氣大一些。

當然,前兩天安排這些時,也發生了一些令人不太愉快的小插曲。

這插曲不用說,自然就是學堂教書的劉老了。

那天被我懟了一頓之後,他並沒有醒悟,更沒有罷休,而是糾集了一些村裏的老人,幾乎每天都登門來找劉民生。

然後,不是罵,就是痛惜長歎。

說他們本就是苟延殘喘,現在劉民生要將全村人的性命全都葬送了。

鬧到最後,他們甚至還呼籲村民,讓村裏人不要再去祭祀了,反正橫豎都是個死,還不如留下孩子,和孩子多待幾天,還有那些祭祀的豬牛羊,到時候死的時候也能夠吃個飽飯……

雖然這些小插曲,最終全都得以解決,但一想起前幾天的各種鬧劇,我還是不由得一陣無語加無奈。

不過好在事情全都解決了,今天的祭祀也終於順利舉行。

村民們浩浩****抬著各種東西朝山上走著,我則混在隊伍中,觀察著四周動靜。

此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

萬裏無雲,豔陽高照,是個好天氣。

但在這好天氣下,浩浩****上山的村民卻是顯得極為壓抑。

這麽多人,極為罕見的,竟然沒一人說話。

他們就是抬著祭祀用品,或拿著我讓劉民生和劉伯提前準備作法用的一些東西,埋頭默默走著。

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走在最前麵與劉民生一起的那兩個孩子。

兩孩子個子已經很高,但臉上的稚氣卻是還未褪去。

出發的時候,劉民生的兒子甚至已經被嚇的腿都邁不出去了,反觀與劉民生家就隻隔了一堵牆的青和女兒,倒是鎮定許多。

但這種鎮定,也能明顯讓人看出,隻是強裝鎮定。

其他什麽我不擔心,就隻是希望這兩孩子到時候別露出馬腳,引起那假扮山神的東西的疑心。

到時候萬一打草驚蛇,那之前所作的準備就全都廢了。

而那東西,隱匿手段又極其強大,要真是讓它給跑了,那還真是麻煩。

畢竟我隻是一個人,它要是鐵了心偷襲殺害村裏的村民,那我也一時間護不過來。

思慮著這些,我最終還是放心不下,穿過隊伍,快步走到了劉民生跟前。

不過當看見兩孩子雖然緊張,但並不全是害怕之後,懸著的心便稍微鬆下來那麽一點。

“劉叔,我給他倆的護身符帶好沒?”

聽到我話,臉上的緊張比那兩孩子並不少多少的劉民生趕緊點頭道:“放心陳兄弟,我按你說的把護身符縫在他們胳肢窩底下呢,縫了好幾道線,不會掉的。”

“嗯,那就行。”

“陳兄弟……”

我點點頭剛要退回隊伍,劉民生突然把我叫住,隻不過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說啥。

見他這樣,我直接道:“劉叔,你想說啥直接說,沒事。”

聽到我話,劉民生臉上神情顯得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開口道:“陳兄弟,其實也沒啥,我就是不放心,那個……真能抓住嗎?”

這話一出,我明白了過來,原來他是擔心這個。

明白之後,我當下極為認真肯定的對他道:“劉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放心,隻要那東西出現,就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並不是吹牛,忽悠劉民生,說大話給他樹立信心。

而是我真的有這個把握。

當然我也知道這世間事沒有絕對之說。

但眼下我準備了這麽長時間,不管是對付山間妖物,還是陰魅鬼魂所用的東西,我全都已經準備妥當。

可以這麽說,我出來這麽些年,還真沒有一次抓髒東西時,準備這麽齊全過。

這次可以說是,隻要能用上的我都準備了,能想的法子我也全都想了。

所以,如此萬全的準備,我要還失敗,那可真是墮了北風的威名,丟人丟到家了。

要真這樣,那我也不用出來混了。

那麽多生死場麵都走過來了,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那還混什麽,有什麽可混?

見我一臉認真說的如此篤定,劉民生稍微鬆了口氣,沒再說話。

重新回了隊伍,我前前後後仔細思慮了一遍,發現再沒什麽問題後,便緊跟著隊伍上路。

日上杆頭,上午時分,全部的村民已經全都到了山神廟跟前。

按照往日的規矩,村民們將祭品全都抬進山神廟內,擺上祭壇。

然後,便開始行祭祀禮。

村中的一位老人吟唱祭文,兩個年輕人在山神廟外敲著一口不知放了多少年月的古鍾。

鍾聲一下一下響起,不斷回響於山川大地之間。

隨著老人祭文吟唱完畢,全體村民便開始跟著老人的喝聲行跪拜禮。

禮畢,村裏提前吩咐好的幾個年輕人開始收拾瑣碎,準備退出山神廟,下山回村。

整個過程說起來快,但實際進行中卻是極其緩慢。

別的不說,光那祭文就得好幾千字。

本來祭文這東西是學堂教書得劉老一直再寫,但這次他卻是撂了挑子,不寫了。

當然這也難不住我,寫祭文嘛,對我來說還不是家常便飯。

可就在我寫好之後,那劉老卻又拿著一片極為冗長祭文找了過來。

一邊將祭文硬塞給劉民生,一邊說我,連毛都沒長齊得黃毛小子,會寫啥?

看著他冷冷說了幾句,然後揚長而去,我不禁搖了搖頭。

對此,我也懶得理會,索性就用了他那片祭文。

也不是我怕不用他祭文,他會繼續來找事。

當然這也有一定的原因,但最主要的還是,為了不打草驚蛇。

因為據劉民生說,這麽些年來,每年祭祀,祭文都是那老頭所寫。

雖然每次都不同,但大體意思卻是相差不多。

所以,我才會最終決定繼續用劉老頭所寫的祭文。

雖然隻不過就是個祭文而已,對全局影響不大。

但萬一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那東西聽到祭文和往年的祭文手筆不同,突然起了疑心,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也就不差這點小事了。

而眼下,整個過程完成,已經過了中午一點多鍾。

看著兩個孩子被捆綁在山神廟院子裏的一顆大樹上,其餘人收拾東西準備下山時。

我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因為按劉民生的說法,祭祀完畢,這裏定會出現異象。

比如狂風大作,烏雲蔽日啥的。

但眼下,這已經足足過去了好幾分鍾,整個山神廟內,卻是一點動靜都沒。

不過還好,我給收拾瑣碎東西的那幾個青年提前吩咐過,告訴他們,到時候萬一沒什麽異況,他們收拾東西的動作就放緩一些。

等異象生起之後,再加快動作,然後立即從山神廟離開。

現在,那幾個青年動作已經明顯放緩了起來,而且他們還都偷偷看了我一眼。

見他們全身上下極其緊張,我給了他們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別怕。

就這樣,我混在人群中,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著,那幾個青年動作也更加放緩了起來。

緩的甚至都已經明顯能看出有些故意的成分。

但直到此刻,整個山神廟內,仍舊還是沒出現什麽異象。

看著村民們一句話不說,異常緊張害怕的等待著,我眉頭不禁緊緊皺了起來。

本來還算平靜的內心,也不由變得有些焦急起來。

天氣很熱,碧藍的天空,火紅的太陽就像是火爐倒扣在人頭頂上一般烤著。

村民們一邊緊張害怕的默不作聲,一邊抬手擦著額頭不斷冒出的汗水。

而就這時,湛藍的天空忽然出現一片烏雲,突然出現的烏雲將太陽遮蔽。

霎時間,整個天地都為之一暗。

而緊接著,那片遮掉太陽的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擴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