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走出

既然這裏不是長白山主峰附近,那我迷失的結果,可想而知……

所以我的擔心,並不是由於心神緊張而產生的胡思亂想。

隻是,就算再怎麽擔心,也隻能是擔心,對於目前的情況無濟於事,並沒有任何作用。

思慮著這些,我歎了口氣,搖搖頭繼續趕路。

不管眼前的情形再怎麽詭異難辨,也得等天亮了再說。

也許天亮並不會改變什麽,但天亮之後,最起碼看的清楚一點。

就算是有什麽危險,也能夠提前避開。

想著這些,我抬頭看了眼天色,月光不顯,四周變得漆黑下來。

黎明將近,天馬上就要涼了。

心中計算著時間,我腳步更加急促了一些。

其實此時的我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畢竟幾乎不停歇的從白天走到晚上,又從晚上走到天明,饒是再比普通人強壯一點也受不了。

一邊高度警惕而又焦急的走著,一邊在心中計算著緩慢流逝的時間。

說實話從小到至今,從未有過一次,我如此期盼天明。

仿佛天亮之後,我就能完全脫離這裏,帶給我新生一般。

我搖搖頭,深吸了口氣,鼓起最後一把勁,做最後的衝刺,我必須堅持到天亮再做休息。

否則,現在正是天地重歸黑暗的時分,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萬一發生什麽危險,就絕不是我能應付得了的。

思慮著這些,我在心中給自己鼓起了勁,蒙頭快步前行。

就這樣走著走著,不知什麽時候,我眼前忽然一亮。

身形猛地停住瞬間,我眼前前所未有的開闊起來。

而此時,天色也灰蒙蒙亮了起來。

甚至放眼東方,一抹朝霞已經染紅了半邊天,親愛的太陽即將就要露頭。

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我狠狠吸了幾口滿是朝露清香與泥土芬芳的空氣,隨即又立即點燃一支煙,深深吸入肺腑之中。

這一刻,我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愉快。

回頭望去,細長幽深的峽穀就在身後,但再扭頭回來,卻又是另一片廣闊的天空。

我發現這裏的景色很美。

到處都是花草樹木,以及望不見頭的良田作物。

而且這裏地勢平坦,一馬平川,完全不見得像是在長白山一帶。

看著如此廣闊的天地與美好的景色,我深吸了口氣,此前奔波許久的疲乏都仿佛一掃而空。

我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緊了緊身上的背簍,便快速朝田野中走去。

我能如此開心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這個。

既然這裏有無數良田,那絕對就會有村落。

有了村落,那也就說明,這裏並不是什麽危險之地。

而緊繃了將近一夜神經的我,也就能正好安安穩穩睡一覺了。

就在我走向田野的時候,火紅的太陽已經在天邊露出了頭。

天空萬裏無雲,空氣中滿是花草的清香,讓人不由得就心神愉快起來。

正在我一邊走,一邊罕見得有閑心觀賞四周景色時,遠方的一處農田梗上,一個挑擔的人影緩緩朝我這邊走來。

望著那人影,我心多少有些激動起來。

畢竟我的想法沒錯,有農田那就有人家。

而那人挑著擔子,很顯然就是清晨下田。

看著他略微弓著腰,緩緩朝我的方向行來,我壓下心中略微激動的心情快步迎了上去。

可當我快要走到他跟前時,我腳步一滯,整個人猛地愣住了。

此人年紀約莫五六十歲,挑著兩個木桶傳來陣陣臭味,沒錯的話應該是大糞。

可令我愣住的並不是他挑著大糞,而是他的穿著。

雖說是一副農夫打扮,但他身上衣服卻是粗布麻衣,腰間係著一根粗布條,完全不像是現代人的穿著。

而且他身上的布料,現在的人,早就沒人穿了吧?

要是他身上是十年前的軍綠款中山裝,或者的確良外套我也不會感到驚訝,可他身上的衣服竟然連這些布料都算不上,整個穿著打扮完全就像是民國時期。

短暫愣了愣神後,壓下心中的驚歎我沒再多想,或許人家就喜歡這衣服也不一定。

再說,人穿什麽是人的自由,我也沒必要這麽大驚小怪。

此時,那挑糞的老伯也看見了我,神情顯然也是一愣,挑著糞的步伐頓時停頓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

甚至那瞪圓的眼睛中,還透露出了一股子驚訝,以及絲絲荒誕。

我沒理會他呆愣的神情,笑著快步迎了上去,對他直接道:“老伯,這麽早就下地啊?”

聽到我話,老伯身體突然一個哆嗦,隨即清醒過來,滿目震驚的看著我,顫聲道:“你……你是人是鬼!”

這話一出,我瞬時愣了。

我是人是鬼?

廢話,難道我這麽大一個活人,他看不見?

愣神瞬間,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臉頰,在想是不是自己臉上沾了泥土什麽的,導致他看不清我臉,把他給嚇著了。

可就算是我臉上糊滿了泥巴,這大白天,又怎麽會有鬼出現?

而且我剛摸了把,自己臉上並沒有泥巴之類的髒東西,頂多就是奔波勞累沾了些黃土罷了。

搖搖頭,我有些奇怪的看向眼前的老伯道:“老伯,那個……我是從H省來的。”

我本來想說,老伯別怕,我是人。

但轉念一想,這話說出來好像有些怪怪的,便臨時改了口。

聽到我話,老伯驚懼的眼神緩和了幾分,但那目光仍警惕小心的看著我道:“H省?你是H省來的?”

我點點頭,對於他語氣中的急切有些疑惑。

可緊接著,還沒等我這個疑惑解除,老伯的下一句問話,便讓我整個人直接懵在了原地。

隻見他看我點頭之後,神情猛然無比激動的道:“今是幾年?哪一年了,現在到哪一年了。”

聽到他語氣無比急切的問話,再看他無比激動的神情,忽然之間我心髒一沉,猛然覺得這事好像有些不對起來。

我深吸了口氣,看著眼前激動無比的老伯,緩緩開口道:“老伯,現在是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