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孩子
沈之恒等人抓到鄧有誌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於是，他們抓到人就往警局門口趕去。
姬虞到的時候，沈之恒等人也剛到警局沒有多久。
“姬教授你來了啊！”胡燕看到姬虞來了，連忙打招呼。
姬虞看著他們忙活，揚眉，“有案子？”
胡燕點頭，“組長正在審呢，姬教授要不要去看看？”
姬虞想了想，點頭，“好。”
胡燕跟著姬虞往監控室走，邊走邊跟她說這個案子的情況，“那個嫌疑人才十九歲，偷了好多東西了，組長查到之後立刻就把人抓到了，上麵還特意說了要我們加快速度，這下好了，也算完成任務了……”
姬虞聽了一路，等胡燕停下來才問她，“怎麽讓你們查偷竊的案子？”
胡燕歎了口氣，“本來應該負責這個案子的那組人全都去查那起搶劫案，就是前兩天上新聞那個，姬教授你應該聽說過一點吧？”
前兩天，姬虞抿唇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一個新聞，一個團夥搶了一家珠寶店，雖然有人受傷，但好在沒有人傷亡，現在正在追查幾個搶劫犯。
胡燕接著說，“那邊去查這種大案子了，自然就沒有精力來管這種不到十萬的偷竊案了，於是，上麵就把案子給我們了，還要求我們盡快破案，嘖，真當我們組是神啊，什麽案子都能破……”
胡燕側頭，看向姬虞，笑了笑，“不過好在，這次沒出什麽差錯，組長他們已經開始審著了。”
姬虞看向監控，沈之恒對麵坐著一個衣著邋遢，十分清瘦的男孩。
審訊室裏，沈之恒坐在嫌疑人的對麵，看著對方，而鄧有誌倒是配合，沈之恒沒問幾句，他就交代了。
“現在偷東西不好偷了，我也不太會開鎖，就隻能找這種小商店去偷，因為瘦，可以直接從縫裏鑽過去。”
鄧有誌笑了笑，“我知道不對，可是我沒有別的本事了，隻能靠這個，再說，這麽多年我都偷習慣了。”
沈之恒看著鄧有誌，“你不偷錢，是因為打不開前台的鎖？”
鄧有誌搖頭，“那倒不是，偷錢太麻煩了，反正錢也是要拿來買吃的，就直接偷吃的了，而且，現在沒有幾個人會用現金來買東西，前台的櫃子裏也不會有多少錢的。”
沈之恒上下打量著鄧有誌，“你偷了那麽多吃的，還偷了很多牛奶，怎麽還這麽瘦？”
鄧有誌笑了笑，“還好，比小時候好多了。”鄧有誌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現在起碼有點肉，哪像以前啊，吃不飽穿不暖的……”
“……”
胡燕看著覺得可惜，“這麽小的孩子，怎麽就不學好呢？不過他也是可憐，小小年紀被父母撇下，剛長大一點，爺爺就死了，估計也沒有人教他怎麽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也沒有人教他什麽事犯法，什麽事不該做……”
姬虞抿唇，雙手抱在胸前，“他未必不知道，估計，是沒有辦法而已。”
胡燕看向姬虞，“姬教授，你這麽一說，我就覺得他更可憐了。”
姬虞聞言，對著胡燕笑了笑，“你看著吧，我出去一下。”
胡燕點頭，繼續看著審訊室裏的監控。
“我找沈組長，有些事想要跟他匯報……”
姬虞剛往外走了兩步，就看到一個身穿製服的男人站在門口，跟大廳的人說話。
“沈組長這會兒在審嫌疑人呢，沒空，你稍微等一會兒吧！”
“不行，我覺得他應該現在就要知道這件事，不然的話，審訊就結束了，到時候……”
姬虞走了過去，看向那個穿著製服的人，“你有什麽事要說嗎？”
吳宇聽到聲音轉了過去，看到姬虞，第一哥反應是好漂亮，第二個反應是，這人是誰？
大廳的人看姬虞連忙打招呼，“姬教授，這個民警說有事要和沈組長匯報，很急，但是沈組長這會兒還在審訊室裏……”
吳宇聽到對方的稱呼，先是一愣，然後看向姬虞，“你就是姬教授？”
姬虞點了點頭，“嗯。”
吳宇瞪大了眼睛，“真的嗎？你真的是姬教授嗎？可是你看著好年輕啊！你……”
姬虞看著激動得停不下來的人，抿唇，“我是沈之恒的妻子，你有什麽急事可以先告訴我。”
吳宇這會兒不管什麽沈之恒不沈之恒的了，他激動的都不知道怎麽說話了，“沒事的，跟您說也是一樣的，那個小孩不是偷東西了嗎？那個小孩偷東西其實是為了另一個小孩，他……”
姬虞伸出手，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然後看著一臉激動的吳宇，“你慢慢來，不著急，怎麽回事？”
吳宇做了一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一點之後，才放慢了語速，“鄧有誌不是偷東西了嗎？沈組長帶走了鄧有誌之後，我們在鄧有誌住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八歲的小孩。”
姬虞揚眉，“鄧有誌不是沒有親人了嗎？”
吳宇搖頭，“不是，沒有血緣關係，好像是鄧有誌撿來的。”
姬虞有些訝異，“那個小孩現在在哪呢？”
吳宇指了指後麵，“在派出所，現在怎麽辦？”
姬虞抿唇思考著。
吳宇歎了口氣，“其實鄧有誌也沒那麽壞，他去偷東西，都是拿那個小孩喜歡吃的，還拿了很多牛奶，就是為了讓那個孩子補營養，那小孩倒是養的挺壯實的了，他自己卻瘦成那樣，唉……”
姬虞想著在審訊室裏見到的那個少年，頭發偏長，還有些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舊……
“姬教授，那現在怎麽辦？”吳宇看向姬虞，“如果不是他媽媽那麽早就把他拋棄了，他也不會這樣……”
姬虞聞言，“你把那個孩子帶過來，也給他錄口供把，法官會酌情處理的。”
吳宇聽到這話，立即笑了，“好，我現在馬上就去！”
看著跑沒影的吳宇，姬虞揚眉，轉身，姬虞往沈之恒他們組的辦公室走去。
沈之恒已經審完出來了，胡燕跟著他們，問鄧有誌的情況。
“是不是就這麽結案了啊？”
“其實他也是可憐……”
“姬教授剛才都說了鄧有誌可能隻是沒有辦法而已，如果……”
“……”
往前走的沈之恒忽然停下，轉身看著胡燕，“你剛才說什麽？”
胡燕愣了一下，“鄧有誌可憐？”
沈之恒搖頭，“不是這句。”
看著組長的表情，胡燕稍微動了動腦子，就想到了自己剛剛說什麽，“哦，姬教授……”
沈之恒盯著胡燕，等她說完。
胡燕立刻就明白了，“姬教授過來了，剛剛還在看你審訊……”
“人呢？”
胡燕搖頭，“不知道啊，她剛剛說要出去一下……”
沈之恒轉身，想拿手機給姬虞打電話，才想起來剛剛太著急，放在辦公室裏了，於是他大步往辦公室走去。
胡燕揚眉，“嘖，我還以為組長會追出去呢？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跟著身後的葉飛吐槽了一句，“又不知道人去哪了，直接追出去是沒有腦子的行為，他明顯是因為沒有帶手機才往回走的，這會兒要是身後有手機，估計就打著電話追出去了。”
胡燕理解了之後，想到什麽，回頭看向葉飛，“你這就是在說我沒有腦子了？”
葉飛怔住，然後立刻說，“啊，沒有啊，我是說組長對姬教授還真是，每次都這樣啊，婚前婚後都一樣，嘖~”
誰知道胡燕更不高興了，“那你的意思就是，男人就該婚前婚後不一樣唄？”
葉飛抿唇，“我，我也沒這麽說啊！”
胡燕瞪了他一眼，“哼，你嘴上雖然沒這麽說，但是你心裏就是這麽想的，渣男！”
“哎，我做什麽了我就成渣男了？”看著胡燕轉身就走，葉飛連忙追了上去，“你說，我哪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
沈之恒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姬虞正坐在裏麵，眼睛一亮，走了進去，“你怎麽來了都不跟我說一聲？”
姬虞聽到聲音回頭，“就是想過來陪你吃個飯，我們也有兩三天沒見麵了。”
沈之恒聞言更開心了，“你想我了？”
姬虞笑了笑，點頭，“審完了？”
沈之恒點頭，坐在姬虞身邊，“審完了，他倒是一串老實交代，一會兒收收尾，就結束了，我們就去吃飯，你想吃什麽？”
姬虞看著身邊的沈之恒，“剛才有一個民警過來了，說有事找你，和鄧有誌有關的。”
沈之恒揚眉，“估計是帶我們去找鄧有誌的民警，我們查到鄧有誌的時候，發現他有過犯罪記錄，就直接找了派出所民警，然後才找到人的。”
姬虞把剛才從那個民警那裏聽來的話複述了一遍，看著沈之恒忽然凝重的表情，姬虞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我讓他把那個孩子帶過來，到時候錄一份口供，到時候可以呈給法官，你覺得怎麽樣？”
沈之恒點頭，“可以的，說不定可以給他減輕罪行。”
胡燕和葉飛從外麵進來，看到姬虞坐在裏麵，先是一愣，然後連忙打招呼，“姬教授，你在這啊~”
姬虞點了點頭，“我剛過來坐一會兒。”
很快，吳宇就把那個孩子帶來了，這次他是直接到了沈之恒他們的辦公室的。
胡燕看著髒兮兮的，有些胖的小孩，愣了一下，“這是誰啊？”
吳宇聞言，立馬解釋了一句，“這是鄧有誌的弟弟。”
胡燕驚訝，“鄧有誌還有弟弟啊？他不是孤兒嗎？”
吳宇摸了摸後腦勺，“不是，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那種弟弟，他好像是一年前被鄧有誌撿到的，然後這一年裏，就一直帶著他，在那邊生活，隻要不是下雨下雪的天氣，他們就在外麵露宿，就住在一塊門板下麵……”
胡燕聽著，越發覺得鄧有誌可憐，“啊，之前不是說他從來都不會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偷了就換地方待嗎？這次難道是因為這個小男孩？”
沈之恒看了一眼，有些怯生生的站在那裏，還有些胖的小男孩，然後看向胡燕，“胡燕，你帶著這小孩去會客室，給他錄一下口供。”
胡燕聞言，點了點頭，“好。”
等胡燕帶著人走了，沈之恒才看向葉飛，“你去買點吃的來，還是買飯吧，多點肉和蔬菜。”
葉飛等人瞬間就明白了沈之恒的意思，徐聞連忙舉手，“我去吧，我跑得快！”
沈之恒點頭。
徐聞立即就跑了出去。
吳宇看到這一幕，莫名眼眶有些溫熱，“反正這孩子跟了鄧有誌一年了，鄧有誌偷的那些牛奶和薯片，全都是給他吃的，還一直帶著他。但是現在的問題是，鄧有誌肯定是要判刑的，那這個小男孩怎麽辦？”
葉飛抬頭，問吳宇，“不能送去孤兒院嗎？”
吳宇搖頭，“孤兒院一般是不收這麽大的孩子的，救助站倒是可以送，隻是離這邊有點遠。”
沈之恒一錘定音，“送救助站吧，我會向領導寫申請，在周圍搜索一下，還未成年在外麵混著，沒有監護人的未成年人，都帶去救助站吧！”
吳宇點頭，“這樣最好。”
沈之恒點頭，安排好了一切之後，就讓葉飛和陳默去收尾，順便讓他們送吳宇離開，處理完這些，沈之恒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察覺到一些不對勁，沈之恒忽然愣住，怎麽一直沒有聽到姬虞的聲音？
於是，他側頭去看一直坐在自己身邊的姬虞，這時才發現姬虞正手肘撐在桌麵上，手掌撐著下巴，已經睡著了，看起來已經睡了好一會兒了。
沈之恒輕輕的湊到姬虞麵前，看著她臉上的疲倦，不由得有些心疼，對方明明已經開始工作了，每天學校的事務又多，卻還要顧及他，跑到警局來陪他吃飯和破案。
沈之恒第一次開始反思，也是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了。
姬虞再睜開眼睛時，已經躺在家裏的沙發上了，看著手裏的毯子，姬虞揚眉，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她最近總是莫名其妙的覺得累，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聽到廚房裏有聲音，姬虞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她去找沈之恒的時候還是下午，她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她怎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