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問罪
此後兩天，蘇琛有意無意的向外人透露自己要給牛家小公爺換腳的事情。
長安人向來喜歡八卦，尤其是富貴人家的八卦，傳播的速度更是迅猛。不出三天，這件事已經在長安傳得沸沸揚揚了。
而牛家公爺，每日都要往蘇琛的醫館跑一趟，更是佐證了事情的真實性。
這下，長安街上徹底熱鬧了，醫館更是被好事者圍得水泄不通，都想瞧瞧蘇琛到底能不能換腳。
這日，牛進達接到蘇琛傳信，說是第一隻假腳已經製作完畢，隻需要稍加打磨就可以安裝試驗。
一大清早，牛進達就上了折子告假，缺席了朝會，快馬趕到了醫館。
剛下馬，就他就瞧見了太子李承乾的車架。
牛進達不清楚李承乾是怎麽得到消息的，但肯定也是為了假腳而來，打了聲招呼便匆匆忙忙進了門。
兩人剛進到店內，發現一個病人都沒有，隻聽到一個聲如洪鍾的聲音在叫喊。
“蘇家小子呢，給老道叫出來。老道要問問，是誰教他的狗屁醫術，竟然揚言要給人換腳。”
牛進達聞聽這個聲音有些熟悉，連忙上前幾步，果真瞧見了那個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人。
“原來是孫道長，牛某有禮了。”
聽到是傳聞中的孫神仙來了，李承乾也不敢怠慢，趕忙走過去見禮。
“小王李承乾，見過孫神醫！您老身體康泰否？”
孫思邈轉過身來，這才看見身後站著一老一少。點點頭就問李承乾：“殿下，老道聽說，這醫館背後也有你的支持？”
李承乾恭敬的點頭應道：“是，我那妻弟平日裏遊手好閑，他既然想做些為國為民的好事，小王自然要支持！”
“糊塗！”孫思邈氣咻咻的盯著李承乾，罵道：“你身為儲君，怎麽能做出這等荒唐事。那蘇家小子哪裏懂得什麽藥理，你竟然敢給他開醫館，這不是救人是在害人！”
麵對這個連自己老子都要恭敬幾分的老道，李承乾可不敢頂嘴，連忙解釋道：“可小王聽蘇琛說，他曾跟著您學過幾月。小王也找了太醫署的幾位醫官印證，他確實有真才實學。否則小王豈敢放任他胡作非為！”
孫思邈聽完這話，肺都快氣炸了。
“學過幾月？虧他也好意思說出口。他在老道那裏呆了十幾天，就把老道辛辛苦苦采集的藥材燒了各幹幹淨淨。老道一氣之下，這才將他攆走。”
“啊？竟有此事？”李承乾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李承乾不信，可牛進達對蘇琛卻是十分信任。他這些天來醫館勤得很，見過蘇琛不止一次給人看病抓藥，甚至還遇上好幾個被他治好特來感謝的百姓。
可孫道長這麽說，肯定也有自己的原因，牛進達不好幫著解釋，隻能衝屋裏沏茶的仆役問：“你家公子呢，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還不來？”
“牛伯伯莫要催，小侄這不來了嘛！”
門外響起了蘇琛含糊的聲音。
眾人回頭看去，隻見蘇琛嘴裏咬著白花花的饅頭。
實則那是蘇琛為了獎勵自己這些天的辛勞，特意做的牛肉餡兒的包子，好吃得緊。
瞧見屋子裏站著的不僅有李承乾和牛進達，連許久不露麵的孫思邈也在，蘇琛連忙把包子塞進嘴裏，朝孫思邈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他可以不管李承乾和牛進達，但對於孫思邈這尊陸地神仙可不敢不敬。
“小子見過道長，許久未見道長，貴體康泰否？”
氣頭上的孫思邈哪裏顧得上儀態，一把就扼住了蘇琛的手腕，紅著眼睛問道：“混張小子，是誰告訴你能給人換腳的？你是打算把誰的腳割下來給牛家小子安上？”
今日這情形，蘇琛早有心裏準備，可他卻沒想到第一個找來的竟然會是孫思邈。
蘇琛艱難的咽下嘴裏的包子，撓了撓頭笑道：“小子並沒打算用誰的腳，而是要給見虎哥哥做一隻腳！”
“什麽？”
孫思邈眼神中的驚愕隻是一閃，便再次喝道：“混賬話，人受父母而孕，天地之精華而養，從骨肉到毛發皆是無可替代。從古至今，你可曾聽聞有移形換位之術？”
蘇琛拱手作答道：“道長容稟，以前沒有並不代表現在沒有。隻是我們的思維不夠發散，眼界不開闊而已。這世上未嚐沒有有移花接木之術。”
“而且，小子已經製作好了一隻腳，今日便打算去牛府給見虎裝上。”
“您可要做好心裏準備，那可是曠古爍今絕無僅有的好東西！”
說著，蘇琛拍了拍手，一個仆役裝扮的下人抱著兩尺長的盒子走了進來。
……
皇宮內，李二因為頭疾發作罷朝一日，此時正躺在甘露殿的軟塌上，享受著皇後長孫的按摩。
“觀音婢，你聽說了嗎，今天一大早牛進達就去了平康坊的那家醫館。”
長孫有些好奇，不知道皇帝為何突然說起此事。
“琅琊公是患病了？為何不進宮向您尋求太醫，偏偏要去市麵上的醫館呢？”
被長孫揉了好長時間的太陽穴，李二覺著腦袋舒服多了，拍了拍長孫的手，示意她停下。
“那家醫館可有些明堂，是蘇亶的兒子蘇琛開的。那小子不僅拐走了太醫署的四名太醫，自己也掛了一個主治醫師的頭銜。”
說起太子妃的妻弟，長孫似乎有了一些印象，有些不確定道：“妾身聽說，那蘇琛可是長安城出了名的禍害，他那樣的人也會看病？”
李二翻身坐起，小酌了一口茶水，嘿嘿笑道：“就是這麽個混賬，偏偏專治一些疑難雜症，還免費給百姓贈藥，長安市上不少人都受過他的恩惠，時間一長恐怕就會傳出萬家生佛的名聲了。”
聽了李二的話，長孫有些驚訝，好奇的問：“難不成琅琊公府上有人得了難治之症不成？”
李二擺擺手，解釋道：“非也，牛進達這些天都在為他兒子的腳東奔西走。聽說，蘇琛那小子打算給見虎那孩子換腳，實在稀奇得緊啊！”
“若不是朕身體不適，定要去看個究竟！”
此時的牛府熱鬧非凡。
程咬金、尉遲恭、李靖、李績、李孝恭等一幫子老臣，都聞訊趕來。
原本聽說蘇琛要給牛見虎換腳的消息，這幾位還有些嗤之以鼻，可又聽說孫道長也跟過去了，他們這才重視起來，不約而同到了牛府。
幾人到了牛府就把蘇琛和孫道長圍了個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問東問西。
這幾位可都是名臣勇將，都是跟著李二當年南征北戰的人物。
即使蘇琛來自後世，也從各種途徑聽說過這群老家夥的事跡。
最離譜的是，這幾位的脾氣都不好，稍微說錯了一句話，就會先打一頓再說。
蘇琛自然不敢漠視他們，一邊應付著一邊問旁邊的李承乾，“誒，你這次出宮，陛下和娘娘知道嗎？”
李承乾不知蘇琛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回應道：“應該不知道吧，今日孤接到父皇罷朝一日的旨令後，便去了醫館。”
蘇琛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當下也不著急給牛見虎換腳，而是和一幫子老臣們胡天海底的瞎吹起來。
見蘇琛剛才還擔心耽誤了時間，這會兒突然變得悠閑，李承乾扽了扽他的衣袖問：“你小子在搞什麽鬼，還不趕緊給見虎換腳，大家夥兒可都等著呢！”
蘇琛笑嘻嘻看了看大門，嘿嘿笑道：“著什麽急，今天的主角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