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線索
一張記錄著飯店的就餐記錄
6.2日 7.15日 8.30日....最近的一次11.12日
一張銀行流水
6.3日 7.16日 9.1日....每次金額大小不等，有時一千，有時幾百
秦景一把拿起手機“老何，重點去查下飯店，劉棟梁每次去飯店，回來一兩天都去存錢，一定有問題”
秦景陰沉著臉，想起來郝美玲說劉棟梁有些特殊癖好，不知道想到了啥。
“蘇芳，在跟我去趟福利院”
中午時分，再次來到福利院。
正好福利院的郝院長也在，秦景讓郝院長將孩子們都叫過來
“啊，所有啊，太小了也不會說話的，這案子跟小孩子有什麽關係啊”郝院長有點意外。
秦景看著她沒有說話，郝院長訕訕的出去了。
不一會，二十幾個孩子都進來了，除了3個有殘疾的，其他的還算是正常，隻是都瘦瘦小小，髒兮兮的，怯生生的，到是有幾個56歲孩子格外幹淨的整齊，小朋友整整齊齊的站了兩排，小小的眼睛裏都是很惶恐，就一個胖胖的黑乎乎的小胖子站在最後邊，流著鼻涕傻嗬嗬的笑著看著秦景，目光中帶著幼兒的懵懂和不解，其他所有孩子沒有一個人東瞅西望的，抿著嘴低著頭半天沒有動彈。
“這是全部的孩子嗎？”
“啊，哦，沒有，還有三個大點的，上學去了，下午才回來”郝院長站在秦景的前麵轉頭對孩子嚴厲的訓斥，“這是市裏來的警察，來辦大案子，問你們話，要好好的回答，聽到了沒有”
聲音嚴厲，嚇得孩子們一激靈，然後又轉過來隊秦景笑，“您問您問，他們不知道的，我來幫忙回答”
秦景陰著臉示意院長出去，孩子們才稍微好點，最起碼能抬起頭看人。
一個小時候後，孩子們都出去了。
陳芳臉色很難看，秦景點了一根煙，轉了半天沒找到地方，“操”一腳踹碎了床對麵的破桌子，抽屜掉下來撒了一地的水果糖，五顏六色的。
孩子們說，劉老師可好了，會帶著大家玩遊戲；
孩子們說，劉老師可好了，會跟大家買糖吃；
孩子們說，劉老師可好了，會給大家洗澡。
一個男孩子爭著說，劉老師最喜歡我了，會晚上給我“補課”，第二天有菜吃，（菜就是大白菜，平時是沒有的，隻有鹹菜）；
另一個女孩子美滋滋的說，才不是，老師最喜歡我，我上星期去了3次呢，天天有糖吃。
另一個孩子爭著說，自己才是最聽話的，老師才獎勵了她新衣服。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爭著老師最喜歡自己。
有的時候是一個孩子單獨去，有的時候是好幾個孩子都去。
在孩子們看來，老師的屋子是神聖的，誰去的多，誰就是老師最喜歡的孩子，劉老師說這叫親近；
劉老師講的課，是學校和別人都不講的，隻有表現最好的孩子才有資格跟劉老師一起學習。
更小一點的孩子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裏麵是隱隱的羨慕，隻有5-6歲的孩子才能得到老師的好待遇。
隻是孩子們都不說，老師是怎麽講課的，說這是和老師的秘密，老師說一定要保密，要不沒有飯吃，飯對於孩子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蘇芳一再保證以後一定有飯吃，孩子們也不說，實在沒有辦法。
秦景對著一群小朋友也束手無策，不能打也不能罵，他向來得孩子喜歡，但是這群小孩明顯搞小團體。
秦景正想辦法，突然看見在靠近門邊有一個小胖子一直看著他，看起來比一般的孩子稍微大些，但是黑黑的，非常胖，眼睛擠成一條縫，鼻涕滿臉，衣服像幾年沒有換過，袖子擦鼻涕擦得看起來黑乎乎硬邦邦的，問他叫什麽名字，其他的孩子說他叫肥狗，是傻子，經常搶他們的東西吃。
傻子什麽都沒說，隻是向前幾步脫了破了洞的褲子和看不出顏色的上衣站在那，嘴裏說著哢哢
秦景和蘇芳被驚呆了，好半天才想到是拍照的意思。
秦景趕緊將身上的夾克脫下來披在小胖子身上。
小胖子不掛不顧，然後伸手說了一個字：糖
有其他的孩子踹了小胖子一腳，笑著說，傻子，老師現在不喜歡你了。
秦景臉色鐵青的和蘇芳在屋裏裏呆到四點多才出來，正好遇到放學回來的三個大孩子，都是女孩背著書包，看見外人警惕的打量。
郝院長跟他們介紹“陳隊長，您看，這是上學的孩子回來了，”
秦景簡單的問了幾句話，大孩子們冷冷的看著他們，明明是上小學的年紀，眼睛卻沒有光，不正眼看人，低著頭，怯怯的說了幾句話也，就進屋去了，看樣子是去廚房幫忙去了。
二個人走的時候，車玻璃都碎了，秦景拳頭上帶著傷。
蘇芳氣的一直掉眼淚“這個人渣，簡直-簡直…他娘的，不是人”
蘇芳回頭看看院子裏的孩子，小胖子從廚房跑出了，一邊跑，小黑爪子一邊往嘴裏塞東西，顯然又搶了誰的食物，被其他的孩子追上了，按在地上打，一邊大聲的喊叫，吵鬧，笑聲傳出了很遠。
這就像一個小世界，弱肉強食的黑暗世界。
蘇芳忍住哽咽，歎了一口氣
孩子們還小，
沒有父母告訴他們這樣是不對的。
沒有人告訴他們，其他的孩子，除了白菜和獎勵的水果糖，還有雞肉，豬肉，火腿腸，巧克力，肯德基，餅幹……
沒有人告訴他們，其他的老師不是這樣的
不用脫衣服，拍照甚至...才能得到老師的喜愛，孩子天生就應該得到父母的愛護，食物，溫暖，可以他們沒有父母，甚至從來沒有享受過溫暖，就進入了豺狼的窩。
第二天後，秦景拿搜查令重新搜查劉老師的屋子和院長的辦公室。
劉老師的床底地磚下找出來很多違禁的光盤和照片。院長的文件櫃發現了一個曆年的登記文件，過去十幾年時間，有很多孩子發燒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死亡，因為本來就有很多孩子是因為疾病被拋棄的，資料裏秦景看到一個3-4歲的小男孩，一寸小照片黑白照片，都能看出來白白淨淨的小臉，黑黑的眼睛向下撇著，一臉的不開心，但是能看出來是個很可愛的小男孩，紙上寫著白九。據郝美玲說確實劉老師對於剛來的小包頗為照顧，隻是後來小白因為一次淋雨發燒燒壞了腦子，就癡癡傻傻的，劉老師就不在意了。還有很多其他的孩子都埋在院子的外麵，連個小小的土包都沒有，已經找不到痕跡了，隻有一個個簡單的記錄。
可憐的一條小生命，孤孤單單的來，孤孤單單的走，甚至可能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走出這個小院子，看看這精彩又肮髒的人世間。
調查沒有別的突破性進展，劉棟梁確定販賣兒童*穢視頻，據飯店的老板回憶，劉棟梁一般都隻是一個人來吃飯，但是有一次他看到一個人跟劉老師說了幾句話放在桌子上一個信封，也沒坐下就走了，以為隻是認識恰好遇到就沒在意長相。
秦景推測這個是從劉棟梁這個買視頻的人，隻是郝院長後來交代，她自己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隻是劉老師會弄些花樣，兩人又存在不正當關係，她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睛了。希望警察可以從寬處理，畢竟她還有丈夫和孩子。
另外院子裏也沒有真正上學的孩子，是報上去掛個名，可以領到一部分錢，但是沒有送去學校，因為孩子上學，即使免交學費，車費，紙筆，校服也是需要錢的。
那三個平時出去打工，工錢交給院長可以每月改善一次夥食。
短短兩天後，收到通知，因為隔壁市破獲了一起搶劫案，意外的審出，之前還有一起搶劫傷人案，凶器已經找到了，血跡也對比正確，隻是還隻是個未成年，所以不能宣判，交少管所了。
秦景拿著結案的材料看了兩遍，心裏還是有些說不上什麽感覺，為什麽要殺人，人犯交代說本來就想偷點錢，沒想到人還醒著一下子抓了他的手，要喊，一著急就一刀子捅進去了，拿著錢包手機就跑了，手機還跑丟了，證據，動機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上頭了解後，覺得影響不好，沒有大肆報道，。
福利院管理不善，郝院長私下挪用財務等也審查中，換了新院長，下了整改令，也就不了了之了。
寒冷的夜晚，院子裏的孩子早早的上床了，幾個孩子悄悄的挪在一起，默默的複習功課。
小胖子沒有搶到好的位置，靠著窗戶，冷風吹得他一點都睡不著，披著露棉絮的被子看天上的星星，看著看著就看著一個星星順著天上落下來了，從遙遠的黑暗中越來越近，越來越亮，小胖子悄悄的開門出去，笨拙著爬上了塌掉的圍牆上等待著。
農村的夜晚是沒有燈光的，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一束光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坑坑窪窪的小路上，越來越近。
輕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清冷的身影從月光下顯現。
“哥”
牆外一隻清秀手伸過來，慢慢的附上鳥窩一樣的頭上揉了揉。
天微微放亮，張大媽又開始日複一日掃大街了，清晨仍舊是寒冷無比，將垃圾車的垃圾倒在拐角後，騎著車子慢慢的回家了，吃完早飯，要送小孫子去學校。
巷子裏麵，門板後的血跡已經被鏟掉了，沒有什麽痕跡，隻是有一隻蠟燭，段成兩節躺在地上，沒有燃燒完就被踩碎了。
有的時候，並不是所有光芒，都能帶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