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備受屈辱心戚戚

繁星滿空。

望江小院,趙心一輾轉反側不能入睡,隻能寄希望於錢濟來。

在入門第十天,他終於等來了錢濟來的第一劑藥——烏漆嘛黑一大桶洗澡水,那味道比老二的還重,被老五老六果斷趕回了他自己的房間。他一連泡十天,每次都是足足一整夜,開始的時候既是激動又是期待,可越到最後,越是沮喪,根本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終於,十天泡完,沒任何改善,他當時是失望透頂,錢濟來雖然好言寬慰,說是才第一次嚐試,千萬不可灰心。他重重點了點頭,但還是將自己在沙坑裏埋了一整夜,不忘在頭頂立起自己的石碑,當真有些生不如死!

老三和黑白無常屁顛屁顛過去看熱鬧,圍著趙心一開起了玩笑,有的說埋的還不夠深,有的說石碑方位不對,三人有說有笑,十分歡快,趙心一雙目緊閉,根本不加理會,三人頓覺無趣。黑白無常更是多了幾分擔心,倒不是擔心趙心一想不開真的會去死,憑著他們對趙心一的了解,知道他可以稱得上是厚顏無恥,絕不會因為這點小小的挫折去死。他們的擔心是剛剛開啟的發財大業會因此受挫,他倆昨天才成功賣出一張替身符,掙了不少的靈石,剛嚐到甜頭,要是就這麽結束了,豈不是虧大發了!

黑白無常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解趙心一,好話說盡,卻隻換來了趙心一一句滾,兩人自討沒趣,隻得離開。

是夜。

趙心一的心湖中便響起了高山寒的聲音,“不識好歹,你要是真有骨氣就一輩子別修本祖師的暗靈歸元經!”語帶嘲諷。

“你放心好了,我永遠都不會修煉你的邪經!”趙心一針鋒相對,態度堅決。

“走著瞧!”高山寒語氣冰冷,“我倒要看看你怎麽修複靈脈,又怎麽為老道士報仇!”

說了,高山寒便憤然退去。

趙心一暗自感歎道:“是呀,我又該怎麽為師父報仇呢?”臉上露出苦笑,“但我絕不會修煉暗靈歸元經,絕不能遁入魔道不能自拔,而且總感覺那老鬼沒安什麽好心!”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趙心一又泡了幾次藥浴,掙到的靈石全都花了出去,結果卻均以失敗而告終。轉眼間就過了一個月,就這麽短短的一個月,對他來說就是徒增悲傷,但別人增加的卻是實力和修為。其中表現最為突出的就是之前出了大醜的劉青林,竟然在短短一個月完成築基,成了一名築基期修士,不管是在飛龍院還是整個北燕,都有了一席之地。

至於他為什麽能這麽快築基,大家說法不一,有的說是他從丹器監花費重金買了一顆“築基丹”,有的說是這丹藥是他師父謝靖淵賜的,還有的說是什麽王爺贈的。但不管怎麽說,他這次這麽快完成築基靠的都是築基丹,這築基丹不愧為三級星等的靈藥。

其他人雖不像劉青林這麽突出,但也均有不小的進步,林深語從沒有一丁點修為,到眼下已經到了煉氣期三層,其餘人也都陸續修到了煉氣期煉氣期八層、九層。

又是一日,趙心一照常上課,剛到堂前,便被幾人圍住,為首的正是劉青林。

劉青林麵目陰冷,沉聲道:“姓趙的,將小爺的鬥角雙手奉上,再給小爺磕頭認錯,小爺就放你一馬。否則,嘿嘿,小爺就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趙心一淡淡道:“飛龍殿前的話都被狗吃了?”

“你……”劉青林麵色鐵青,一時無語,眼見趙心一又無視自己,徑直就要進入學堂,不禁氣得全身哆嗦,“站住!”

趙心一仍未理會,劉青林氣得肺都快炸了,直接一拳轟出。趙心一腳踏九宮,快速閃躲,饒是劉青林已經是築基期一層的修為也隻能勉強跟上,眼看趙心一就要輕而易舉地進入學堂。猛然間,一道赤芒在堂前陡然炸開,火光衝天,有如火海。

“二階下品靈符,熾火符!”趙心一冷冷瞥了一眼釋放靈符的田富錦,趕忙使出一張一階上品的瞬移符,身形急轉,險而又險地避開火海。下一刻,陡然出現在田富錦身側,抬腿便是一腳,正中田富錦的小腹。

“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欺我一分我也必十倍償還!”

然而,就在他踢中田富錦之時,便知大事不妙,這個不是田富錦的真身,竟是一張替身符!最為諷刺的是這張符還是出自他的手!再次匆忙使出瞬移符,本能就要躲閃,可為時已晚,劉青林不知何時已經飛起一腳,正中他的腰腹,力大無比,顯是有備而來!下一瞬,趙心一便如流星一般,砸到了一株老鬆上,老鬆劇烈搖晃,鬆針如雨。

“他們早有預謀!”趙心一體內氣血翻湧,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正要起身,劉青林一腳踏在了後背上,讓他動彈不得。

“小子,看你這次還怎麽囂張!”劉青林一臉怨毒之色,“將小爺的鬥角交出來,再給小爺磕三個響頭,小爺今天就暫且放你一馬!”

“休想!”趙心一大怒,運功想要震開劉青林,卻不管他怎麽努力都始終掙脫不開。

“不自量力!”劉青林重腳狠踏,趙心一再次口吐鮮血。

胖石瘦田兩人也圍了上來,對著趙心一就是拳腳相加,一陣羞辱。這時,林深語和姚睿兩人趕到,衝上前去要救趙心一,卻被胖石瘦田兩人攔住,林姚二人不肯妥協,依舊要救趙心一,但兩人哪裏是石田的對手,隻一個回合便被石田兩人打翻在地。

一眾看客起哄,各種諷刺言語和嘲笑聲此起彼伏,胖石瘦林兩個更是肆意出言侮辱。饒是趙心一,跟著老道士討了十幾年生活,受盡了冷言冷語,本以為早就寵辱不驚,可此刻此地仍覺屈辱不堪,想要一頭將自己給撞死。

張薇和張成休養了一個多月,今日也來上課,兩人看待趙心一的目光則是略顯驚奇,兩人之前都有聽聞,桃花宮也有人混在其中,經過上次吃癟之後,再加上趙心一脖子裏的桃花吊墜,均以為趙心一正是此人,此刻不禁想:“難道猜錯了,這家夥並不是桃花宮那位喬裝易容的?還是說故意裝樣子?”

“桃花宮一眾奸詐之輩,定是為了掩人耳目!”

正在吵鬧之際,一個壯碩的中年人一聲怒吼:“何故喧鬧?”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劉青林的師父謝靖淵,也是今日的授課師長。一眾看客縮了縮脖子,馬上做鳥獸散。

“原來都是早有預謀!”趙心一目光冰冷。這謝靖淵為人還算和善,卻是出了名的護犢子,今日的事十有八九和他也有莫大的關係。

劉青林在趙心一身上一陣摸索,一把掏出自己的鬥角,又在趙心一身上踢了一腳,這才起身向謝靖淵拜道:“回稟師父,姓趙的小子接了徒弟的鬥角與我挑鬥,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卻死活不肯認輸,還縱友行凶,我這才對他略施懲戒!”

趙心一已然猜到其中關節,並不做無謂的爭辯,隻是冷眼旁觀。

謝靖淵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以後且不可課前挑鬥!”

劉青林畢恭畢敬地道:“是,弟子謹遵師命!”

趙心一在林深語和姚睿的攙扶下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著謝靖淵師徒冷冷道:“好,好,好,好一對師徒,今日之事,我趙心一記下了,這筆賬來日我們好好算!”

謝靖淵冷冷道:“胡攪蠻纏!老子等著你來算賬!”驀然轉身,大步走入學堂,“其他人進來上課!”

“不過是一個廢物,還敢大言不慚,當真是不自量力!從今日起,小爺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劉青林一邊奚落咒罵,一邊跟著謝靖淵走入學堂。

趙心一在林姚二人的攙扶下,回到住處,服下一枚丹藥,略作調養,已能正常活動,便催促林姚二人回去修煉,二人起初不放心,留下來陪趙心一多聊了一會兒,但見趙心一神色平靜,一切如常,也就放下心來,在趙心一的催促下,各自回去修煉去了。經過今日之事,兩人也是徹底領悟到了實力的重要性。

趙心一在他二人走後便把自己埋到了沙坑裏,立起了自己的石碑,閉目思考,以後何去何從,自己的路到底在哪裏。一整天任黑白無常幾人怎麽勸都沒有出坑,沒做飯,也沒吃飯。

雖然以前他也經常將自己埋在沙坑裏,但像今天這樣不吃不喝,又一臉求死樣,卻不多見。望江小院一眾人開始還嘲笑他,到後來都不免擔心。

……

是夜。

聽風山,山腰練武場。

曾劍深坐在場邊石椅之上,左手架住闊劍,右手持磨刀石,細細打磨。

一個人影踏著細碎的星光從山下趕來,遙遙向曾劍深打了個招呼,趕忙小跑過去,恭恭敬敬地站到了曾劍深對麵,滿麵歡喜又帶著些諂媚道:“師叔果然料事如神!正如你所說,劉青林用了我給的瞬移符一招便拿下了那小子!”

來人正是武寧子,如今雖是護國會中的一員,風光無限,卻是個苦出身,之前一直不太受重視,但眼光不錯,剛入門便跟定了同窗曾劍深,一直鞍前馬後任勞任怨,終於在前兩個月通過曾劍深這條線,進入了炙手可熱的“護國會”。

“那還用說!”曾劍深嘴角上揚,勾出一個得意而又輕蔑的笑容,“就他那個下賤的胚子,隻能靠幾張破符糊弄糊弄人,算什麽本事!”

“就是,就是!”武寧子趕緊附和,“就他那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還敢打公主的主意……”

哪壺不開提哪壺,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直接被曾劍深一腳給踹翻了。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是,是,是!”武寧子趕忙認錯。

曾劍深想到趙心一就氣不打一處來,胸中無名火不禁噌噌直冒,麵上卻強裝平靜,收劍入鞘。

“滾吧!”

“是,是!”武寧子從地上爬起,正要離去。

“回來!”曾劍深眉頭緊皺,武寧子趕忙回身。

“再去給劉青林送張符!知道幹什麽吧?”

“知道,知道,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