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猝不及防惹桃花

夜色更濃。

趙心一收好戰利品,強忍著作嘔的衝動,將兩人屍首一把火給燒了,然後跟著老黃匆匆離開。

行走在黑夜中,趙心一一句話也不願多說。還是老黃率先發問:“那黑炎是怎麽回事兒?”

趙心一又是一驚:“不是你幹的嗎?”

“屁話!”老黃很是憤怒,“要是老子幹的,老子還用問你!你當真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了。”趙心一無精打采地道,“隻是感覺黑炎出現的時候,我的身體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湧動、拉扯似的。”

老黃死死盯著趙心一,冷笑道:“那家夥一身的精氣神都被你吸了個幹幹淨淨!”

“你說什麽?”趙心一再也忍不住,隻覺胃裏翻江倒海,終於嘔吐了起來。

“瞧你這點出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黃雙眼閃過一道寒光,心道:“這小子體內的神威符絕對不簡單,一定要想辦法給他弄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趙心一才慢慢平複下來,查探己身,非但沒有什麽不適,反倒神清氣爽、精神奕奕。邊走邊查看戰利品,兩柄飛刀,兩個儲物袋。在老黃的幫助下,輕而易舉抹掉了儲物袋的神識印記,裏麵東西還真不少,共有六瓶丹藥、二十幾張靈符、六箱靈石,三本修行功法,兩個黑色鐵牌,還有一張黑色硬弓、十幾支符箭和其他一些暫時不知用途的雜物。

趙心一將兩個黑色鐵牌拿到手中,一麵刻著一頭仰天咆哮的黑狼,一麵龍飛鳳舞刻著幾個字,一塊寫的是“左護法”,另一塊寫的則是“右護法”。心道:“這倆家夥竟是黑狼幫左右護法,地位應該僅次於黑狼幫幫主!”不由一陣頭大,“黑狼幫幫主修為肯定比他們還要高,估計至少也是築基期以上的修為,他該不會過來找我報仇吧?”

搖了搖頭,心想反正有老黃罩著呢,也不用太在意,繼續翻騰,將黑色硬弓拿到手中,黑色烏金木為弓身,兩頭各雕一隻咆哮的黑狼,狼口裏吐出弓弦,弓身銘刻紅色符文,猶如火焰一般。再看那十幾支配套的符箭,大都是一階下品的還有幾支一階中品和一支一階上品的。

趙心一拉開弓弦道:“這弓看起來不錯!”

“一階上品的廢物而已!”老黃十分不屑。

趙心一則是滿心歡喜,取出一支一階下品的符箭試射而出,指東打南,直接射到了天上去,跟預期差得不是一星半點,生怕老黃取笑,趕忙收了起來。

又翻騰一陣,略感不足,道:“可惜,隻有幾張銀票,才三百兩銀子!”

“混蛋小子,知足吧你!”老黃翻了個白眼,“這裏麵的東西,哪個不比銀票值錢,隨便找個地方一倒手,不讓你賺個盆滿缽滿!說好了啊!八二分成,我八你二!”

趙心一翻了個白眼,也不爭辯,心道:“反正我打算自己用,也不賣!”

又取出那兩把飛刀,細細打量,發現刀柄上均刻著兩個小字“風刃”。照老黃所說,這兩把刀的材質都很好,乃是由比較珍貴的“棲風鐵”打造,配合風屬性符文,如虎添翼,隻是符師的符術實在糟糕,二階下品的符文凝練的並不十分盡善,硬生生讓其成了次二階下品法器,暴殄天物。

趙心一沒管這麽多,次二階下品的法器對他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寶貝了,當即便向老黃詢問祭煉之法,後者心情不錯,在後者的幫助下,一會兒功夫,他就完成了祭煉。劍指一點,兩把風刃呼嘯而出,破風聲如裂帛,直接將一戶人家門前的石獅子轟成了粉碎。

“這麽強!”趙心一一邊小心召回兩柄風刃,再次打量兩柄風刃,竊喜道:“小爺真是個天才,隨隨便便就能控製自如!”

老黃哼了一聲,不屑道:“得意忘形的家夥!築基期七層的神識,控製個次二階的廢物,還得意成這個樣子!”

“你說什麽?”趙心一聞言大喜,他隻聽到了築基期七層的神識,其他的都被他給忽略了。

“沒了天玄珠鎮壓,你的神識自然恢複到了築基期六層,神威符毀的是你的氣海,又沒毀你的神識,有什麽好得意的!”

“那築基期七層又是怎麽來的?”趙心一問完之後就後悔了。

老黃冷笑道:“還不是你吞噬了那人的精氣神!”

趙心一立時老實下來了。

“我如今已經成了魔修嗎?”

……

二狗小院。

燕晨突然從椅子上坐了起來,驚道:“那個小騙子呢?”

二狗正蹲坐在院子中擺弄石雕,聽到燕晨發問,趕忙站起了身,因為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強自穩了一穩,道:“出門了……”

“什麽時候?”燕晨一把抄起了桌上的劍。

“就是他之前說要上茅廁的時候……”

燕晨麵帶怒容,“你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他說姑娘正在修煉,不能驚擾姑娘!”二狗低著頭,像是做了錯事,等待懲罰的孩子。

燕晨張口欲罵,可話到嘴邊,卻心有愧疚——她覺得自己和北燕都對不起二狗這樣本分的百姓,終是把話全咽到了肚子裏,提劍便往外跑。一把扯開院門,閃身便走,卻與來人撞了個滿懷,來人心不在焉,直接被撞倒。出於本能,他在倒下之際,一把攬住了她的腰,結果兩個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兩張嘴緊緊地貼在了一起,那人溫熱的鼻息撲到了她的臉上,她陡然一驚,趕忙掙脫了起來,一巴掌甩在了那人的臉上。

“你這該死的混賬!”燕晨臉紅到了脖子根兒,拔劍便砍向了那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趕回來的趙心一,背著三個包袱,一大捆柴,跟搬家似的,剛到門口,還沒站穩,便被燕晨給猛然撞到了胸口,背著一身的東西,本就笨重,再加上猝不及防,根本沒來得及躲閃,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瘋丫頭。”趙心一回過神來,想要轉身逃跑,可是背後橫掛著一捆柴和幾個大包袱讓他轉身不得,眼看一劍就要落下,驚懼不已,失聲大叫:“老黃……”

話音未落,燕晨突然一個踉蹌再次撲倒了下來,長劍斜了幾分,貼著趙心一的肩紮進了泥地裏,趙心一雙眼死死盯著寶劍,嚇得魂飛魄散,猝不及防,一抹溫熱落在了自己的右臉上——再次被燕晨親了一口,胸口也壓上了兩團柔軟。

“你……”燕晨惱得說不出話來,雙臂一撐,待要起身。趙心一趕忙雙臂環抱,死死地抱著她,不讓她起來,倒不是他想吃豆腐占便宜,而是想保命,讓她起來,還不得被她大切八塊!

燕晨火冒三丈,奮力掙紮卻掙脫不得,怒罵道:“看我不扒了你這登徒浪子的皮!”張口就咬向了趙心一的肩頭。

“住手……住口……”趙心一的叫聲撕心裂肺,疼得眼淚直流。老黃狗也痛得直跳腳。

接著,趙心一的手便不聽使喚地比了個劍指,在燕晨的背上連點了三下,燕晨掙紮陡止,動彈不得。不用說,這又是老黃的手段。趙心一倒抽著涼氣望向了老黃,後者給他使了個眼色,他立時會意,不由翻了個白眼,心想都到了這個時候,這老黃還不忘催他去偷妖丹,著實讓他無語。

他抬起兩隻手掌,一左一右撫在燕晨的香腮上,微微用力一夾,檀口微張。他慘叫一聲從兩排銀牙中抽出了自己的肩頭,鮮血已經浸濕了衣衫,將她的紅唇染得更顯紅豔。

“你是屬狗的啊?”趙心一疼得呲牙咧嘴,自顧自地嘟囔了起來,“下嘴這麽狠!”抬眼望見了二狗,後者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趙心一輕斥道:“還傻站著幹什麽?趕緊把她弄起來啊!”

二狗趕忙上前去扶燕晨,趙心一趁著她從自己身上離開之際,裝作舉臂推她,小手一探,從她的懷裏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小布袋,飛快地塞到了自己的懷裏,老黃滿意地點了點頭。

二狗將燕晨扶正,卻突然發現後者一動也不動,站都站不住,隻得一直扶著她,不知如何是好。趙心一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將柴從身上卸了下來,剛剛快被這捆柴給害死了!抬頭望向了燕晨,她正死死地盯著自己,雙目赤紅,一臉的羞憤。

他也是心中有氣,怒道:“我說,姑娘,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明明都是你走路不長……不看路,差點將我撞死,占了我的便宜,還蠻不講理,要傷我性命,你說天下……”這邊說著,卻見燕晨憤怒的雙眼中閃著淚光,趕忙閉了口。而二狗也詢望了過來,顯是不知該怎麽辦。

“先扶她進去吧!”

兩個人將燕晨架到屋裏,放到**,將那一床單薄的被子給她蓋在身上。趙心一讓二狗到院子裏找一個石盆,他則出門去提幹柴。

老黃狗在門外不停地打著轉兒,見到趙心一出來,趕忙迎了上去,竟情不自禁地搖起了尾巴,還真像一隻狗,趙心一暗暗覺得好笑,沒想到這所謂的飛虎澗的六頭虎王竟還挺有做狗的潛質。從懷裏掏出小布袋,巴掌大小,通體暗黃,上麵畫了幾個鮮紅的符文,袋口紮著一根金色的細繩,整體摸著不硬也不軟,看不出是什麽材質。正是燕晨的儲物袋,階品比剛剛繳獲的那兩個還要好上不少。

也不見老黃有什麽動作,儲物袋的細繩已經自行鬆開,飛出三枚丹丸,鴿子蛋大小,樸實無華,自行飛進了他口中,被他一口吞下。

“品階太低!”老黃歎了一口氣,先行進入院子。

趙心一將儲物袋揣進懷裏,提著柴進到了屋中,就著油燈,在石盆裏升起一堆火來。焰火舞動,照亮了整個屋子的同時也帶來了溫暖,就是有煙,“好”在二狗的房子四麵漏風,濃煙不聚,倒也不怎麽嗆人。又打開一個包袱,取出三個油紙包,扔給二狗一個,溫溫的,隔著油紙,都能聞到肉香的味道。二狗吞了一口口水,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不禁麵色羞紅。趙心一笑道:“我也快餓死了!”打開油紙包,露出一隻烤雞來,“火上再烤一烤,更好吃!”說著吞了口口水,插上一根樹枝,在火上烤了起來。

二狗卻猶豫了起來,對他來說這燒雞實在是太過貴重,怎能不勞而獲。

趙心一又從包袱裏取出兩個小壇:“這是明江府有名的‘三裏香’,今天咱們兩個喝個痛快!”遞給二狗一壇,後者低頭默在那裏左右為難。接吧,實在是受之有愧,不接,又怕駁了趙心一的麵子,局促難安。

“拿著呀,明天咱們還要一起賺大錢呢,到時候別忘了回請我啊!”趙心一大大咧咧地道,再次將壇子遞到了二狗的眼前,二狗略一猶豫,接過了壇子。

……

錢北院。

蔣守靜躺在錢淩武的**大睡了起來,鼾聲很大,跟打雷似的。樊驢子快步跑到了門前,敲了敲門,鼾聲依舊,用力敲了敲,依然如故,無可奈何,樊驢子大叫一聲:“千戶大人!”

蔣守靜正夢見自己在美人堆裏縱橫馳騁,突然見一個曼妙美人變成了一隻厲鬼,張口就撕咬了來,麵目猙獰,趕忙翻滾躲閃。

“哎呦……”他從**摔了下來,正麵砸在石地上,鼻子與石地來了次猛烈的接觸,又酸又疼,鼻血混著眼淚,呼呼直流。

“千戶大人?”樊驢子又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蔣守靜這才弄明白了什麽情況,不由怒氣衝天,大喝道:“他娘的,是哪個鳥人?”鮮血湧到嘴裏,又腥又鹹,呸了一口,唯恐被人見到這副狼狽的樣子,匆忙爬了起來,在床邊的大木櫃裏隨意扯出一件中衣來,憤憤地抹了一把鼻血。

“是我!”樊驢子有些諂媚地道,“千戶大人,洪老爺那邊有消息了!”

蔣守靜精神一震,急道:“怎麽說?”

“沒找到!”樊驢子的聲音陡然弱了一大半。

“滾……”

……

白石縣東梁街,明江府知府衙門,三堂——簽押房燈火通明,左右兩邊各放了兩個銅火盤,燃著紅彤彤的銀炭,暖意融融,沒有一絲煙。書案後坐著一位長須中年人,膚色有些黑,身體瘦削,一副皮包骨像,本就不小的眼睛顯得更大,就像蜻蜓似的,這位便是明江知府張誌遠,正四品官職。在他的對麵坐著的則是白石知縣李淳強。

張誌遠盯著李淳強,深深地望著,一言不發,本就有些瘮人的眼睛更顯恐怖,李淳強心裏直打鼓,心想他定然是怪我今晨去錢府獻殷勤而沒有告知他,怕功勞都被我搶了,暗暗著急,如坐針氈,默默盤算該怎麽向他解釋。

張誌遠終於開了口:“你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嗎?”

“下官不知!”李淳強索性裝傻。

“你不埋怨我耽擱你去錢府邀功?”張誌遠皮笑肉不笑。

李淳強心頭一驚,暗想他果然還是發難了,騰的一下從圈椅上彈起了身,趕忙道:“下官聽說錢府鬧惡鬼,十分凶險,沒敢貿然請大人前往,便獨自帶人去探了探情況!”露出一臉驚恐之色,“大人你是不知那厲鬼到底多厲害,黑狗血都奈何不了它,要不是我們跑得快,差點就丟了性命!”

張誌遠冷笑道:“行了,我們誰還不知道誰!”李淳強麵上一紅,還待解釋,張誌遠繼續開口,“你真當我是怕你搶了功勞?實話告訴你,我是為了救你的性命!”李淳強一頭霧水,張誌遠語氣冰冷,壓低了聲音,“洪老爺那邊傳出話來,三江衛的魚鱗圖冊被人偷走了,而偷盜之人極有可能就是錢淩武,讓我們莫要多管,也萬不可泄露半分消息!”

“什麽?”李淳強麵色蒼白,“三江衛的魚鱗圖冊被偷了?”由於過度緊張,聲音變得十分尖利。

張誌遠一拍桌子,怒道:“喊,到街上去喊!”

李淳強自知失態,趕忙賠禮道歉,一臉苦瓜相,惱道:“大人,他們那麽多兵,這麽重要的東西都看不住?”

張誌遠哼了一聲,看樣子也是極為不滿,咬牙道:“一群廢物!”

李淳強長歎一口氣,轉眼道:“大人,真的是錢老……錢淩武那廝幹的?他為什麽這麽幹?”

“據說八九不離十!”張誌遠半眯眼睛,若有所思,“要不然他們也不可能下這麽重的手!”

李淳強皺緊了眉頭,思量一回,突然驚道:“大人,你的意思是說那所謂的鬧鬼便是洪老爺他們幹的?”

張誌遠哼了一聲道:“你以為呢?虧你還一大早就去獻殷勤,小心他們連你一塊兒收拾了!”

李淳強臉紅到了脖子根:“大人說笑了!”趕忙轉移話頭,“錢淩武那廝不是一直跟洪老爺一個鼻孔出氣,他為什麽要這麽幹?”

張誌遠站起了身,盯著李淳強道:“為什麽?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定是他錢淩武想在田地上分洪誌禦一塊肉,後者不肯,他便弄了這麽一出!”

李淳強點了點頭,深以為然,一臉擔憂地道:“大人,他們神仙打架,會不會害得我們身敗名裂?”

“你說呢?”張誌遠麵帶譏諷,“三江衛的軍屯田地,你我都跟著占了些,那魚鱗圖冊上都清清楚楚地寫著,真出了事,誰也別想跑!”

李淳強麵色蒼白,出了一腦門冷汗,開口道:“大人,那現在該怎麽辦?”

“眼下隻有協助他們三江衛找回魚鱗圖冊,方能保住我們頭上的烏紗,”張誌遠手指自己的腦袋,“保住我們這顆腦袋!”歎了口氣,語氣溫和了些許,“眼下就有一檔差事交給你,上官讓你帶人幫蔣守靜一起殺幾個人!”

“什麽人?”李淳強緊張不已,心跳如擂鼓。

張誌遠白了他一眼,道:“瞧你這點膽量,又不是讓你親自動手!再說了,還有大人物替你們壓陣,怕個屁!”說話的時候,張誌遠望向了後院。

李淳強雙眼放光,頓時眉開眼笑,道:“大人口中的大人物該不會是洪府的那幾位通天人物吧?”

“這下放心了吧?”

“下官這就去辦!”李淳強高高興興地拜別了張誌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