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口”

懿妃的母親看著虛弱的女兒，很是心疼。她擔心一件事，皇上會不會在大阿哥生下之後，殺了女兒啊。宮中的險惡她是多少知道一點兒的，自古以來就有留子殺母之說。尤其是漢武帝的“鉤弋故事”，殺死了年輕的鉤弋夫人，留下了她的幼子如意兒。懿妃母親很害怕，緊緊握住女兒的手，生怕皇帝傳旨下來，要了女兒的性命。

懿妃看了母親一眼，居然笑了。她命人把禦醫的方子拿過來，看了看，叫韓來玉進來，虛弱的說道：“你解釋給姥姥吧。”韓來玉是明白的，這不是什麽賜死的藥單子。相反，這是鹹豐帝的恩旨，是聖主隆恩。為什麽呢？

原來，清宮規定，凡是帝王的妃嬪，生下孩子之後，就要請禦醫安排藥物，目的很明確，就是不讓他的妃嬪產奶。這可奇怪了，一般老百姓怕母親產不出奶來，孩子吃不上奶，會餓死的。皇家怎麽這樣呢？原來，皇帝是怕妃嬪產奶不方便，便給她們喝回乳湯。而那些嬰兒們則隻好吃別人的奶了，皇帝會從外麵找來大約30名乳母，喂養自己的孩子。這些乳母是有條件的：

第一、必須是旗人，就是滿洲八旗人。

第二、必須是長相端莊的女子，因為有一種說法，小孩子吃誰的奶，長得就會像誰。這樣，皇帝當然會找那些端莊的女子來喂奶。

第三、必須是剛剛生產過的女人，而且要求是二胎產後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年齡，大體上也就是30歲左右了。

第四、奶水必須旺足。為了奶水旺足，皇家會讓她們每天吃不加鹽的豬肘子，還有不加鹽的肺頭。據說，這些東西可以幫助產婦下奶。可憐這些女人，不能喂養自己的孩子，為了生計，不得不受這種最。

懿妃的母親聽了韓來玉的解釋，釋然了。

這個時候，突然來了一夥人，直接走近大阿哥的房間。懿妃問韓來玉：“這是什麽人？”韓來玉答：“是來看小方脈的。”懿妃點了點頭，轉而說道：“還是比我要重要啊。”一股醋意油然而生。韓來玉所說的“小方脈”究竟是什麽呢？

“小方脈”是太醫院的一個科室，相當於我們今天醫院的小兒科，是專門給小孩子看病的專科門診。大夫們診過大阿哥之後，發現他氣色很好，睡得也安穩，脈息也平和，便開了一個單子，上麵寫上了三個楷書的大字“福壽丹”。接著，禦醫在上麵開出配藥的細目：朱砂一分，黃連一分，甘草五厘，蜜水調服。然後，把這個藥單子交給了總管韓來玉過目。韓來玉拿著單子，來到懿妃的房間，請懿妃過目。

懿妃一看，請宮女服侍戴上金護指，用護指劃著藥單子上的字，一行行看。因為剛剛生產，太過用力，手指都出血了，她必須戴上護指，以掩蓋這些痕跡。懿妃問過小方脈的大夫，讓他們解釋。大夫道：“回懿妃主子，朱砂可以安神，定驚；黃連具有清熱解毒的功用；甘草則可以潤肺，也可以解毒。”懿妃看了看，說道：“你們小心點兒，當心大阿哥，他的咽喉嫩著呢。”

懿妃說什麽呢？為什麽交代小方脈的大夫這些話呢？原來，大夫們是給大阿哥配的口服藥。這很奇怪，他又沒什麽病，吃什麽藥呢？原來，這是一種風俗，叫做“開口”。大阿哥剛剛來到人間，還沒有開口吃過任何東西，皇家講究，給他配製了“福壽丹”，讓他吃下去，就算是“開口”了；而且，服過“開口”，將來就會能說會道，福氣滿身了。所以，這種丹劑又叫“開口”。鹹豐帝很重視，叮囑太醫院千萬不要忽略了大阿哥的“福壽丹”。

可是，這種丹劑裏麵的配方有很奇怪的刺激氣味，比如黃連是苦的，甘草很刺激，成人都不願意吃它，大阿哥會吃下去嗎？懿妃很擔憂，便說出了上麵的話。

果然，大阿哥根本不接受這個“福壽丹”，當姥姥們服侍著，企圖灌下去的時候，小家夥居然一次次吐出來，再要強行灌下去的時候，他已經合上了眼睛，看上去很疲乏，禦醫們沒有辦法，便放棄了給他“開口”，草草了事。

可是，奴才們不敢把這種事報告給主子，以免自找麻煩。他們向來是報喜不報憂。於是，這幫家夥們向懿妃報告，謊稱大阿哥“開口”順利，趕緊進行下一個環節。懿妃忙問：“該幹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