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代善下馬

代善以軍功,以資曆,以其在後金中的影響,強勢登陸,成為褚英之後的太子。高處不勝寒,最終,代善被一雙隱形的大手拉下了馬。

紅杏出牆

葉紹翁的《遊園不值》中有一佳句:“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我們看《甄嬛傳》,其中的甄嬛與果親王之間可謂情色濃濃,貫穿了整個劇情,吸引著人們,這就是紅杏出牆的魅力。但那是虛構的,強勢的雍正帝怎麽可能允許老婆紅杏出牆呢?

可是,清宮曆史上,還真的有人上演過一部狗血劇,男女主人公耐不住深宮寂寞,紅杏出牆了。這個男主人公是代善,女主人公則是“袞代”。

代善是誰呢?他是努爾哈赤的第二個兒子,褚英的同母弟弟。代善非常優秀,因作戰英勇賜號“古英巴圖魯”,1616年(天命元年)被封為和碩貝勒,參與國政,為四大貝勒之首,以序稱大貝勒。代善領滿洲兩紅旗(正紅旗、鑲紅旗),在征伐女真各部及蒙古與明朝的過程中屢立戰功。

局勢已經很明顯了,褚英被處死之後,代善即將成為努爾哈赤的合法繼承人。

最關鍵的是,後來努爾哈赤召集眾人,揭開了這個謎底。他對文武百官說:“吾身歿後,大阿哥須贍養諸幼子和大福晉。”這段話在《滿文老檔》中記載的很清楚。

毫無疑問,努爾哈赤做了交代,百年之後,大阿哥也就是大貝勒代善要撫養努爾哈赤遺留下來的老婆和孩子。這意味著努爾哈赤的未亡女人都將是代善的女人。

這不**了嗎?那個時代,女真人的婚姻是這樣,所謂“婚嫁不擇族類,父死則子娶其母。”兒子娶的當然不會是親生母親,但即使如此,漢人也很難接受。這就是所謂的“收繼婚”。這種婚俗,在滿洲入關之後,基本上被廢除了。

再說袞代。姓富察氏,這個女人經曆坎坷,最初她嫁給了努爾哈赤的堂兄威準,給威準生育了三個兒子:阿蘭泰柱、崇善、昂阿拉。可惜,在一場戰役中,威準戰死,年僅29歲。這樣,按照當時的婚俗,她帶著繈褓中的昂阿拉嫁給了努爾哈赤。

再婚後的袞代很得努爾哈赤的寵愛,在汗王宮裏,袞代說一不二,成為汗王宮裏的女主人大妃。她甚至可以很隨意的和努爾哈赤說話。萬曆二十一年九月,九部聯軍攻打建州,努爾哈赤卻呼呼大睡,當時,誰都不敢驚動努爾哈赤,唯有袞代,她不顧一切地推醒了努爾哈赤,並且大聲說:“今九國兵馬來攻,何故盹睡!是昏昧耶,抑畏懼耶?”

這種話誰敢說呢?那些大臣打死都不敢說。可見,袞代的地位。

袞代生育了三個孩子:莽古爾泰、德格類和莽古濟,袞代母子都深得努爾哈赤的寵幸。

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太子代善,深得努爾哈赤的信任和喜歡;大妃袞代,在汗王宮裏呼風喚雨,說一不二。

他們之間上演了令人心動的劇情:袞代傾心與代善了。

檔案中用“傾心”二字,實際上就是袞代愛上了代善,兩個人之間居然有了詳細的劇情。這個故事分兩段。

一段是“送飯”。袞代由於惦記著代善,便做了極好吃的食品,派人送給了代善,代善“受而食之”,他愉快地接受,並且吃了。

一段是“幽會”。夜深人靜之際,袞代寂寞難耐,便走出汗王宮,與代善約會,這樣的約會,竟然發生了“二三次”。袞代紅杏出牆了。

關於這段故事,紅杏出牆的女主角,史學界爭論不休,有人說是努爾哈赤的繼妃袞代,也有人說是多爾袞的母親阿巴亥。本文選用袞代之說。

那麽,這個多情的袞代萬萬沒有想到,剛剛開始的愛情就被人發現了。

一紙休書

按說這種**的事情不會有人管,俗話說“捉奸抓雙”,一定要抓個現行,誰能做到呢?有誰敢於捉這兩個人呢?

還真有膽大的。這個人就是努爾哈吃的小福晉代音察,她早就看不慣袞代的飛揚跋扈了,於是,這個小女人鋌而走險,她跑到老汗王那裏,準備告黑狀。

努爾哈赤一看代音察,眉頭就皺了起來:“你來這裏幹什麽?”代音察詭異地一笑道:“老汗王別生氣,我有要事相報。”努爾哈赤不耐煩道:“你有什麽要事,趕快離開!”

代音察不高興了,她說:“如果汗王不聽我的話,可別後悔。”努爾哈赤這才停下手裏的工作,要她說到底什麽事情。

代音察開始不肯說,接著要努爾哈赤到裏屋相告。代音察便一五一十地述說了代善和袞代之間的事情。

努爾哈赤開始不信,說:“送飯這事沒什麽。”代音察說:“大貝勒吃了,四貝勒沒吃啊。大貝勒沒問題嗎?”意思是代善吃了,皇太極沒有吃。

努爾哈赤否定代音察的判斷,無奈之下,代音察說出了代善和袞代深夜幽會之事。這下子,代音察闖禍了,努爾哈赤當時就怒火中燒,恨不得殺了這對兒奸夫**婦。

可是,努爾哈赤畢竟不是一介莽夫,他靜下心來思索了一下,覺得還需要證據,光聽代音察一麵之詞不行。於是,他下令成立專案組,調查此事。

努爾哈赤心說我這老臉也不要了,按說這種事兒,不適應要大臣來查辦。可努爾哈赤為了搞清真相,便命令四大臣組成專案組,他們是達爾汗蝦、額爾德尼、雅遜、孟阿圖。

努爾哈赤選中這四個人,來調查此事,讓代善叫苦不迭。原來,這些人都和一個人有關係,這個人是誰呢?我們分析一下。

達爾汗蝦,就是扈爾漢,他隸屬正白旗,旗主是皇太極;額爾德尼,與皇太極交往密切,是皇太極黨羽的骨幹;雅遜,是皇太極的旗下人,善於見風使舵;孟阿圖,正白旗人,也是皇太極的旗下人。

努爾哈赤也不是怎麽想的,專案組的成員全是皇太極的人,他們定會征求皇太極的意見。

皇太極會是什麽態度呢?這個足智多謀的四貝勒當然會給予汗位,而當今的太子代善是他最大的攔路石,必須拿掉他。這個意向大家還不明白嗎?

所以,調查屬實。代善與袞代**之事證據確鑿,他們愉快地交差了。

這個袞代,正在焦急地等待調查結果,她還抱有一絲幻想。結果下來了,她氣餒了。可是,這還沒完,接下來又有一個蒙古福晉告發袞代,說她從汗王宮裏麵偷竊財物。

努爾哈赤大惑不解,偷東西幹嘛呢?這汗王宮裏麵的東西都是你的啊,為什麽要偷呢?他根本不信。蒙古福晉說:“你去搜查,她藏在了阿濟格家的櫃子裏麵。”努爾哈赤緊急行動,果然在阿濟格家裏搜出了袞代偷出的金帛300匹。可謂人贓俱獲。

這回努爾哈赤徹底崩潰了,他要怎麽處置這件事呢?大家拭目以待。

努爾哈赤最終決定,寬恕代善。對於袞代,努爾哈赤思緒沸騰,他們之間畢竟走過了風風雨雨,生育了幾個孩子,而且有的孩子還很小。所以,老汗王決定不殺袞代。

死罪以免,活罪難逃。努爾哈赤決定休了袞代,於是向他下達了一紙休書,要她立即離開汗王宮。這個時候的袞代,早已沒有了昔日的威風,她含淚離開。

欺君之罪

這個罪,那可是無與倫比的大,皇帝最恨的就是有人敢於欺君。代善居然犯了這樣的罪。

就在代善與袞代私通之後,努爾哈赤愛惜他是個人才,而且,太子之位不可輕動,隻處分了袞代,對代善則沒有處分。可是,他居然怙惡不悛,膽敢犯下欺君大罪。事情是這樣的:

努爾哈赤決定搬家,從界凡城遷居薩爾滸城。搬家之前,努爾哈赤率領大家到薩爾滸,先看看地勢再說。

努爾哈赤先查看了劃定的宅基地,其實,就是包括他本人在內的府邸宅基。正在這個時候,代善湊近父汗,道:“父汗,我想孝敬您,把我的宅基地讓給您。”

努爾哈赤納悶道:“我為什麽要你的宅基地呢?難道你要立功贖罪嗎?”

代善道:“不是的,是因為我的宅基地比您的又寬敞,又平整。”努爾哈赤一調查,可不是,自己的府邸地基真的不如代善的好。心裏很不是滋味,心想這是怎麽安排的,抱怨主事之人考慮不周。

但他轉念一想,這件壞事變成了好事,代善表現積極,主動讓出了大宅基,很孝順。

於是,努爾哈赤下令:“就依大貝勒的建議,我用他的宅基地,大貝勒用我的宅基地。”努爾哈赤傳達旨意,定下來了。

代善回去之後,又變卦了。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很委屈,把好端端的大宅基讓給了父親。怎麽辦呢?

這個時候,他得到了消息,他的大兒子嶽托的宅基地又大又好。他動心思了,心想我何不要他的呢?

可是,父汗已經宣布宅基地的使用方案,而且是對很多大臣宣布的旨意;更為重要的是,父汗誇讚了自己的孝順,怎麽好輕易更改呢?

思慮再三,代善心生一計,何不假他人之口呢?他找來二貝勒阿敏和三貝勒莽古爾泰,請他們幫忙。

要說阿敏和莽古爾泰這兩個人,對代善到沒什麽意見;相反,兩個人看到“紅杏出牆”事件中,代善沒遭到處罰,穩坐太子之位,將來一旦登上汗位,還得仰人鼻息。兩個人想到這裏,表示願意為代善效勞。

兩個人跑到努爾哈赤那裏,雲山霧罩一通,便轉入主題,替代善鳴不平。努爾哈赤很納悶道:“大貝勒自願用我的宅基地,有什麽委屈的呢?”

阿敏和莽古爾泰這才說出了真相:“嶽托的宅基地比大貝勒的還好還大,這不公平呀,哪有做兒子的安心享受,而讓父親受委屈呢?”

努爾哈赤這才明白,原來嶽托的宅基地最大最好,代善上次把自己的宅基地讓給我,是為了要這個宅基地。想到這裏,努爾哈赤滿心不悅,但是,也不能讓代善得逞啊。努爾哈赤對兩位道:“你們說的很對,嶽托沒有資格享用最好的宅基地。這樣吧,代善還用我的宅基地不變;代善的宅基地修建大衙門,留作辦公用;嶽托的宅基地既然最好,那就我用吧。”阿敏和莽古爾泰聽了努爾哈赤的結論,目瞪口呆,也不敢說什麽,灰溜溜地回去了。

代善聽到結果,大為不滿,他要求阿敏前往申辯,堅決不要父親那塊宅基地。阿敏有什麽辦法,他隻好厚著臉皮再去努爾哈赤那裏稟告。

努爾哈赤一聽,不由怒火中燒,他真沒想到代善會是這樣,這不是欺君之罪嗎?出爾反爾,簡直可惡。憤怒之餘,努爾哈赤決定以退為進,看看代善的反應:“既然這樣說,大貝勒還用他自己的那塊宅基地,我也不和他換了。”結果,代善居然接受了。

這個代善,反反複複,欺騙了努爾哈赤。老汗王又給他記上了一筆罪狀。

廢掉太子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代善家裏又出事了。代善的次子碩托叛逃了。

天命五年九月初三日,努爾哈赤得到報告:“齋桑古、碩托和莫洛渾叛逃了,他們逃往明國。”努爾哈赤大吃一驚,那個時候,後金視明朝為仇敵,誰敢於叛逃,就會被淩遲處死。

努爾哈赤並不相信,因為這三個人可不同尋常:齋桑古是二貝勒阿敏的親弟弟,自己的親侄子;碩托是代善的次子,自己的親孫子;莫洛渾娶了阿敏貝勒的妹妹為妻,是自己的侄女女婿,典型的皇親國戚。要說這三個人叛國,誰會相信呢?但是,努爾哈赤不敢掉以輕心,他派人前往三人的家,果然全不在家,這下努爾哈赤慌了。

於是,努爾哈赤下達了兩條命令:一是封鎖所有通往明國的道路;二是全力追捕三人。這天夜裏,三人歸案。

這個時候,最慌亂的就是大貝勒代善。他坐在那裏一言不發,顯然是沒有了主意。

他的福晉那拉氏走過來道:“你看你,慌什麽。你沒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句話嗎?”代善沒理她。

那拉氏心裏早有了主意。這個碩托並非她所生,而是代善前妻所生,她早就看他不順眼,想除掉他,可是沒有機會。這次,機會來了。

那拉氏道:“你不要猶豫了,趕緊找父汗去,一口咬定碩托叛逃明國,這事兒與你無關,讓父汗殺了他,你也算洗清了,父汗會誇你大義滅親,你也就此立功,豈不一舉兩得。”代善沒言語。

那拉氏接著道:“你難道忘了碩托是個混賬東西嗎?他勾引你的小妾,你忘了嗎?”代善這才想起,一個叫做咯勒珠的人,曾經向他舉報,碩托勾引他的小妾。

可是,不管那拉氏說什麽,代善還是一言不發,他沒有下決心。

這個時候,那拉氏急了,她一心想除掉碩托,便采取了激將法:“你不下決心,父汗不會放過你的。你忘了嗎?你曾經勾引袞代的大罪還沒有結論呢,不定什麽時候,父汗想起來,會殺了你!”

這回代善驚醒了。他下決心,按照那拉氏所說,急匆匆來到努爾哈赤的駐地。

努爾哈赤接見了代善。代善道:“請求父汗殺了碩托。”接下來,代善滔滔不絕地敘說了碩托如何叛逃明國,又如何勾引自己的小妾,**已極,必須殺掉他。

努爾哈赤不動聲色,看著代善。他繞開碩托叛逃這件事,專門問起碩托私通的事情,代善說是有證人。

努爾哈赤傳證人咯勒珠到場,親自審訊。精明的努爾哈赤欲擒故縱,幾個回合下來,咯勒珠漏洞百出,原來,咯勒珠被代善福晉那拉氏收買,故意誣陷碩托。努爾哈赤大怒,下令淩遲處死了咯勒珠。

這時的代善仍然執迷不悟,竟然三番五次麵見父汗,三次下跪,請求殺掉碩托。

努爾哈赤道:“你不要說了,碩托無罪,都是別人誣告的,其中包括你的老婆。”碩托被無罪釋放了,接著,努爾哈赤揭露代善聽信妻子讒言,虐待碩托,欲置之於死地。努爾哈赤下令,如果父親還為難碩托,就直接投奔爺爺(努爾哈赤)來,爺爺給你做主。

代善一看大事不妙,知道老婆壞了大事。怎麽辦呢?這個狠心的代善竟然親手殺了妻子那拉氏,以取悅於父汗。

努爾哈赤乘勝追擊,要求兄弟們揭露代善的暴行。

莽古爾泰心直口快,率先發言:“父汗說的很對,我們都很怕大貝勒,所以不敢說。我們也怕嫂子(代善之妻),更不敢說話。”

努爾哈赤看了看阿敏和皇太極以及扈爾漢,意思很明確,是要他們表態。這個時候的皇太極心情大好,他早想扳倒這個飛揚跋扈的代善了,可是沒有機會。如今,父汗要大家表態,他真想馬上表明態度。可是,他不能,因為他的羽翼還不豐滿,時機還沒到來。

皇太極隻是隨著阿敏和扈爾漢一起,起立,站到了父汗的一邊,僅此而已,好像很無奈的樣子。

努爾哈赤就此下旨:“先前襲父之國,故曾立為太子,現廢除太子。”代善一下子跌進了山穀,努爾哈赤的第二個太子又被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