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女人

無論對努爾哈赤還是對皇太極,有一個女人至關重要,她是努爾哈赤的最愛,又是皇太極須臾不能離開的人,這就是大清國母第一人——孟古姐姐。

得意的年齡差

皇太極的母親姓葉赫那拉,是葉赫部首領楊吉砮的小女兒。楊吉砮聽說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建州首領努爾哈赤非常厲害,將來早晚會稱霸一方的。於是,楊吉砮盤算著,要想保住自己的部落和利益,必須和這個努爾哈赤結盟,而結盟的最好辦法就是結親。

這件事要說起來很簡單,可是,畢竟是女方向男方求婚,楊吉砮也不好意思太為主動。終於有一天,楊吉砮有了一個機會,見到了努爾哈赤,他一看就很喜歡,心想:果然名不虛傳,方麵大耳,身材魁梧,將來必成大業。所以,這求親的話就不用太為矜持了:“我有一個小女兒,仰慕你是個英雄,將來我把她嫁給你。”

努爾哈赤沒想到,他本來對葉赫沒有什麽好印象,覺得早晚會有一仗。這很正常,那個時候,部落之間的戰爭經常發生,互相吞並,你打我一拳,我給你一腳的事多著呢。聽楊吉砮這麽說,他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但是,精明的努爾哈赤還是感覺到其中有詐,他知道楊吉砮不僅僅一個小女兒,還有與自己年齡更合適的女兒,他這樣說,難道是緩兵之計嗎?

於是,努爾哈赤毫不客氣地說:“你既然要與我結盟婚配,為什麽不把年長的女兒給我呢?”大有責怪之意,質疑楊吉砮的誠意。

楊吉砮早有心理準備,他忐忑地說:“不是舍不得大女兒,是這個女兒長得不好看,福分也不大,她配不上你啊。而我的小女兒就不一樣了。”說完,楊吉砮麵帶難得的自豪之色。努爾哈赤很好奇,他的小女兒究竟多麽優秀,會讓他的父親這麽自豪呢?

首先是年齡。楊吉砮的小女兒生於明萬曆三年,比努爾哈赤小16歲。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對於努爾哈赤來說,太有吸引力了。他感覺很喜歡,因為這個時候他已經有5個妻妾了,他幻想著這個小自己16歲的女孩子會是什麽一種感覺。

很奇怪,在清朝帝王中,年齡小16歲的女人非常具有吸引力,有的甚至會達到衝冠後宮的程度。比如皇太極的宸妃海蘭珠,在皇太極的後宮中獨占鼇頭;比如乾隆帝的令妃魏佳氏,在乾隆三十年,以一個妃子的身份,向皇後烏喇那拉氏挑起宮鬥,最後,這個比乾隆帝小16歲的令妃大獲全勝,成為乾隆帝後宮中最牛的女人,連續生育了6個子女,兒子嘉慶還繼承了皇位。

其次是名字好聽。楊吉砮引以為自豪的小女兒名字叫“孟古姐姐”,聽起來就不錯,“孟古”和“蒙古”諧音,努爾哈赤不會不想到,他需要這個名字。而且,小小的年紀稱之為“姐姐”感覺很奇怪,使他興趣盎然。

還有,就是這個孟古姐姐的賢淑和漂亮遠近聞名,讓努爾哈赤急於得到她。可是,楊吉砮告訴他不要著急,要耐心等待,等她長大了,成熟了,水到渠成了,就把女兒送過來成親。

這個大舅子

努爾哈赤對這個沒過門的女人有厚望焉,他很快給楊吉砮送過聘禮,答應了這門親事,隻等時機成熟,就把她娶進來。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楊吉砮發生了不測。

萬曆十一年十二月,楊吉砮屢次越境搶掠明朝百姓,不守雙方約定,明朝總兵李成梁大怒,發兵攻打葉赫,雙方激戰。李成梁設計,誘騙楊吉砮上鉤,楊吉砮落入了李成梁的手裏,被李成梁殘忍殺害。

對於這件事情,努爾哈赤無所適從,他雖然與楊吉砮結親,但並不敢幹預葉赫與李成梁之間的戰爭。楊吉砮被殺害了,努爾哈赤心中悲涼,不為別的,隻是當年定下的親事怕是沒有希望了。

努爾哈赤的擔心很有道理,楊吉砮死後,他的兒子納林布祿接管了葉赫部,成為首領。而納林布祿是個不守信譽的人,他不相信納林布祿。

納林布祿一向不守信譽。他先是幫助明朝,接著,又背叛明朝。他幫助明朝平息了哈達部的內亂,又背棄明朝,不斷攻打明朝邊境。

納林布祿驍勇善戰,與明李成梁軍激戰。納林布祿寡不敵眾,被困樓台,不得已,他向李成梁請求投降;並答應定期向明朝納貢稱臣。

對這個納林布祿,努爾哈赤早有耳聞,他的出爾反爾,他的驍勇善戰,他的狡詐為人,等等,都使努爾哈赤對早年定下的婚約不報任何希望。

可是,讓努爾哈赤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納林布祿居然很主動地把妹妹送給了努爾哈赤。萬曆十一年九月,納林布祿親自護送妹妹來到建州。

努爾哈赤喜出望外,對這樁婚姻真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他下令大擺筵席,熱烈歡迎納林布祿一行,最主要的,是要迎娶這個心儀已久的女人孟古姐姐。

這一天是費阿拉城難忘的日子,努爾哈赤和諸貝勒、大臣設下大宴,盛情款待納林布祿一行,他們把酒臨歡。然而,在蓋頭底下的孟古姐姐卻是愁眉不展。她深深知道哥哥此行的目的,不是為了履行當年父親的婚約,而是別有用心。當然,孟古姐姐更有一個大顧慮,那就是自己未來的這個丈夫努爾哈赤。

孟古姐姐早就聽說了努爾哈赤,他是一個大英雄,統一了建州各部,很有本領的一個人。所以,一想到將要與之成親,孟古姐姐就會飛紅了臉頰。但是,她也知道,努爾哈赤經常殺伐疆場,會不會和自己的哥哥一樣,是一個魯莽、背義之人呢?

一個個問號纏繞在孟古姐姐的心裏,14歲的孟古姐姐嫁了進來,這一年,努爾哈赤30歲。

果然不出努爾哈赤所料,孟古姐姐一嫁進來,立即吸引了努爾哈赤,其他的女人為之黯然失色。孟古姐姐漂亮,楚楚動人;又彬彬有禮,毫無跋扈之色;最主要的是她待人寬厚,無論是努爾哈赤的女人,還是那些低賤的下人,對她是有口皆碑。一下子,這個小女人占據了努爾哈赤的心裏,她在這裏如魚得水。

接下來,孟古姐姐幻想著,要在這裏站穩腳跟,必須做好一件事情,否則早晚翻船,究竟是什麽事情呢?

生下“怪胎”

孟古姐姐深知,自己必做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生育,而且一定要生一個兒子,這才是根本。那個時候,滿洲還處在部落時代,部落之間經常引發戰爭,男子必須上戰場廝殺,為部落立功。所以,女子生育男孩子就很重要。

孟古姐姐很著急,看著別的女人有生育,自己就著急,就想著怎麽樣才能實現生子的目標。但是,孟古姐姐很有心計,她不會過度表現出這種情緒,雖然她年齡不大,城府卻很深。

也是,孟古姐姐生育之前,努爾哈赤已經有了7個兒子:褚英、代善、阿拜、湯古岱、莽古爾泰、塔拜、阿巴泰等。看著這麽多男孩子一個個降生,孟古姐姐能不著急嗎?

有一句話說得好,叫做“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孟古姐姐這麽努力,能沒有結果嗎?她19歲的時候,萬曆二十年剛剛開始,她懷孕了。孟古姐姐揣摩著,撫摸著肚子,心想:希望就在這裏了。

十月二十五日,懷胎十月的孟古姐姐妊娠降子。果然是個兒子!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在努爾哈赤的後院居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說,這個孩子是個怪胎,紅紅的臉,與眾不同啊。

有人說,這個孩子是個人物,很像是大英雄關羽再世了。

還有很多其他的說法,一時之間,議論紛紛。怎麽會有這麽多說法呢?不就是一個嬰兒誕生了嗎?原來,孟古姐姐生下的這個孩子很特別,看看曆史文獻怎麽記載的:

“上儀表奇偉,顏如渥丹,嚴寒不栗。”說的是這個孩子很神奇,臉紅紅的,就像是朱砂一樣。也是,剛剛生下的孩子,臉色像朱砂一樣紅,人們看了會不害怕嗎?所以,人們覺得是個怪胎就很正常了。還有一點,這個孩子生來不怕寒冷,即使在東北,在嚴寒的冬季,天寒地凍,他也不冷。大雪紛飛的日子裏,別人站在外麵,會凍得抖做一團,而這個孩子不會,他不怕冷。

所以,有人推測,這個孩子不是怪胎,將來會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從他紅紅的麵龐上看,就是曆史上的關公再世了。

努爾哈赤接收到了來自各方麵的傳言,他不信邪,隻信這個孩子像是關公,將來會成就大業的。有時候,努爾哈赤甚至會想到,難道這是上蒼賜予我的嗎?是要他幫助我成就大事的嗎?

起個什麽名字呢?努爾哈赤陷入了沉思。

我們查閱史料,發現了很多種說法。

一說叫“紅太主”“黃台吉”。這個比較好理解,“主”當然是主子,而“台吉”,在蒙古語中經常看見,漢語中則有“太師”之意。

一說“紅歹是”,這是譯音不同的體現,但是沒有流行開來。

一說“黑還勃烈”,這種稱呼在朝鮮史料“李朝實錄”中有體現。“勃烈”應該是貝勒的諧音。

一說叫“阿巴海”,這是《內蒙古曆史概要》一書中的一種說法。

大家所熟知的就是皇太極了。這個名字當然是清朝官書的說法,“皇太極”和“皇太子”隻有一字之差,是巧合,還是天意,總之,是個吉祥的名字。

有人說“皇太極”這個名字是他稱汗之後叫開來的,之前根本不存在。所以,孟古姐姐或許也不知道“皇太極”是誰。但是,不管怎麽樣,她心滿意足,上蒼眷顧她,給了她一個兒子,也許好運就此開始了呢。

大禍臨頭

就像孟古姐姐想的那樣,她的好運開始了,一切來源於這個兒子皇太極。

努爾哈赤太喜歡他了,簡直就成了他的心肝寶貝。

記憶力好。《清太宗實錄》記載:“一聽不忘,一見即識”。三歲那年,就已經顯露出來,聽一次,見一次,就記住了,記憶力超常好。

思維敏捷。皇太極腦筋反應很快,超乎常人。不管什麽事情,隻要努爾哈赤一說出來,他就能迅速反應,明顯比普通人快。而且,皇太極非常機靈,隻要父親說出一件事,他就會快速反應,與眾不同地說出自己的見解。

愛屋及烏,他的母親孟古姐姐很快得到努爾哈赤的特殊寵愛,別的女人在她麵前黯然失色。而且,孟古姐姐在眾人麵前表現的也是出類拔萃:

喜怒不形於色。《清史稿》記載她:“得譽不喜;聞惡言,愉悅不改其常。”喜也罷,怒也罷,孟古姐姐都能處置自然,絲毫不會因為這些而情緒波動。這很難得,在她那個年齡,誰能做到呢?

人品端正。資料記載,她從來不好諂媚,不管是丈夫努爾哈赤,還是有權勢的身邊人,孟古姐姐都能平等對待,從不阿諛。她還不信小人讒言,凡是遇到小人播弄是非,她都一笑置之。

不幹預政事。既然孟古姐姐很得寵愛,一般人會強力幹預政事。但她不會,她從來不過問外麵的事情,一心做好自己的事情,相夫教子,默默無聞,很安靜地打理著努爾哈赤後院的一切事物。

按說,這對兒母子這麽優秀,一定會久盛不衰,永承恩澤的。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感到大禍臨頭了。

正當孟古姐姐幻想幸福之際,她的哥哥納林布祿起兵,攻打努爾哈赤。

按說不應該呀,納林布祿是努爾哈赤的大舅子,而且,孟古姐姐是他親自送到建州,嫁給努爾哈赤的,怎麽能起兵攻擊,反目成仇呢?

前麵說過,納林布祿是個反複無常之人,他性情不穩,出爾反爾;他自私寡恩,見利忘義。就在妹妹嫁給努爾哈赤之後,他打起了歪主意,向妹夫努爾哈赤提出了領土要求,要妹夫割讓一部分土地給他。努爾哈赤會怎麽辦呢?

一是嚴詞拒絕。能答應嗎?也是一代梟雄,豈能出賣利益呢,而且還是土地,很敏感的事情。

二是寫信譏諷。努爾哈赤寫了一封譏諷大舅子的信件,命使者當眾宣讀之後,送達納林布祿。

納林布祿惱羞成怒,他一麵派出大兵搶掠建州。不僅如此,萬曆二十一年,納林布祿兩次大兵壓境,一次是六月份,糾集扈倫四部大軍,攻打建州,被努爾哈赤打敗;一次是九月,他糾集了烏拉部等九部聯軍攻打建州,努爾哈赤用兵如神,以少勝多,大敗九部聯軍。納林布祿屢戰屢敗,狼狽不堪。

外麵的世界,戰火硝煙;努爾哈赤的後院裏,也不平靜。

孟古姐姐剛剛生下兒子皇太極,正在得寵之際,哥哥納林布祿就興兵征討,讓自己如何做人呢?

努爾哈赤會怎麽看?這個最寵愛的女人的娘家與建州結仇了,而且是戰場上結下的仇怨,生死仇家,如何能解開呢?

女人們怎麽看?努爾哈赤女人成群,本來孟古姐姐突然得寵,後來居上,嫉妒的人不在少數。這次建州遭到攻擊,威脅到建州的安全,大家群起而攻之。

皇太極會留下陰影嗎?當然,我們今天講兒童期教育,小孩子的教育最重要,最怕的就是環境的影響。而這個時候,正是皇太極成長的關鍵時期,卻發生了大舅得罪建州的事情,大家對納林布祿恨之入骨,皇太極心中留下了陰影。

本來很幸運的娘兩個,這個時候,卻感到真的是大難臨頭了。

含恨而死

萬曆三十一年,皇太極12歲了,他已經儀表堂堂,而且深諳世故了。父輩們的恩恩怨怨,他了解得一清二楚,最關鍵的,是母親孟古姐姐患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到了秋天,已經很沉重了。

皇太極是個孝子,他守候在母親的身旁,寸步不離。他噓寒問暖,期盼著母親能夠盡快好起來。可是,這一切都無濟於事。

母親叫過皇太極,想對他說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咽回去了,他畢竟才12歲,不應該讓他承受痛苦。最終,孟古姐姐吩咐兒子:“去,叫你的阿瑪來吧。”皇太極急速感到努爾哈赤那裏,他看到父親正在商議政事,便大聲道:“快去看看我的額娘吧,她快不行了!”

努爾哈赤不由分說,直奔孟古姐姐的寢室而去。他這才意識到,最近以來,對自己這個心愛的女人照顧的很不夠。

孟古姐姐看著急速趕來的丈夫,再看看一旁兒子著急的神情,淚水就下來了。努爾哈赤握著她的手,示意她克製住一些,問她需要什麽,他會不遺餘力地做到。

孟古姐姐拉住努爾哈赤的手道:“我快不行了,不要為我再做什麽了。”努爾哈赤聽罷,才感覺到事態的嚴重,他細審孟古姐姐的麵容,前所未有的憔悴,看來真的要安排後事了。

努爾哈赤問孟古姐姐有什麽要求,孟古姐姐一下子哭了,眼淚再次落下來:“我隻想在臨死之前,見一見我的母親。”

努爾哈赤一想,也是,自從萬曆十六年,嫁進建州以後,由於雙方關係緊張,母女之間始終沒能相見。已經15年了,15個春秋,孟古姐姐強忍著思母之痛,心情日漸沉重,病情也就加重了。

努爾哈赤明白了一切,他深深自責,都怪自己做的不好。於是,他決定不顧一切,也要滿足愛妻臨終這個要求。於是,他派出了使臣,前往葉赫,請求納林布祿允許老夫人前往建州,見一見自己的親生女兒。

可是,這個納林布祿是個無情無義之人。他極力阻止使臣見到老夫人,也不允許老夫人前往建州:“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休想實現這個目標!”納林布祿最終隻同意派一個叫南太的人前往建州,應付差事。

努爾哈赤見了南太,十分氣憤,他氣血上湧,怒斥道:“這個無恥的納林布祿,無情無義。你的妹妹臨終之際,想看看自己的親生母親有錯嗎?”接著,努爾哈赤列舉了納林布祿的極大罪狀:

一是聯合其他部落攻打建州。

二是掠奪建州的寨子。

三是背信棄義,把努爾哈赤送了聘禮的女子,改嫁給了蒙古。

現在,又無情拒絕妹妹見到親生母親,這已經是世界上最無情義的事情了。

南太把努爾哈赤的斥責轉達給了納林布祿,納林布祿仍然沒有悔意。

可憐的孟古姐姐,幻想著夫君能夠在這個時候實現見到母親的願望。可是,這隻能是奢侈的夢想了。她在等待中永遠合上了雙眼。

這就是政治的無情!納林布祿固然無情無義,他愧對於自己去世的妹妹,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可是,努爾哈赤呢?對於自己鍾愛的妻子這點兒要求都不能夠實現,難道他就沒有一點兒責任嗎?對於孟古姐姐的死,努爾哈赤會采取哪些彌補措施呢?

失控的丈夫

孟古姐姐死了,帶著終生的遺憾離開了人世,離開了年幼的親子皇太極。這一年,她才29歲,皇太極12歲。

努爾哈赤很後悔,他捶胸頓足,他大哭失聲。人們看在眼裏,尤其是皇太極,看得最真切,他深深地記住了這個恐怖的場景。

這是努爾哈赤最想得到的結果,他擔心孟古姐姐的死,皇太極會嫉恨與他。因為建州與葉赫的矛盾和戰爭導致了納林布祿反目,從而波及到了孟古姐姐。

努爾哈赤也確實有些自責,就算是建州與葉赫有仇,請嶽母探望妻子,這個關鍵時刻,也應該自己親自出馬,既表達誠意,又體現感情。可是,最終,他隻派遣了一名使臣前往。

一切都晚了,還有彌補的機會,努爾哈赤要怎麽做呢?

大聲哭嚎。這種舉動,一般是女人的天賦,但是,努爾哈赤要做到極致。他痛哭不已,而且嚎出聲來,聲震殿堂,嘶啞的聲音讓人心碎。而且,他堅持了幾個日夜,都在愛妻的靈柩前嚎哭不已。

接著,努爾哈赤要殺人。這個時候殺人幹什麽,他要以此來祭奠亡妻。努爾哈赤選擇了孟古姐姐身邊的四個婢女,強迫她們全部殉葬。婢女們嚇破了膽,還都是花季的年華,卻要被強迫殉葬,這是她們沒有想到的事情。當初,進入努爾哈赤的府邸,侍奉富貴高傲的孟古姐姐,是何等的風光;如今卻要為主子殉葬,她們亂成一團。

再接下來,就是殺牛宰馬。牛和馬是滿洲人最喜愛的動物,尤其是馬,那可是他們耕作和征伐的最得力助手,一般不會輕易殺掉。今天不同了,為了祭奠亡妻,努爾哈赤下令殺牛宰馬,而且,各殺一百頭。人們吃驚之餘,沒人敢於為此而說話或阻止。

到這裏,人們知道,努爾哈赤失控了,是情緒上的失控。

他開始不飲酒。這個嗜酒的家夥,為了孟古姐姐,開始戒酒。

不吃葷。這個食肉的彪形大漢開始忌葷,也是為了孟古姐姐。

不搞娛樂活動。下令轄區內全部進入哀悼狀態,一律不準搞娛樂活動。

這種狀態持續了一個多月,才漸漸解除。努爾哈赤失控的情緒才漸漸恢複正常。

就這樣,努爾哈赤表達著自己對孟古姐姐的深情厚誼。

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那就是孟古姐姐的葬地問題。要知道,那個時候的人們過的是遊牧民族的生活,也由於戰爭的因素,他們居無定所,隨時遷徙。所以,孟古姐姐的葬地就成了問題。人們向努爾哈赤請示,到底把她埋葬在哪裏。

努爾哈赤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隨身攜帶,寸步不離。

這怎麽辦呢?人們想起來了,當年努爾哈赤起兵的時候,他為了躲避敵兵的追殺,遷徙無常,就隨身背著父親的骨灰,轉戰沙場。對待孟古姐姐,難道也是這種待遇嗎?

是的。努爾哈赤決定,把孟古姐姐的靈柩停在自家院內,一停就是三年,三年期滿,就埋在了赫圖阿拉的尼雅滿山岡。這是最高的待遇了。

天命六年,努爾哈赤攻下遼陽城,決定遷都於此,設計並建設東京城。遷都之後,努爾哈赤並沒有忘記孟古姐姐,天命九年,努爾哈赤下令遷葬愛妻的靈柩,葬在了新都城的東京楊魯山。

努爾哈赤以實際行動,證實了他和孟古姐姐的感情是真摯的,他們生前在一起,死後,也要帶著她闖天涯,不離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