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剿匪（4）
坪林道後方的山穀火起，兩百多人的剿匪隊伍瞬間一陣騷亂，張縣尉見狀也是略顯焦急，但還是強行鎮定下來，讓手下衙役直接殺了幾名想要慌亂的鄉勇後，才讓隊伍安靜下來。
正當張縣尉整頓著眾人開始有序撤出山穀時，蕭九卻不會放過眼前的機會，直接大手一揮，帶著埋伏的眾人從上方大聲喊殺衝來。
此時山穀內濃煙遍布，原本已經略微恢複秩序的隊伍又開始出現騷亂，張縣尉見狀隻能下令迎敵，可除了手下的三十幾名衙役之外，那些臨時招募起來的鄉民此時早已嚇破了膽子，隻顧自己逃命。
對於這些人，張縣尉沒有功夫再去管他們，頂著濃煙就大喝一聲朝蕭九等人殺去，那些衙役見自己老大悍勇上前，也都緊隨其後。
短兵相接，不時還有一道道箭簇劃過，兩方人馬已經開始貼身肉搏。
剿匪隊伍有著人數上的優勢，那張縣尉又不是縮頭縮腦的蠢人，此戰對蕭九來說依然是頗為棘手。
可蕭九也有著地形優勢，濃煙之下敵人亂作一團，這一輪衝殺接連砍死砍傷數十名剿匪之人，甚至有些臨時募集的鄉勇看不清眼前局勢，竟將屠刀對準自己的同伴。
一番亂戰，還是張縣尉一方力有不逮，倉皇撤退。
倒不是縣衙中人不給力，隻是那些臨時召集的人手實在不堪大用，這樣打下去，哪怕能誅滅野兔山一眾山匪，能囫圇回去的也不會剩下幾個。
要是這些剿匪隊伍死絕了，不說這剿匪成功與非，自己絕對要被追責，無奈之下，也隻能下達撤退命令。
得到命令的眾人也是如蒙大赦，畢竟誰也不願意平白丟了性命。
看著剿匪的隊伍從山穀撤出，蕭九也不敢追去，準備下令帶上剛才被砍死砍傷的兄弟返回山寨，抵禦接下來不知會不會到來的進攻。
可無意間的一撇，卻看到一個肥胖的身影，滿臉灰塵的躺在地上哀嚎。
蕭九眼中一寒，扭頭對著一旁的金子說道：“把他也帶上。”
……
野兔山山寨，蕭九站在寨子門口，緊張的望著山寨下方那條小小山路，防備著剿匪隊伍的進攻。
蕭九身後的一眾野兔山成員也都滿麵悲切，整個寨子裏的氣氛略顯沉重。
一同跟隨蕭九下山的二十人中，死了五個，其中一個還是被同伴拖回來後死的，那痛苦的呻吟依舊還在眾人耳邊盤旋。
其餘活著回來的眾人也都多多少少帶了點傷，坪林道一戰，雖然大獲全勝，可此時誰也沒有一絲高興的心情。
山下，灰頭土臉的張縣尉看著眼前狼狽逃出山穀的一眾人馬，臉色發青。
粗略清點了一下，整整兩百六十餘人的隊伍，連野兔山都沒摸到，就死了七十多個，其中十多人還是自己手底下的衙役。
倘若這些人都是殺敵而死也就罷了，方才山穀火起時，這些中看不中用的鄉勇青壯全都一股腦地往入口逃竄，踩死踩傷的人占了多數，甚至還有人揮刀砍向自己人。
倒是可惜了自己那幾個忠心耿耿的手下，在後麵和山匪搏殺，直接死了七個，一想到這，張縣尉恨不得把這些廢物全都砍了。
此前與野兔山山匪拚命時，張縣尉對蕭九一行的人數也摸了個大概，絕對不會太多，加上自己和手下砍死砍傷的，現在的野兔山應該也沒留下幾分可戰之力。
想到這，張縣尉便打算再集結人馬，準備強攻野兔山。
此時山穀大火已經熄滅，正是殺上去的好時候。
隨即，張縣尉便轉頭對著身邊的一名地主說道：“宋掌櫃呢，讓他聚攏下鄉勇準備攻山。”
而那蓬頭垢麵的地主聞言，卻是滿眼死灰，沒有答話。
張縣尉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說道：“怎麽了，宋掌櫃人呢？”
話音剛落，那名被問話的地主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張大人，宋掌櫃此前在山穀中沒有逃出來，此時已經生死不知。”
那張縣尉聞言，心裏瞬間一涼。
整個剿匪隊伍中的鄉勇大多是宋昱橋和諸名地主出錢召集來的，那領頭的宋昱橋一死，這些地主又對官府沒有信任，肯定不會再跟自己攻打野兔山。
而且這些農人糾合在一起，打順風仗還行，一遇見劣勢就會像剛才在山穀中那樣隻顧自己逃命，完全是一群烏合之眾。
張縣尉見在場的這些人全都哭喪著臉，知道大勢已去，無法再帶領這群膽小鬼去攻打野兔山了，隻是一想到之前死了那麽多弟兄，多少有點不甘心。
一聲歎息後，張縣尉無奈下令回城，手底下的幾個衙役見自己老大不準備再強攻野兔山，心中也是鬆了口氣。
不是他們不敢去，實在是隊友不給力。
剿匪隊伍離去後，山寨裏的蕭九也得到了消息，疲憊的身心瞬間放鬆下來，若是那剿匪隊伍現在強攻山寨，自己還真沒有多少招架的餘力。
可打退了官府剿匪的隊伍，事後朝廷是否會再派出官兵圍剿還猶未可知。
今日與剿匪隊伍交手，蕭九知道來人大部分都是些民間鄉勇，真正縣衙裏的衙役沒有多少，可就是這幾個衙役，在領頭的一聲令下也能拚命搏殺，遠不是自己此前所想的酒囊飯袋。
連縣衙裏的衙兵都這樣，那陽郡的軍隊戰力又是怎樣呢？自己這次能靠一點計謀和運氣取勝，可下一次呢，老天還會眷顧他蕭九嗎？
想到深處，蕭九望著遠處昏暗的天空，沉默不語。
“寨主，官兵退了，您也回去休息吧，都兩天沒合眼了。”
身後的張奔看見蕭九對著遠處發呆，向前寬慰了幾句。
雖然山寨接連遭遇變故，先是野狼山偷襲，後有官府圍剿，可他們卻還是打心眼裏擁護蕭九，他們都知道，是蕭九給了他們一絲生而為人的尊嚴，現在生怕蕭九再有什麽閃失。
如今寨子裏基本上人人帶傷，可卻空前的團結，他們不會逃離，因為隻有在這裏，才是他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