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廣積糧
蕭九返回野兔山後，並沒有急著再次下山，而是下令在寨中休整，自己也要總結一下兩次征糧的得失。
首先便是金子負傷，差點死在小莊村，那骨折的左臂哪怕恢複得再好，多多少少也會留下些隱疾，好在及時找到郎中醫治，不然怕是得直接廢掉。
二來蕭九有些低估了這些地主護糧的決心，以往按人頭數征糧時，擁有大量田地的他們不會在乎這點糧食，可人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當這些糧食都需要自己超額繳納時，這些人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
他們從不是軟弱可欺的綿羊，那食物鏈的最低端，永遠都是窮人。
當然蕭九也沒有改變征糧的想法，如果一遇挫折，便不思進取，那他蕭九也就永遠被困死在了這小小的野兔山。
雖然這次在小莊村，遭遇到了重重阻力，可自己接濟貧民的行為，得到的卻是民心，前世他見識過百姓的力量，堅信自己選的這條路並沒有錯。
在蕭九帶領下，野兔山上的眾人，也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著蛻變，這些蕭九都看在蕭九眼裏。
這次小莊村之行過後，蕭九突然覺得自己對這些地主有些過於仁慈，自己與他們的矛盾是無法和解的，有時，一味地求穩或許更會讓敵人肆無忌憚。
三日後，蕭九帶著張奔、老馬再次出征，下山征糧，原先守衛山寨的工作交給了帶病養傷的金子。
這次沒遇到什麽阻力，但也沒能收上來多少糧食，因為那些擁有土地較多的地主在聽到風聲之後，便帶著家眷去往縣城避禍，並且帶走大量糧食。
而沒有足夠財力前往縣城的那些小地主和富戶，則是在蕭九到來後便老老實實的交糧，隻不過能收上來的糧食寥寥，蕭九接連去了兩個村子，一整天除了清查土地之外，也將幾個逃跑的地主拉入了自己的黑名單。
那些地主帶走了大部分糧食，可還有一部分仍在田裏還未收割，蕭九便將村裏那些土地少的農戶聚集起來，安排他們將地裏剩餘糧食打出來，並承諾給他們一部分分成。
這些沒打完糧食的土地雖然占比不高，但那幾個跑掉的地主可是動輒百十畝土地，兩個村加起來，千八百斤糧食還是能打出來的。
一個月的時間，屬於農忙時節的秋收已經過去，期間蕭九又陸續派張奔下山，到下轄的村子收取糧食，也遭到過幾次聯合抵抗，可最終蕭九還是有驚無險的將下轄範圍內的所有村鎮全都掃了一遍。
看著碼在山寨倉庫裏的一袋袋糧食，蕭九也是略微鬆了口氣，在這個紛亂的時代，隻有足夠的糧食，才能真正讓自己心安。
農收過後，李家鎮最大的一批糧酒也開始進行釀造，若是全部售賣，其中獲得的利潤，甚至足夠買下小半個李家鎮。
隨著李貴不斷往山上送錢，蕭九製定的“工資製度”，也能落地實行，除了糧食之外，山寨眾人的武器、衣物都得到了翻新，不再像最初那樣，有人穿著不能蔽體的破布。
而且蕭九給下轄村鎮的農戶發糧，也扭轉了以往自己在百姓眼中的形象，現在提及野兔山，這些淳樸的百姓不再會加以唾棄，反而會被豎起大拇指。
征糧事畢，蕭九也不敢懈怠，全力加強山寨的防禦工事，甚至還修建了幾個土堡，防備敵人偷襲，外圍林子裏也布置了一些簡易陷阱，以防不測。
或許是今年年收不好，也可能是蕭九救濟窮人的美名在百姓中流傳開來，一個月以來，陵水縣活不下去的不少貧困百姓紛紛投奔。
最初時，還都隻是些男人前來，可看到野兔山上一片欣欣向榮之後，陸續有人給自己的親戚朋友傳信，最後甚至有些人，拖家帶口地趕來。
可蕭九的山寨不是慈善機構，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蕭九自問現在還沒有救助她們的能力。
對於這些走投無路的農戶，蕭九不想斷了他們的希望，最後想出了以工代賑的方式，讓他們幫助修繕山寨，暫時解決他們的溫飽。
蕭九走在山寨中，看著野兔山上口號喊得震天響的一彪手下，和不斷翻新加固的圍牆，緊繃著的心卻一直沒有放下。
“如今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寨主還有什麽心事嗎？”
同行的老馬看到蕭九微微皺起的眉頭，有些不解的問道。
蕭九卻是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遠處的天空發出一聲歎息，嘴裏喃喃道：“明年的這個時候，也不知是否還會是這個鬼天氣。”
老馬聽著蕭九的歎息，瞬間不語，無奈地搖了搖頭。
是啊，連年的幹旱已經讓糧食的產量不斷縮減，看看那些想從山寨混口飯吃的貧民就知道，現在已經是到了許久未逢的災年。
今年或許還能勉強活下去的貧民，到了明年再遇見幹旱的氣候，隻怕連最後的活路都被斷送。
如今大夏的土地都集中在一小部分人手裏，可他們卻不會好心地無償分給百姓糧食，朝廷國庫並不充盈，賑災又談何容易？
所以蕭九一直盡量用手頭上的銀錢，兌換成糧食儲存在山寨，就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
每逢天災，必有人禍，如果真的流民四起，那這個天下，最終掌握話語權的隻會是擁有軍隊的那個，自己儲備的，到那時就是軍糧。
野兔山基建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而陵水縣裏的野狼山，此時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確定綁了李貴，蕭九會去救他？”，眼神凶厲的男人端坐在房間主座上，向眼前的矮胖中年出聲質問，臉上粉紅的疤痕隨著嘴唇的蠕動越顯猙獰。
而對麵那個男人，看到這恐怖的麵容後，竟然有些微微膽怯，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旁邊山匪打扮的嘍囉見他支支吾吾沒有動作，上前推搡了他一下，說道：“當家的問你話呢，快說。”
那矮胖男人被這一推，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說道：“能，李貴是野兔山的錢袋子，綁了他蕭九肯定得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