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父親被扇耳光

“二郎,二郎,快醒來,快醒來。別嚇湯哥啊!”

“二郎,二郎......”

一聲聲呼喚中,意識慢慢的複蘇,李睿哪怕沒有睜開眼睛,化學和工程雙料博士的直覺也能確定,此時此刻自己正被一個男人抱著。

我不是在櫻花國引爆實驗室,和那個國家一起陸沉了嗎?

怎麽現在躺在這男人的懷裏?

尼瑪,自己和這叫湯哥的男人是什麽情況?怎麽摟摟抱抱的?

正在思考現在是一個什麽環境的時候,頭部又一陣刺痛傳來,大量記憶湧入的脹痛讓李睿立即就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連呼吸都是間隔很久才有那麽一下,隻是奇怪的是,這種狀態下卻能感受到身邊所有人的動作和聲音:

“李坊頭,這可是郡守大老爺親自下的命令,你敢說完不成?你們鐵匠坊想違背大老爺的鈞令嗎?”

一個身材瘦小、尖嘴猴腮,身高大約隻有一米六左右,穿一身古代衙門皂吏服裝的中年人,用手指著李重九的鼻尖,大聲嗬斥著。

一邊嗬斥,一邊還嫌棄地用手帕捂著口鼻,用以遮掩鐵匠鋪裏炭火和汗水等混合而成的異味,

“趙大人啊,借我一個天膽,我也不敢違背郡守大老爺定下來的工期啊?您看我家這小子,才十五歲啊,這幾天也累暈了好幾次了,大夥實在是已經在拚命了。

求郡守老大人開恩,延長七天工期,不然,我們鐵匠坊十八鋪所有的人就隻有自己去上吊了。”

鐵匠坊的坊頭,身高足有一米八的李重九滿臉愁苦地彎著腰,對身高不到一米六的趙缺哀求著。

李重九也才三十多、四十不到的年紀,但長期超負荷的體力勞作,讓他看起來仿佛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本來應該是高壯挺直的背脊此時也佝僂著,滿臉的皺紋顯示出生活的困苦。

“啪、啪。”兩聲,李重九左右臉上各挨了重重一記耳光。

“好你個賤民,怎麽著,想用死來威脅郡守府嗎?要麽你們都去上吊,要麽你就按時完成這兩百五十把百鍛刀。沒二話。”

聽這李重九話中似乎是有威脅的意思,趙缺雖然心裏有點慌,但是麵子上卻是一點都不慫,抬手就是一雙陰陽耳光抽了過去。

“你憑什麽打人。”李重九的徒弟程景受不了有人打師傅,甩開手裏的活計,就要上前和趙缺用拳頭理論一番。

“怎麽著?想造反啊?我就站在這裏,看看你們誰敢動手?”趙缺色厲內荏地叉著腰,在那裏發飆。

他雖然隻是一個朝廷的小皂吏,但卻是代表朝廷,他要是被打殺,朝廷為了維護自己的麵子,是不會問緣由,而直接把整個鐵匠坊數百匠人和家屬斬盡殺絕,以示自己的權威。

大景律法,殺官就等同於造反。

這是滅九族的大罪。

要不然,一個長得又瘦又小的趙缺怎麽敢如此囂張地對待這些鐵匠?

“程景住手,要是你還認我這個師傅就回來,幹活去。”趙缺懂這個道理,李重九自然也是懂的。

所以,李重九也不顧臉上掛著的巴掌印,用最嚴厲的語氣製止了自己兩個徒弟的衝動後,臉色一變,立即賠笑著湊近了趙缺身邊。

手一翻,一個大約五兩的銀錠就塞到了趙缺手裏。

“趙大人,孩子們不懂事,您別在意。”看趙缺收了銀子以後,臉色好一點了以後,李重九還是提出自己的請求:

“那緩五天的工期,行不?這人力終歸是有窮盡的,這隻有十天時間,真是累死也趕不出來兩百五十把百鍛刀啊。”

聽著眼前這個打鐵佬的哀求,再看著角落地上那半死不活,更多似乎是已經死了大半的李睿,特別是這李坊頭連大家一起上吊的話都說出來了。

趙缺也不好再過多的逼迫了。

畢竟這鐵匠坊是城內唯一可以製造和修補軍用器械的官籍作坊,要是這些打鐵佬被他一下都逼死了,也就算了。

要是逼得這些有一身蠻力的打鐵佬殺人造反了,自己第一個死不說,郡守大老爺怪罪下來,沒了軍械維修的來源,恐怕自己的靠山秦師爺也吃罪不起。

“李坊頭啊,你是個實誠人,好,今天就看你麵子,信你一次,秦師爺那裏我就替你們支應一番,爭取分兩次交貨,先交兩百把應付著郡守府,五天後再交五十把。

隻要秦師爺同意,大老爺那邊問題就不大了。

行了別號喪了,喪氣,走了。”

最後一句話,趙缺是對著在角落抱著李睿身體呼喚哭泣的湯和吼出來的,吼完後,趙缺就毫無顧忌地踢門而去了。

被他這麽一吼,正抱著李睿呼喚的湯和也嚇了一跳,驚嚇之中,聲音也不自覺的小了一些。

“多謝趙大人周全,小人銘感五內。”

李重九對著離開的趙缺身影久久鞠躬感謝著,隻是低下頭的眼裏飽含著多少辛酸和憋屈,也隻有他自己能體會得到。

其實,李重九一聽這趙缺說可以分期交貨,就知道後麵這五十把百鍛刀是趙缺這廝自己私自加的數量,郡守府的要求從來沒有過分期交付的說法。

麵對趙缺如此明目張膽的假公濟私,他也想暴起、也想一刀斬殺這渾身沒有四兩肉的趙缺,但是他不能這麽做。一刀砍了趙缺,自己是痛快了,可是後果呢?

難道就要自己痛快一下,讓後十八家鐵匠鋪的人都一起去死?

所以,哪怕李重九明白這以前的二百把百鍛刀中也一定有人在中間加碼,也知道自己麵對的趙缺是一個什麽樣的畜生,但隻要這隻畜生還披著大景朝廷皂吏的皮,就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直到趙缺的身影看不到了以後,李重九才壓下了心中的憋屈,一臉擔心的走到湯和身邊,蹲下身子拉起李睿的手,感受了一下緩緩波動的脈搏:

“緩過來了,性命應該是沒問題了,一會醒過來就沒事了。湯和,你晚上回去,記得叫你師娘熬點肉粥,給二郎補補,這段時間活計太重,二郎太要強,連續幹活,誰的身子骨都受不了的。”

李重九身體不好,久病成醫,自然能懂的一點點摸脈的常識。

“是,師父。”湯和答應著。

“你套上大車,把二郎抱上去,過一會二郎就醒了,你們兩個,到坊市去買點精炭和鐵礦石,又加了五十把百鍛刀,我們準備的材料不夠了。

中午就別回了,帶著二郎逛逛坊市,他也該了解一下采買了。”

“是,師父,我這就去套車。”湯和聞言立即抱著李睿往外就走,他要把李睿先放在車上,再去牽驢套車。

因為湯和理解了師父李重九的隱藏心思,以二郎的脾氣,一旦醒來後看到李重九臉上的傷痕,那還不立即就去找趙缺拚命?

趙缺這次如此輕易的答應了李重九的要求,是因為郡守大老爺其實隻是要秦師爺購買一百把百鍛刀,用以補充郡守府衛兵器械的消耗。

這多出來的一百把百鍛刀訂單,本就是秦師爺和他們這些中間辦事人層層加碼出來的生計。

嚴格來講,就是他們的小金庫了。

而今天增加的這五十把刀,卻隻是趙缺他個人的意思,今天賭錢輸了錢,本來隻是想再增加個十把刀,找點油水補貼補貼。

但在走進鐵匠坊,看到這些如同螻蟻一般的打鐵佬,趙缺心一橫,幹脆就玩一把大的,要鐵匠坊直接增加了五十把百鍛刀的產量。

沒想到,就剛剛好碰到這李坊頭的兒子累的暈死了。

既然急切之間吃不到好處,聰明的趙缺那也就不急了,反正這鐵匠坊就在他的掌握之中,緩幾天交貨也沒什麽。

好歹也沒有空手回來,那李重九就是賤,不打兩個耳光,就不會掏錢孝敬自己。

趙缺一邊腹誹著李重九一邊計劃:

拿到五十把百鍛刀後,去黑市一賣,立即就是一大筆收入,到時候就可以給小翠贖身,讓她不用再在那如意居過一點朱唇萬人嚐的日子了。

隻是半昏迷了一小會,李睿就已經再次清醒過來,而且已經和腦中那並不複雜的記憶完成了融合,現在隻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吸收這身體原主的記憶而已。

對李睿這個時不時能研發出震驚世界黑科技的雙料博士來說,冷靜是最基本的素質。

加上原主這具身體確實已經超級透支,暗傷不少,幸虧是年輕,真是要是好好調養一番,否則一定會傷及根本。

所以李睿隻是閉著眼睛感受著現場的事情,大腦瘋狂運轉。

自己確實是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一個鐵匠的十五歲兒子身上。而這個兒子隻是對祖傳的打鐵手藝感興趣,為了精通這門手藝,幾乎是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要不是被師兄們帶到茶館聽了幾次說書,原主對自己所處的大景朝一無所知。

但說書先生說的是不是真的,那就不是現在的李睿能判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