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章 再見日月精靈
062章 再見日月精靈
古道,蒼涼荒蕪,從群山環繞的小峽穀中穿過。四周峰巒起伏,景‘色’清幽。古道兩旁稀稀疏疏長著幾株楊柳,枝葉搖曳,甚為蕭索。峽穀入口處有一家小酒店。與其說是小酒店,不如說是一個鄉下人,用一個草棚子蓋住小塊地方,在裏麵賣酒給過往行人。草棚狹窄,隻夠擺下兩張破木桌。天璿、天權、天璣、搖光四位使者和金歎月五人,靜靜坐在右邊破桌子邊。
天璿拍著金歎月的肩膀,微笑說道:“兄弟,你不要太擔心了。那位姑娘被紫瓊仙子帶上仙雲嶺,相信她的傷勢很快就可以痊愈的。仙雲嶺的百‘花’泉水神奇無比,對天下各種傷病均有神效。”
天璣使者也道:“對啊,金歎月兄弟,你無需擔心。那位姑娘肯定會沒事的。紫瓊仙子說,半個月後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姑娘。一個月後你再上仙雲嶺去,接那位姑娘下山就是。”
搖光使者卻搔搔頭,疑‘惑’問道:“我說這事怎麽有點奇怪呢。本來明明說好了大家一起去仙雲嶺泡百‘花’泉,可你們幾個一回來,怎麽就變卦了?二哥,你們在陷空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咦,金歎月兄弟,你在想什麽?”
四位使者一起別過頭,望著金歎月,隻見他怔怔眺望群山,兩眼發直,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天璿使者拍了拍他的肩膀,金歎月一臉漠然,理也不理。他大為奇怪,再拍拍他的肩膀,這次加重了幾成力度,金歎月如遭電擊,呼喇一下轉過頭來,眼中空‘洞’無神,訥訥的望著天璿,臉‘色’木然,漠無表情。
天璿等人嚇了一跳,以為他中邪。天璣使者抓著金歎月的肩膀,用力搖搖。
金歎月這才晃過神來,如夢初醒,左右看了一下,吃吃問道:“怎麽啦?”
搖光笑道:“我們還想問你怎麽啦,魂不守舍,叫你半天,也不說話。”
金歎月奇道:“是嗎?你們叫我了?我怎麽一句也沒聽到?”說著搔搔頭,不好意思。
天權使者打趣道:“那姑娘一走,你的魂兒也跟著去了。”
四人哈哈一笑。
金歎月悠悠望著蒼天,肅然說道:“天璿大哥,你可記得天柱道長羽化前所說的話嗎?”
天璿好生奇怪,回想之前在陷空山下的事情,天柱道人使出上
善訣,嘴裏咕咕嚷嚷,之後便在半空中仙化了。至於說了什麽話,他們隔得太遠,一句也沒聽清楚。當時金歎月和他站在一起,他沒聽見,金歎月怎麽可能聽見?他搖搖頭,道:“我沒聽到,當時隔得太遠。”
金歎月不去理會他,自顧思索。
搖光道:“金歎月,天柱道長說了什麽,你說給我們聽聽。”
天璿道:“當時金歎月和我在一起,距離天柱道長有數裏之遙,我沒聽到他所說的話,金歎月怎麽會聽見?”
天權道:“這就奇了。”
金歎月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遙於天地之間,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合一,方稱自然之道也’。師父曾教我,道者無為,道乃是心,隨心所為是為道,方能逍遙於天地之間。可是,天地先我而生,萬物各有靈‘性’,怎麽可能做到‘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合一’?再說了,一味追求‘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合一’的境界,這不是擺明了心中有所執念?既有所執念,如何能逍遙於天地之間?這些話明明沒什麽了不起的,可是天柱道長怎麽如悟大道那般高興?”
天權使者笑道:“噯,兄弟啊,我說,你能不能別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這些東西,又豈是一時三刻說得清道得明?”
搖光附和道:“就是,別想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夠傷腦筋了。對了,金歎月,你和魔聖教主之間究竟有什麽誤會?”
天璿等人聽他提起這事,都肅然靜下來。
金歎月微微苦笑,手中玩‘弄’著泛黃白瓷酒杯,沉‘吟’不語。
天璿等人見他不答,也不便強迫,相視一笑,紛紛拿起酒杯,啜一口酒。
此時天‘色’向晚,古道人煙稀疏,依稀幾株楊柳,在晚風中招搖。真是一幅‘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的晚景。遠山‘迷’‘蒙’,暮靄沉沉,歸鴉哀鳴,倍添淒涼之意。
古道上碎石斑駁,崎嶇不平,處處都坑坑窪窪。道旁楊柳之外,便是蔥蘢碧綠的蒿草,密密麻麻蔓延開來,沿著古道瘋長。
五人靜靜喝酒,誰也不說話,一陣沉默。
那酒保縮在草棚後,沒好氣的望著這幾個人,肚子暗
自罵道:“這幾個殺千刀,都這麽晚了還不結賬走人,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今個沒帶火把,等會怎麽回家?晦氣,晦氣!”
正在這時,從古道東邊,傳來一陣幽幽的古琴聲。琴聲初時斷斷續續,若有如無,片刻近了許多,粗聽時哀婉‘欲’絕、催人淚下。琴聲越近,聲音越淒婉,令人不忍聆聽,聽後簡直要肝腸寸斷、有淚如傾。別說是人,便是古道兩邊草叢中的鴉雀,也因受不了這琴聲中的哀傷,依依呀呀振翅而飛,朝著四麵八方飛去。一時間漫天之中全是鴉雀,黑乎乎的,遮天蔽日,蔚為壯觀。那琴聲之中,似乎蘊含著一股攝人心魄的詭異法力,此刻雖不是衝著諸人而來,但天璿等人聽在耳中,登時悚然動容,握著酒杯的手頓時僵在空中。
天璿使者放下酒杯,瞧了天權天璣一眼,愕道:“莫非是她?”
天璣使者全身一顫,聲音發抖,道:“很有可能。”
搖光、金歎月兩人初次聽到琴音,雖覺淒婉‘欲’絕,有攝魂之能,可並不害怕,見天璿天權天璣三人臉上有懼意,大為不解。
搖光問道:“二哥,怎麽啦?你們認識這彈琴之人?”
天璣使者突然站起來,大步走出小草棚,朝琴聲傳來之處望去。
暮‘色’蒼茫,青煙彌漫,稍微遠點的地方朦朦朧朧看不清楚,視線所及的範圍隻在半裏之內。楊柳依依,不見人影,但琴聲十分清晰,仿佛就在身邊。
天璿使者匆忙站起來,眼中驚惶之‘色’,竟無法掩飾,他勉強鎮定下,沉聲說道:“天權、搖光、金歎月,你們和天璣趕緊走,我拖住她。”
天權使者忙道:“二哥,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搖光和金歎月見他們神‘色’不同尋常,情知來人必定十分厲害,且與他們有仇怨,忙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就算要死,大不了死在一起。”
天璿了一眼天璣使者。天璣使者緩緩搖頭,表示絕不獨自逃生。
天璿低頭沉‘吟’片刻,馬上揚起頭來,一臉剛毅之‘色’,豪氣陡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朗聲說道:“好,那我們在這裏會一會她,我就不信她一個糟老婆子,道行還和以前一樣厲害。”
天璣使者緩步回來,輕輕點頭,說道:“不錯,一眨眼已
過了五十年,算起來,她都兩百多歲了。我們五個正當盛年的大男人,難道還鬥不過一個老婆子?”
話音剛落,一個柔媚入骨的聲音悠然傳來:“五個大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聲音聽起來仿佛近在咫尺,說話之人好像在草棚之外,可眾人環顧四周,草棚外明明沒人。
天璿使者一凜,跨步出去,縱目看去,隱約隻見數點白‘色’身影出現在蒼茫古道上。他向著白影所在,喊道:“晚輩天璿等人,在此恭候前輩駕臨。”
那柔媚聲音再次傳來:“恭候倒不用了,你們幾個小輩,膽子倒不小,明知本姑娘大駕光臨,竟不逃之夭夭,還在商量著怎麽對付我。”
天權使者冷笑道:“這老妖怪的臉皮真厚,稱自己為姑娘,真笑煞人也。”
天璿使者一驚,剛要阻止,卻已遲了。天權話音未落,古道之上飛來一道紅光。紅光細若蠶絲,快如閃電,眾人一眨眼間,紅光已到天權‘門’麵。天璿不及細想,右手拍出一股勁風,直奔紅光。天璣也見機‘挺’快,與天璿幾乎同時出手,右手撚指,彈出一束白光。天權亦非等閑之輩,他說話時已暗暗留心,可想不到此人出手如此之快,說打便打,好在他反應不慢,紅光將到之時,他將身一扭,右手揮出一道白光,向紅光斬去。一股勁風、兩道白光與紅光在草棚中迎頭相撞,發出嗤嗤爆響,‘激’起強大的氣流。紅光氣勢不減,化作五道金光撲向各人。天璿等人潛運法力,堪堪抵住,各在身前幻化一層護體白光,將紅光擋在兩尺之外。紅光很有靈‘性’,不停左衝右突,努力尋找縫隙鑽入。
搖光和金歎月齊聲驚叫:“日月‘精’靈?”
那道紅光靈動無雙,輕快敏捷,赫然便是流螢島的無上道法日月‘精’靈。稍有不同的是,流螢島的日月‘精’靈正大光明,因采集日月光華,所呈現的眼‘色’乃是白‘色’,此人所用的日月‘精’靈卻呈現猙獰的血紅‘色’。但其威力之大,遠遠勝過封芷蘭的日月‘精’靈。
金歎月頓時打點‘精’神,將身前護體法光催到極致。
那日月‘精’靈威力雖猛,但以一攻五,威力便弱了許多,一時攻不進去。
那‘女’子不知走到何處,嘿嘿冷笑兩聲,血紅日月‘精’靈倏忽一閃,便飛出草棚,消失在茫茫暮‘色’中。柔媚入骨、攝人心魄的聲音再度響起,笑‘吟’‘吟’地,十分好聽:“哎喲,不錯啊,你們
幾個小鬼,這幾十年還算有點長進,可以當我日月‘精’靈一擊了。”說完便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好像一個十六七歲活潑可愛的小‘女’孩。
金歎月駭然無比,聽天璿對此人稱呼,明顯是一位前輩高人,可聲音妖‘豔’柔媚仿佛妙齡少‘女’。
五人麵麵相覷,誰都不敢走出草棚,看看她究竟到了哪裏,都杵在當地,大眼瞪小眼。
最為詫異的當屬金歎月了,他從小便跟著魔聖修道,與七星使者關係密切,素知他們都是豪氣衝天、無所畏懼的鐵骨男兒,從未見過他們這種膿包樣子,難道這位有著少‘女’聲音的前輩,當真厲害如斯?
不容他細想,草棚之外傳來嫋嫋輕煙,絲絲縷縷,芳香撲鼻。這香不是檀香,也不是‘花’香,世間任何香味都不及這香味清冷孤傲,如綻放之蓮‘花’。嗅一嗅,明明是凜冽‘花’香,可吸入肺腑,又好似吸了一團寒冰之氣,冰冷徹骨。聞一聞,明明是冰雪氣息,可細細品味,又好似嚐到一股‘花’香醇美。
金歎月深深吸了一口青煙,如癡如醉。
天璿心念一動,伸手一拍,即刻封住金歎月全身經脈,喝道:“閉住呼吸,當心有毒。”
金歎月一怔,猛然醒悟過來,可暗暗檢查一遍內息,並沒出現不適之狀。
那近在咫尺、遠在古道的柔媚聲音又輕輕響起:“哈哈哈哈,對付你們幾個小輩,還用得著放毒?”笑聲中滿是譏諷之意。
話一說完,草棚內已被青煙籠罩。青煙雖淡,但彌漫開來,蔚為可觀。草棚之外,數十人行走‘激’起的沙沙之聲,已清清楚楚傳來。這些人步履輕盈,前後有序,步調一致,顯然訓練有素。
金歎月悄聲說道:“天璿大哥,我沒事,這青煙沒毒。”
天璿被那人一頓嘲諷,臉上一紅,暗想我可真糊塗,這老妖怪倘若想出手殺人,怎會先放青煙示警?他想通此節,忙解開金歎月身上禁製,湊在他耳邊細聲警告:“這老妖怪是魔聖教主以前的大仇人,道法高深,我等不是敵手。等下你見機行事,一旦情況有變,立刻逃走。我們想辦法拖住她。”不等金歎月反應過來,他大步走出草棚,往蒼茫古道中‘挺’身一站,頓時如淵嶽峙,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
金歎月和天權等人擔心他出事,急忙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