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暮鼓晨鍾，霜飛驚鴻。不愧為十三朝古都，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以及熙攘的人流仿佛並不能影響成群結隊的飛鳥在鍾樓、鼓樓上空盤旋。這，應該就是一種王者之氣吧，我想。

站在鍾鼓樓廣場，看看鍾樓上的大鍾，又看看鼓樓上的大鼓。在西安十多年了，竟然從來沒有上去過一次，還真想上去擊擊鼓，敲敲鍾。又想想，還是算了，不要驚擾了世間的寧靜。

記得一個小時之前，我撥通了艾米的電話：“代言人，你要的答案，現在可以給你了。葉鬆寒在我不在憶婷身邊時能夠照顧她，給她快樂，我對他表示感謝。我希望憶婷能夠回到我身邊，我會用自己的生命去嗬護她，以及我們的女兒。這個答案，應該可以通過你的第二關了吧？”

“哦……你真的能夠做到？你真的不怪他……們？不錯，第二關你的確可以過了。”艾米有些難置信，但還是宣布我過了第二關。

“說一說你的第三關吧。我想要我的妻子，還有我的女兒，回到我身邊。”我的語氣很平靜。

“好吧。第一關，我們考察了你的內心，的確很善良；第二關，我們考察了你的胸懷，的確很寬廣；這第三關，我們想了解，你是否可以為了憶婷，放下自己的尊嚴。這樣吧，你拿一張白紙，上麵寫著‘憶婷，回來吧’，然後到鍾鼓樓廣場上，找一個人最多的地方，跪在這張紙後麵，等著憶婷的出現。你看你……能做到嗎？”

我不禁一呆，這個要求，還真不是一般的過份，要我放棄自己的尊嚴？猶豫間，聽到艾米的電話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能這樣，這樣太過份了，不能這樣……”

心裏不由一痛，是憶婷！是我的憶婷！她，還在想著我！

人生，還是美好的！我在瞬間下定了決心，堅定地對艾米說：“好，我可以做到。一個小時後，鍾鼓樓廣場見。別忘了，帶上我的憶婷。”

或許，這個行為，也是我人生中的一項重大體驗。既然決定這麽做了，就不用再改變……我淒然一笑，關閉了自己的手機，找好了紙，寫好了字，乘車來到了鍾鼓樓廣場。

一片，兩片，三片……雪花靜悄悄地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感覺，真好。

看來上天對我還真不是一般的眷顧，把今年的第一場雪，無私地奉獻給了我，以及，即將來到的妻子，和孩子。

憶婷，回來吧！

我在心中默念著，把白紙平鋪在地上，靜靜地跪了下來。

和我預想的一樣，原本因為雪花而加快了腳步的人們，都在我麵前放慢了自己的步伐，直至停滯不前。

我一臉的平靜，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聽著周圍相機的“哢嚓”聲，我想，或許兩天之後，我的頭像會出現在某個網站的BBS上吧；或許兩月之後，我會和“芙蓉姐姐”一樣有名吧；或許兩年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夠憶起曾有這樣一件事吧；或許二十年之後，女兒會來重新挖掘父親的秘密吧……

人生，原本就是這樣，任何事，都是一種經曆，一種體驗。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循聲望去，正是憶婷，闊別良久的憶婷！我按捺著心頭的激動，靜靜地跪著，看著憶婷那雙越來越近的紅腫的眼睛。

憶婷一把把我拉了起來，緊緊抱著我，放聲痛哭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倔強的淚滴也從的我臉頰悄然滑下，的確，此時此刻，除了淚水，還有什麽能夠準確表達出彼此的內心世界呢。

我用一隻手輕撫著她的長發，另一隻手輕拍著她的背，閉著雙眼，感受著憶婷心中的悲慟，感受著冰涼的雪花帶給天地間的寧靜，世界上的萬物，仿佛在這一刻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