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勤勞的母親承擔了所有的家務，紫芸和憶婷也都過上了飯來張口的生活，當然，也包括我。

我覺得，人活在世上，有家如此，有妻如此，有……如此，還想怎麽樣呢？知足吧！整天臉上樂嗬嗬的笑，讓同事們都羨慕不已：這做了爸爸的人，還就是不一樣！

但“樂極生悲”卻似乎是維係這個世界平衡的一個天平，仿佛，每個人都無法避免。

周六一大早，母親拉著紫芸，抱著暢雅，出去逛街了，而且居然還帶上了華曉，把久違的二人世界慷慨地留給了我和憶婷。我終於下定決心，絕不能辜負大家的一片真情，耐足了性子，準備好好陪憶婷逛一次街，計劃中包括三個大型購物廣場，兩個百貨商廈，以及一整條東大街。

然而憶婷隻逛了三個小時，就提出了回家的想法，理由倒也很簡單，一會沒和女兒在一起，心裏空蕩蕩的，很不踏實。我高興的同時，卻也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在一起這麽久了，雖然感情深厚，居然也沒辦法和女兒比較，雖然，她也是我的女兒。

興衝衝地開了門，準備用熱情的雙臂擁抱一下闊別了四個小時的女兒。而房間裏的一種肅穆的氣氛，將我的熱情瞬間凝成了冰。

母親沉著一張臉，沒有理我伸出的雙臂，將小暢雅往憶婷懷裏一遞，轉身進了裏間。紫芸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將我拉進了她的臥室。

“快說說，這都是怎麽了？早上不還都好好的嗎？”

“你母親說孩子越看越不像你，趁今天周末，非要讓我帶她去醫院給孩子化驗了一下血型，你看……這個結果……好像真有些不太對……”

我劈手奪過化驗單，黑色的記號筆，寫得很清楚：吳暢雅，AB型。而我和憶婷的血型都是A型，如果孩子是我的，AB型血的幾率，是零！為何采取了措施，她還會懷孕？為何孩子跟本就不像我？原來，答案，竟是……如此！

我將化驗單揉在手心，仿佛全身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中，要把這份罪惡的證據從手中毀去……指甲深嵌進肉中，鮮紅的血液滴落在木地板上，錚錚有聲……而我，卻像絲豪未覺，隻是閉著雙眼，任憑淚水從眼中奔流不息。

“你，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紫芸慌了神，搖著我的雙肩，聲音提高了八度。

“天哪，為什麽，為什麽……上天要如此待我？都騙我，都騙我，都騙我！紫芸，你，你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是不是，你也在騙我？你說，你說，你說啊——”我一邊哭喊著，一邊狠勁搖著紫芸的肩。

“你冷靜點，冷靜點好不好？你看，暢雅都被你嚇哭了……”紫芸不知所措，看著站在門外的憶婷，不知該如何說，隻是把“暢雅”加重了語氣，提醒我不應該在憶婷麵前提及不該提及的事。

而此刻的我，早已傷心欲絕，怎會去想，還有什麽話該不該說的？我轉過身，望著憶婷，一字一頓地問道：“小暢雅，真的不是我的骨肉嗎？”

憶婷沒有回答，卻指著紫芸，一字一頓地問道：“她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嗎？”

我默然無語，紫芸亦默然無語。

兩行熱淚從憶婷眼中噴薄而出，她緊緊抱著暢雅，提了自己的小包，朝門外走去。

我想說點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口；想追出去，卻怎麽也邁不開自己的腳步。就這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