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首先映入我眼簾的，不是憶婷，而是紫芸。

紫芸一臉的憔悴，一隻手扶著腰，眼睛已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我見隻有她一個人出來，心中不由一陣抽緊。想問她，但一看到她如此疲憊，又不知如何開口。

“大人和孩子都平安無事。我已經把孩子送到了新生兒病區，對早產的孩子來說，那裏的監護更加專業，那裏有專給孩子用的暖箱。憶婷一會就出來了，麻醉著呢，還沒完全清醒。”紫芸沒有看我，好像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憐惜地說：“芸，辛苦了！抽空我給你補償啊！”

“怎麽補償呀？難道還能跟我也生一個？唉，你是天下第一幸福人，我是天下第一苦命人！”

我一時氣結，不知該說什麽好。突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還不知道答案。於是連忙問她：“噢，對了，我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這當爸的到現在沒見著不說，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紫芸終於撲哧一笑，讓我也輕鬆了許多：“是個千金，長得和她媽一樣白。新生兒病區的主任是我姐們，等一會她一上班，我就去找她，肯定會精心照顧的。估計也就十幾二十天，就可以出暖箱了，你們就可以見到了。你在這等憶婷出來，我去給她安排病房。來得急，什麽都還沒辦呢。”

聽到孩子平安平事，憶婷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心情好，恢複得也快。短短一個星期，傷口就愈合良好，可以出院了。唯一感到很不爽的，是我們這做父母的，孩子生下這麽久了，還連一麵都沒見上呢。

紫芸有她的“姐們”罩著，可以偶爾進去看望一下孩子，回來就告訴我們，孩子今天吃了多少多少，正在進行什麽護理。可憐天下父母心哪，我可憐的憶婷，女兒還沒抱過一次，有時候聽到小家夥吃得挺多時，那高興得，眼淚嘩嘩的，讓我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十八天之後，我們懷著激動的心情，隨紫紫芸來到新生兒病區，去迎接我們尚未謀麵的女兒。

紫芸早就辦好了手續，我們一到，一個小護士就把孩子抱了出來，我連忙去接，不料紫芸卻搶先了一步，將孩子抱在懷裏。

“你看看你，你都見這麽多次了，我們都還沒見過，還跟我們搶什麽呀！”憶婷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伸出雙手去抱紫芸懷中的孩子。

紫芸好像極舍不得似的，緊緊抱著孩子，直到憶婷抬頭看了她一眼，她才鬆開了手。

我看了一眼紫芸，正好對上了她的目光。她將頭一低，不再看我，臉上的神情，有一絲酸楚。我滿含歉意地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背，表示對她的一種安撫。

“咦，孩子咋不像我呢？”我仔細地看著女兒的臉，發現真的和我沒幾分相像。

紫芸微微一頓，旋即笑道：“女孩子嘛，長得像你，將來還能嫁得出去呀？你看這臉蛋，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你看這眼睛，多像憶婷的！”

仔細一看，那眼睛還真的挺像憶婷的，不由咕噥了一句：“我有那麽難看嗎！長得像我還就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