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歲月蹉跎催人老。

經常喜歡問自己，我幸福嗎？家裏，有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妻子，在精心嗬護愛情的結晶；這裏，有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在和自己卿卿我我，夜夜歡歌……，人活在世上，有比這更幸福的嗎？但為何，自己的內心深處，卻一直高興不起來？為何，每每到夜深人靜，自己卻難以入眠？

有時候，覺得天底下最折磨人的事情，不是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而是情感上的一種折磨。

有時候，想用繁雜的工作來分散自己的精神壓力，於是便拚命地工作、加班，但一回到家中，無論多晚，總有一個人在為你守候，那看著自己的憐惜的眼神，以及那已煲好多時的烏雞湯，更是令人心碎。

有時候，想去多看幾次憶婷，以減輕內心深處的一種愧疚。而紫芸，卻和憶婷寸步不離，連晚上好不容易在家歇一宿，她都要和憶婷一起睡。理由卻讓我無法反駁，因為憶婷的肚子越來越大，不能動情，否則對胎兒不利。

終於明白，愛上一個人是一種幸福，愛上兩個人則是一種痛苦；而被愛，也是一樣。

記得蘇暢曾說過這樣一句話：“當愛情出現選擇時，總會有人受傷……”，而需要選擇的這一天，總會到來，那麽，我應該讓誰受傷？她，或她，抑或，是我自己？

領導讚揚我越來越穩重，行事也不像以前那樣浮躁，已逐漸成為“多做少說”的典範。其實我知道，領導是在誇他自己有眼光，慧眼識金。我卻不敢打擊他的積極性，隻能壓住內心的抑鬱，報以淡然一笑。

我覺得，自己老了，心老了。

突然想起佛家的“紅粉骷髏”，絕代佳人在得道高僧眼中，如同是一堆白骨。如果不再為情所累，就可以不再承受這種心靈的折磨了吧！

可馬上自己就想打自己一個耳光，是自己對不起別人，又不是別人對不起自己，為什麽要讓別人也去承受那種愛的痛苦？如果，自己深愛著對方，就應該把愛的幸福留給她，而把愛的痛苦由自己一個人來承受。

想通了這些，心情也開朗了許多。而真正令我心情極度放鬆的事，卻是得到國慶節期間紫芸不陪我回老家的消息。

這普天同慶的七天假，令多少人向往啊！我當然也是其中之一。心中已做好了和紫芸一起回老家的思想準備，還想好了要給華曉多買幾個玩具，省得老纏著我講故事，讓人現編都來不及。

但紫芸的話卻令我有些意外：“國慶這七天假，我就不陪你回去了。一來醫院可能要安排我值兩天班，具體哪一天會臨時通知；二來這麽長的假期，你也該好好陪陪憶婷。要記住一件事，千萬不要和她那個，別瞎想，不是我小心眼，吃什麽醋，她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關心她，馬上就快到預產期了，一定要好好保護，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

我心中一陣感動，輕輕地將她擁在懷中：“芸，你真好！……”

“記得要想我；記得要夢見我；記得要抽空給我發短信，必須要讓我感動的那種；憶婷不在跟前時要記得打電話給我；吃飯時要想著我吃過沒有，睡覺前要想著我睡了沒有；還有，抱著她時，心裏一定要想著抱的是我……”

這一夜，很安靜，仿佛遙遠的夜空都在陳述著離別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