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四方
關月終於清理完了地板的汙漬,若有所思地倚靠在櫥櫃上,做著讀者看不懂的內心獨白。
主究竟看見了怎樣的未來呢?我這一次,又是宏大圖景中的那一筆畫呢?杜途是最後一筆的話,我是最初的一筆嗎?主,賦予我意義吧。
這時,電話響了。
關月停住了冥想,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她接通電話。
電話裏是一個沉厚的男聲:“關月,這裏是黑澤。”
關月:“恩。”
電話:“你要的人我們已經抓到了,今天晚上十一點,據點酒吧。”
(這就是未來的路嗎?)
關月:“我明白了。這次你們倒是很好的遵循了約定,讓我有些吃驚。”
電話:“請您不要這麽說。我也看見了天意,已經重生了。”
關月:“可惜其他人缺乏你這樣的見識。好的 ,晚上我會到的。”
關月掛斷了電話,並不再管正在燜煮的飯菜,而是回到房間整理東西。
此刻,在杜途隔壁,一輛黑色轎車中,兩名監視人員在吃著漢堡交談。
一人:“剛剛收到消息,杜途帶著一號目標正在回來,吃完飯我們換個地點。”
另一人:“事不宜遲,現在動身。來,瞧瞧我的技術!”
這人發動了汽車,嫻熟地操作起來,說來正巧,當這輛車剛剛掠過杜途家時,關月正好提著一個手提箱出了門,兩者擦肩而過。
關月向呼嘯而過的汽車投射了略微驚訝的目光,馬上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一分鍾後,在一個陰影處,剛剛飛馳的汽車安穩地停在這。一人得意:“哎,路程太短,完全沒有發揮的空間。”
另一人一臉苦悶地作弄著散亂的漢堡:“我的中飯……誒,不管這些,繼續監視。”
兩人拿起後座上的筆記本電腦,上邊顯示的正是杜途家內部的樣子。
“誒?那個女人呢?”一人把畫麵轉到了廚房,上麵一個人都沒有,而且正在烹煮的鍋子已經溢出水來。
“不好,火滅了。”另一人換了一個角度的視頻,說。
“找找關月人在哪裏。”
“我看看……不見了?”
這時,車子安置的傳呼機響了:“這裏是鎮真,現在下達抓捕令,抓捕關月,不要在房間裏麵留下痕跡。現在杜途和一號目標離你們還有7分鍾的路程。”
這……
兩名監視員心中大叫不好。他們打開街道監控,發現正好在他們開車的時候,關月帶著個箱子出了門。
“快查她現在到哪裏了!”
“報告,關月離開視線,距現在約2分半鍾!”
傳呼機:“什麽!恩……你們查監控,把方位告訴‘娟小隊’。”
“明白!”
而此時,在一輛出租車上,關月打開了她的箱子——裏邊是幾件輕薄的衣物和一個小包她拿起衣物直接換起來。
出租車司機見此,毫不吝嗇地從後視鏡中偷看著。
關月換衣快速而嫻熟,不消一分鍾,身上的裝束都換了一遍,她又開始捯飭她的頭發。
“就在這了。”關月指了指前麵的小巷子。
“哦,哦。”司機仍有些意猶未盡。
關月毫不在意司機占了便宜。她走下車來,此處是比較落後的地區,監控係統還沒有配全。
關月也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這並不重要。她隨意地把箱子放在了巷子口,然後走了進去,好像她很熟悉這裏似的。
兩分鍾之後,一個收破爛的發現了關月遺棄的箱子,他環顧四周,小巷裏左右無人,開心地偷了箱子跑了。
此刻,另一方,在一輛行駛的汽車裏,一名臉上扭曲著從左上到右下的巨大疤痕的男子(鎮真)心中正困惑: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叫做關月的女人,逃跑起起來和D一樣,極為十分巧妙地利用了周圍的物體避開了視線。關月還更邪乎,即便被監視都沒能看住她……她明明不是變異者啊!”
且不說明歌的勢力正在追蹤關月,我們把目光轉回杜途。
杜途和D一起從主神商店走了出來,或者說,杜途拉著D走了出來。外麵的陽光很刺眼,無止境地鑽進杜途的眼睛。杜途掙紮了一會,還是鬆開了D的手,遮住了眼睛。
待到適應了光亮之後,杜途並沒覺得外麵有多明亮,反倒覺得陰影處更加昏黑,耀眼處則虛虛晃晃。
杜途麵向D倒著走,說:“你聽過那句話嗎?”
D:“恩?”
杜途:“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日光之下,並無新事。我有過這種感覺,這種莫名其妙失去記憶,又拚命去找記憶的感覺,有過。”
D:“很恐怖。”
杜途:“對。剛才我冷不丁嚇住了 。如果,我已經這樣被控製了好幾回,甚至我從小到大一直被控製著,怎麽辦?”
D:“人們是不允許它的存在的。”
杜途:“可是如果呢?如果有這種機構,而且它還是正義的,是為人民,為國家,為人類。假若你知道這一點,你還會幫我麽?”
D:“它能這樣對你,它就不是正義的。”
杜途:“真是嚴苛啊,你。”
D:“正義不是結果,正義是過程。警察和犯人都能殺人,結果一樣,但過程不一樣。”
杜途轉過身:“我的耳朵在對我抗議,說它從來沒打算從一個loli的聲音裏聽到剛正不阿的台詞。”
D想嚴肅,但發出的聲音卻控製不住地嬌嫩:“我叫D。”
杜途:“對了,我感覺我在在哪裏見到過你。你是不是上過新聞?”
D:“有幾次吧,不過都是我爸他們領功。最近的一次,是地震救援的時候。”
杜途驚呼:“幫助救援官兵找到被困者,幫助失散市民找到親友那個?”
D:“但是還是有很多去世。”
杜途邊搖頭邊讚歎:“天啊。原來我攤上個聖母。”
杜途回頭笑道:“突然就好有安全感。”
D:“我還得忍受你多久呢?”
杜途驚了一下,說:“原來你不喜歡這樣。那就談正經事吧。其實,我有一個猜測了。”
杜途湊近D,小聲說:“我把這些監視我的人叫做窺視者吧。關鍵在於,他們明明控製了我,為什麽要放我出來,讓我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杜途:“我的記憶停留在六月初。也就是上一個月,我必定卷入了一場重大事件。我加入了一個組織,暫且叫做‘我方’吧。我方和窺視者必定是敵對的。而在一場意外中,我受了傷,失了憶,還被窺視者抓住了——過不正因為我失憶了,所以他們從我身上得不到任何信息,所以隻好把我當做誘餌,引誘同伴來救我。”
杜途:“說不定關月就是好人。她隻身潛入敵人的包圍圈,就是為了救我。要不然,她怎麽會這麽快地找到我呢?”
D驚奇地看著杜途:“你的小說一定寫得很爛。”
杜途:“……誒!我說真的呢!你覺得我說的可能嗎?”
D:“我不知道,我隻能說關月和監視你的人沒關係。”
杜途:“那我們就找到方向了。隻有找到我方,我就可以擺脫這個局麵。恩,我家就在前麵。”
D思忖地跟在杜途身後,忽然停了下來,引得杜途連忙問怎麽了。
D陰著臉說:“如果你才是惡人,監視你的人才是好人呢?”
杜途愣住了,看著D的眼睛不知作何反應。
D忽然笑道:“耍你的呢。都說了他們不可能是好人。”
杜途摸摸胸口:“你功力深厚啊。”
D轉到認真的表情,說:“剛剛說的別忘了。你家可是有十多個監視器和竊聽器。待會不要說漏嘴,我會一個一個找到這些東西的。”
杜途點點頭,一想自己像動物園裏的猴子被人反複觀看,心中的怒火也熊熊燃燒起來,在稍加控製後,杜途推門而出,努力做出一副自然態說:“關月,我回來了!我在路上碰到了我的書迷,一激動就把她帶回來了,不會有事吧?”
杜途走進房間,喊道:“關月?恩,什麽味兒?啊,爐子!”
杜途發現了味道的源頭,原來鍋子裏湯已經溢出,澆滅了燃氣。
杜途趕緊關上氣閘,並繼續喊道:“關月!”
他四處探看,沒有發現關月的蹤影。D開啟邪王真眼,觀察了一圈,對杜途說:“你騙我的吧,沒有女友吧?房間裏沒人呢。”
D邊說邊對杜途使眼色。
杜途明白了D的意思,跑到關月的房間一看,她的衣物和裝飾品都不見了,關月跑了!?
杜途立即撥打關月的電話,可被告知關機,困惑地向D擺了擺手說:“真不見了啊。”
杜途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疲乏感倏地一下襲向全身。
(現在,我應該用什麽表情才好?線索完全斷了。)
杜途空乏地看著D,投出求救的目光。
D:“既然這樣,我們去外麵吃飯咯。你家主廚都不見了,白買這幾瓶醬料了。”
D趁機湊到杜途耳邊:“走,這裏麵竊聽器多,出去說。”
說著,D以她小小的身板硬生生地把杜途拽了起來,好生讓杜途佩服。
D露出可愛的笑容,先一步離開了房間。
走出門,D對杜途說:“我知道關月在哪裏。”
“什麽!”杜途驚出了聲,“你怎麽知道?”
D得意道:“我的眼睛。可以通過剛剛廚房那些飯菜找到她。”
杜途再一次感歎D的能力。
“但是……”D再一次說出“但是”二字。
“怎麽?”杜途問。
D:“你確定要現在找到她嗎?我們現在可是被一個小型部隊實時監控著。”
杜途:“這有什麽關係嗎 ?”
D:“你的猜想你忘記啦?你是不是說關月可能是好人,是來救你的嗎?她先在有事先行離開,你現在要是找到她了,不就是給她引火上身嗎?”
D:“等。等到監視不那麽嚴了。我們再行動。隻要她在這個城市,我就能找到她。”
D:“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先解決你家那些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