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陰陽相隔酒意濃

不一會，程立峰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擺了出去。郝大通早就擺完了，他有人幫忙，擺起來肯定比程立峰快的多。擺完之後，程立峰依然跪在地上，他靜靜的給林仁進磕了三個響頭。當然，這時候所有的弟子也都紛紛來到程立峰身後，和他一起，都磕了三個響頭。

“各位，安息吧”，磕完程立峰就說了一句。

郝大通站起來，順便叫起那些弟子也都站起來，他一邊扶起程立峰，一邊道：“程莊主，快起來吧”。因為跪得太久，腳有些麻了，程立峰在郝大通的扶持下，試著站起來，可是這一站，居然沒能站起來，身子一落，跟著又跪了下去。

幾名風雪山莊的弟子看到這一刻，也都走到程立峰身邊，試圖扶起程立峰。的確，在這麽多人的攙扶下，程立峰站了起來，可惜卻沒站穩，身子歪著，走了好幾步。“好了，放開吧”，見程立峰站不穩，郝大通和幾名風雪山莊的弟子都拉著程立峰，深怕他一個跟頭摔出去，就這時候，程立峰看了看，說了一句。

既然程立峰這麽說，幾名風雪山莊的弟子也就不舍的，慢慢鬆開手，怕程立峰站不穩，所以他們都沒有走開。郝大通依然扶著程立峰，也許他真怕程立峰會摔倒。程立峰見郝大通還沒鬆手，又道：“你也放手吧，不用管我”。

“這……”，被程立峰這麽一說，郝大通就急忙的說了出來。可是沒等郝大通說完，程立峰就伸出一手，示意要他鬆開手，放心。

郝大通沒辦法，不舍的將手挪開。程立峰還是站不穩，身子一下子就要沉下去。看到這，郝大通和程立峰身邊的那幾名風雪山莊的弟子，幾名伸手去扶程立峰。可是，程立峰似乎不想讓他們扶著，“不用管我”。

這麽一說，風雪山莊的幾名弟子就將手縮了回去。郝大通不願縮手，依然扶著程立峰。“郝總管，你快放開”，看到郝大通緊張的扶著自己，程立峰又說了一句。

郝大通沒辦法，隻得將手縮回去，“莊主，您慢點”。程立峰點了點頭，示意讓他放心。

郝大通剛剛把手一縮，程立峰的身子就像不聽使喚一樣，又沉了下去。郝大通正要去扶，可是被程立峰的手給止住了。看到這一刻，旁邊的幾名弟子也都不敢去扶程立峰，隻得看著他摔在地上去。可是程立峰沒有摔倒，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倒是讓他身後的弟子急忙退開了一步。

坐穩之後，程立峰就把腳縮了回來，用一個打坐的姿勢坐著。“把酒拿過來”，坐穩之後，程立峰就對旁邊的弟子說道。

風雪山莊的幾名弟子應了一聲，跟著退開。郝大通也吩咐道：“去，把酒都拿來”。郝大通身後，幾名林家莊的弟子也走了開去。

“莊主”，馬車停的不遠，去拿酒的弟子很快就拿著酒走了過來。程立峰把一壇酒接過來，剩下的幾名弟子也都把酒放在程立峰身邊。林家莊的弟子把酒拿到郝大通的身邊，放了下來。不多，程立峰買了差不多十多壇酒，但是隻拿出五六壇出來。郝大通也備了五六壇，這一去，就全部都拿了出來。

“莊主，還要拿嗎？”，一名風雪山莊的弟子將酒遞給程立峰之後，就問了一句。

程立峰道：“先不用了”。那名弟子應了一聲，就和其餘的幾名弟子站了開去。

“各位，你們都是林家莊的英雄，是武林的好漢，我敬你們”，程立峰扒開一壇酒的蓋子，壇子一偏，就倒在地上。程立峰將壇子來回打轉，酒不斷的流出來。倒了一會，程立峰就端著酒壇，喝了一口。把酒喝完，程立峰又把酒來回打轉，倒了出來。不一會，程立峰就把那一壇酒都倒在地上。

郝大通也拿起一壇酒，“莊主，這壇酒是屬下敬你的，感謝你這麽多年對我們的照顧，你放心，林家莊我一定會打理好”，說完，郝大通就和程立峰一樣，把酒倒在地上。一邊倒著，一邊淚水就流了出來，這次，他這次還真不是裝的，是忍不住流淚的。

不過，郝大通不後悔，這也不許他後悔。倒完一壇，郝大通把那壇子放在一旁，跟著又拿起一壇，道：“兄弟們，這壇酒是敬你們的，你們都是英雄，是好漢，是我郝大通的榜樣”。往事一幕幕出現在郝大通的腦海，讓他不斷的哭了出來。酒壇子在郝大通的手中，不斷的偏去，酒也跟著流了出去。

這些，好多人都和郝大通有些交情，但是現在，這些漢子都被他給害死了。一切都是天意，如果可以重來，郝大通寧願不認識這些朋友。轉眼間又倒完一壇酒，郝大通把壇子放下，又拿起一壇，對林仁進道：“莊主，這壇酒是郝大通托付你的，這些兄弟就麻煩莊主多照顧照顧，讓他們都跟著您，不要讓他們走散了，成為孤魂野鬼”。郝大通把酒蓋打開，又倒出來，雖然很傷心，但他現在的心裏很清醒。

程立峰不慌不忙的把酒潑在地上，時不時喝一口，這速度肯定比郝大通要慢很多。程立峰先把酒倒出來的，可是現在，郝大通已經倒了三壇酒，而他才倒了兩壇。“這壇酒，我給兄弟們的，今天的酒不多，你們也不要搶，每個人都喝一點，以後好好跟著莊主，不要走錯了路”，郝大通說道。其實這話是在說他自己，他很清楚，是因為他，林家莊才被滅門，這樣希望可以得到那些死去的弟兄的原諒。

但是，這命都沒有了，還有什麽原不原諒的。郝大通將酒倒了出來，大哭道：“兄弟們，走好”。

這麽久，郝大通從來沒有這麽難過，可是這一次，被程立峰的舉動給感觸了，讓他心裏難過不已。這一壇也倒完了，郝大通又拿起一壇，這樣地上就隻有一壇酒了。郝大通道：“各位兄弟，這壇酒是我給你們的，我會記住你們，也會時常來給你們燒點錢。如果你們有什麽需要，盡管托夢給我，我一定想辦法辦到”。

看到郝大通的舉動，林家莊的弟子還以為郝大通是在做戲，他們心裏都暗自佩服，佩服郝大通確實是一個會做戲的人。其實，誰又曾想到，郝大通內心的痛苦呢。現在，可能程立峰能體會到郝大通的難受，不過他卻不知道郝大通會是因為內疚而難受。

“這是最後一壇了，莊主，你喜歡喝酒，這壇酒屬下孝敬您”，說著郝大通打開酒蓋之後，先喝了一口，才潑向地麵去。他害怕，害怕林仁進不會再喝他的酒，因為他下毒害了林仁進。所以這時候，郝大通先喝了一口，用來證明這壇酒不是毒酒，讓林仁進盡管喝。

六壇酒潑在地上，隻潑濕了一片地下。這裏的泥土也是剛動過的，可是在這麽多酒倒下去之後，酒沒能完全侵入地麵，所以上麵積起了一個水塘，不，應該說是一個酒塘。郝大通看了一眼，這讓他欲哭無淚。這酒沒有滲入地麵，郝大通自然就認為，是林仁進他們不願原諒自己，不肯把這些酒喝了。

雖然這麽想，但是郝大通隻能幹瞪著，似乎不太相信這一切一般。看到這裏，郝大通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心裏默念道：“莊主，各位好漢，我這麽做也是迫於無奈，還請你們原諒，請你們原諒”。越說越害怕，越說越難受，額頭上的汗珠慢慢的滴了下來，和淚水一起滴在塘裏。

郝大通用袖子，往臉上擦了擦，把淚水和汗水都一起擦了起來，隻濕了一片。看著這一刻，郝大通幾乎有點站不穩了，或者說這還真是林仁進他們顯靈了，至少郝大通是這麽認為的。身子一晃，郝大通就蹣跚的走了幾步。幾名林家莊的弟子看到郝大通站不穩，也不知道什麽原因，還以為郝大通是在做戲，為了演的逼真，他們急忙走上去把郝大通扶著。

程立峰沒想到郝大通會這麽傷心，看了看，道：“郝總管，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幸好，程立峰看過去的時候，郝大通已經把汗給擦幹了，但是淚水還在流著，汗水卻沒那麽快出來。郝大通點了點頭，手中的袖子又擦了擦。其實郝大通是在擦汗，不過在程立峰看來，他是在擦淚，隻不過擦的有點過了，可能是心裏難受的原因吧。

好在程立峰沒有懷疑什麽，不過還是讓郝大通一陣膽顫。程立峰回過頭去，看著那麽多的墓碑，心想，這些人肯定有不少和郝大通關係不錯。郝大通急忙收住心神，使自己不至於顫抖起來。程立峰已經倒了三壇酒，正想拿第四壇的時候，郝大通的舉動打斷了他。

“你們收拾東西回去吧”，看到郝大通似乎難過的有點過頭了，程立峰擔心他會出事，所以就催他們先走。

定了定神，郝大通不知道程立峰的話是什麽意思，還以為是要一起回去，忙道：“啊，程莊主，這……”。看到程立峰還擺著幾壇酒都沒開動，這就要回去，不免讓郝大通有點驚奇。

程立峰道：“你們先回去，對了，把我那幾壇酒也都搬來，馬車也帶走吧”。

一來看到郝大通似乎有點不舒服，二來程立峰想讓他們離開了之後，好讓陸白出來，所以就催他們先走。郝大通看了看，驚訝的道：“莊主不走嗎？”。

“我不走，你們先走吧”，程立峰擺了擺手，說道。郝大通雖然想回去，甚至說不想和程立峰一起回去，因為他害怕，害怕程立峰會看出什麽來。

不過，即便這樣，郝大通還是裝道：“程莊主，要不我們等一會，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