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血戰祖厲 三

當金城軍的第一戰陣,在大盾的保護下,又向前行進了十多步之後,一陣接一陣的戰鼓聲,猛然在他們的身後傳來。

這,是閻行在通過急促的擂鼓,催促第一戰陣的金城軍發起攻擊。

第一戰陣中的金城軍們咬了咬牙,暗地裏發起狠來。盾牌手們雙臂用力,將手中的盾牌舉的更高了一些,給身邊的弓箭手撐起了一片空間。抓著這個時機,金城軍弓箭手們迅速的挺起腰板,也不用瞄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搭在弓弦上的箭矢,對著祖厲城頭的方向射了出去,隨後又迅速的貓起了腰,躲到了身邊盾牌手的大盾之下。

三千多支箭矢,倒襲而上,閃爍著寒芒落到了祖厲的城頭上。

好在馬超早已下令讓部下們張掛好了牛皮,濕牛皮強大的張力和堅韌度,擋住了大部分從空中落下的箭矢;站在第一線的兩千多精銳又都是經驗老到的戰士,知道借用城牆保護自己的身體,敵軍的這一波箭雨侵襲之下,武威軍幾乎沒有受到什麽損失,隻有十幾名精銳不幸被叛軍的落箭命中,傷勢嚴重的絕不超過兩位數,這在攻堅戰中,可謂是開了先河的特例了。

雙方的互射,便這樣開始了。空中飄飛的箭矢,從這一刻起就沒有間斷過,雙方你來我往,密密麻麻的箭矢幾乎將太陽的光芒都給遮擋住了。大蓬大蓬的鮮血,開始不斷地在交戰的兩軍之中濺射出來,在空中染出一朵朵血色之花。

踩踏著一具具倒下的身體,金城軍第一戰陣,終於在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後,來到了祖厲城的城牆下附近。這個時候,弓箭手就失去作用了,他們不可能進行直上直下的箭術攻擊,紛紛收起弓箭,抽出隨身的戰刀,加入到了短刀手的行列中。

這時,他們身後的戰鼓聲,變的更加急促了。

金城軍的盾牌手們將大盾橫著舉過頭頂,保護著撞城槌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祖厲的城門。而弓箭手們則是全部從大盾的保護下站了出來,不要命的向著祖厲的城頭上發起連續攻擊,試圖壓製住城頭上奮力抵抗的武威軍,以便自家的撞城槌可以順利的達到目的地。

“盾牌手上前協防!弓箭手,改為俯射!”馬超的斷喝聲,在祖厲城頭上響起。

壓低手中的長弓,兩千精銳在馬超的命令下,繼續發射著利箭,對城下逐步逼近的叛軍進行反壓製;在他們的身後,上千名地方軍將士手持圓盾衝了上來,將身體藏在城牆的另一側,同時舉起手中的圓盾遮蓋在了弓箭手們的頭頂上,不遺餘力的保護著他們。

雙方在這個時間段,都開始大量的出現傷亡,不斷飛來的箭矢,加劇著雙方的死亡。即便是有盾牌手在側防護,可並不能完全規避掉對方密集的箭矢,在一串串飛濺的鮮血中,祖厲城頭上不斷地有人被射中,從高大的城頭上栽落下來,摔得粉身碎骨;而金城軍的戰陣中,也不停地有人被釘死在地上。

馬超事先命人張掛在城頭上的數十張濕牛皮,這個時候就顯現出了非凡的作用,為武威軍的將士們遮擋住了不少的箭矢,力保武威軍的戰損情況遠遠低於正常的戰損比例;有了可靠的防禦,武威軍借著居高臨下的優勢,頻頻向金城軍進行一輪輪的俯射,令金城軍的傷亡在短短時間之內,戰損幾乎快要達到武威軍的三倍之多了。

可即便如此,戰鬥到現在,武威軍也足足折損了近千人之多。戰鬥的慘烈,由此可見一斑,幾乎是在交戰之初,雙方的戰鬥便直接進入了白熱化的程度。

在金城軍的弓箭手們折損了一大半之後,他們也終於在祖厲的城牆下站穩了腳跟,第二戰陣的短刀手們簇擁著肩抗雲梯的戰友,來到了祖厲的城牆根下,開始將雲梯樹立到城牆上。與此同時,推動著撞城槌的五十名金城軍,也來到了城門口,在一陣陣齊聲的呐喊聲中,開始推動沉重的撞城槌,對祖厲的城門發起了一次次的撞擊,震的祖厲城們附近的城牆上,不斷地往下掉落著砂礫。

馬超揮劍撥打開一隻飛來的流矢,下達了新的命令:“扔滾木雷石,潑火油!”

第一線的精銳們立刻抽身後退,將位置讓了出來。跟著馬超一起入城的三千新整編的步兵,大踏步填補了上去,在盾牌手們的掩護下,拿起堆積在城頭上的巨大滾木和沉重的大石頭,奮力向城頭下砸落。

啊——

啊——

啊——

陣陣慘叫聲,頓時在城下成片成片的響起。

從高處被拋落下來的滾木雷石,立刻對叛軍們造成了巨大的殺傷。叛軍將士的身軀那可都是血肉之軀,如何能抵擋的了重達數十斤的滾木雷石?隻要稍稍被碰上一點,那便是骨斷筋折,哀嚎著從雲梯上摔落,或者是被活生生的砸死在地麵上,瞬間變成了一灘肉泥。

甚至,堅固的雲梯也無法承受滾木雷石的重擊,一些已經搭在城牆上的雲梯,被砸的分崩離析,正在雲梯上奮力向上爬的金城軍們,也難逃從高空跌落的厄運。哪怕是地麵上的盾牌手們,也無法用厚重的盾牌保住自己的性命,被連人帶盾一起給砸成了肉餅。

懾於城頭上滾木雷石的巨大威力,金城軍的短刀手和盾牌手,紛紛停止了進攻的腳步,甚至還出現了倒退的跡象。

位於金城軍戰陣後麵壓陣的幾名副將,見到部下將士出現了畏懼的情緒,紛紛放聲高喊道:“不要退縮,違令者斬!”

在這幾名副將的喝令下,金城軍的先頭部隊不得不停止退縮的腳步,再次鼓起勇氣,向著祖厲城頭發起了攻擊。短刀手們將短刀咬在口中,手腳並用的再次向雲梯上爬去;盾牌手們再次撐起大盾,保護著靠近城牆根的短刀兵和正在撞擊城門的撞城槌;甚至原本沒有投入戰鬥的長槍手們,也分出一半的人手趕了過來,跟在短刀手們的身後,爬上了雲梯。

一時之間,架在祖厲城牆上的數十個雲梯上,爬滿了金城軍,從高空俯瞰,就像是一群努力的螞蟻,在爭分奪秒的向上爬動著。

祖厲的城頭上,不停落下來的滾木雷石忽然停止了,整個城頭上瞬間變的靜悄悄的。見到武威軍忽然停止了扔滾木、雷石,正在奮力攀爬在雲梯上的金城軍們心頭大喜,用最快的速度向城頭接近著。

眼看著金城軍們就要順著雲梯爬上城頭的時候,祖厲的城頭上,毫無征兆的出現了上百個漆黑的大壇子,壇子口處,還在冒著騰騰的熱氣。

不等金城軍將士們反應過來,那些出現在城頭上的大壇子猛然倒轉了過來,一股股滾燙的火油,從壇子裏傾瀉了下來,劈頭蓋臉的向著近在咫尺的金城軍們灑落。

嗷——

嗷嗷——

嗷嗷嗷——

頓時,一聲聲慘痛的慘嚎,從金城軍的口中撕心裂肺的喊了出來。位於雲梯最頂端的一批金城軍,立刻被滾燙的火油給燙熟了,身上散發出來一股股烤肉的味道,隨後無力的從雲梯的頂端直直的跌落下來,連帶著將跟在他們身後的同伴也從雲梯上帶了下來。

嘩嘩嘩——

當上百壇的火油,在短短的十餘個呼吸之間全部被傾倒完之後,雲梯上和城牆下的大批金城軍被燙的皮開肉綻,甚至是被活活燙死,片刻之間便折損了上千人之多。而且因為火油特有的潤滑性,所以在潑灑到雲梯上之後,讓竹子製作的雲梯變的滑不留手,無形之中給叛軍們攀登雲梯造成了巨大的困難,令僥幸沒有被火油潑到的金城軍,也無法再繼續向上攀爬了,稍有不慎,便會從滑不留手的雲梯上滑落。

一時之間,他們上下不得,反倒成了武威軍的活靶子,被城頭上再次現出身影的弓箭手們瘋狂的射殺著。

戰鬥到現在,已經有半個多時辰了,可是卻連祖厲的城頭邊都沒摸到,還折損了不少的軍士,閻行的臉色陰沉到了極致,冷著臉喝令道:“命令將士們手纏白布,繼續衝擊!後方的部隊,再去運送一批新的雲梯過來!弓箭手進行壓製,其餘將士接著衝城!撞城槌不要停下來!”

在閻行一連串的命令下,金城軍稍作後退,在短暫的休整之後,又開始了新的一輪攻勢,各個兵種在緊密的配合下,終於對祖厲城頭形成了壓製,再次突進到祖厲的城牆下。

數十架嶄新的雲梯,配合著未被砸壞的雲梯,再次落到了祖厲的城牆上,加起來共計有上百架之多。每一架雲梯上,都在最短的時間內爬滿了金城軍。

當金城軍們重新爬上雲梯,行進到一大半的時候,祖厲的城頭上呼啦啦的落下來上千隻火把,更有無數的火箭夾雜在其中,將沾染到火油的雲梯瞬間點燃,火焰順著雲梯燒到正在其上攀爬的金城軍身上,灼燒的他們忍不住再次發出一聲聲慘叫,像雨點一樣從雲梯上掉了下來,在接觸到地麵之後,他們身上的火焰又將潑灑在地麵上的火油點燃,火勢再次蔓延,將武威軍拋落到城下的滾木燃燒了起來,形成了更大的火勢,並且又重新燃燒到了雲梯上,從雲梯的底部開始向上蔓延……火勢,形成了無解的循環,數不清的金城軍,在這個死循環中,痛苦的哀嚎著,直至被火焰吞噬成一堆堆的灰燼。

頓時,城上城下,燃起了一片火海,阻擋住了後續金城軍的攻勢。更讓金城軍們絕望的是,祖厲的城頭上,還在不停地向下拋落著幹柴,無限度的助漲著火勢,讓大火燒的更加旺盛了。

“該死的馬孟起,你就這麽愛玩火嗎?!”閻行氣惱的咒罵著。不要忘了,他已經先後兩次領教過馬超使用火計的本事了,現在見到馬超又用出了火計,心中的惱怒自然是不言而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