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意外的命運羈絆（二）
“欺負一個小女孩，你很有臉嗎？不覺得羞恥嗎？不用賠禮道歉嗎？”
這種人是不會悔改的，蕭離也不在乎，壞人自有壞人磨，他關心的是小女孩。
“對，對，對，”壯漢另一隻手摸了摸滿頭的汗，原來如此，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趕緊將頭轉向小女孩，“在下該死，不該，不該和小姑娘爭搶獵物，還欺負你一個小孩。”說完了，才轉回頭眼巴巴地盯著蕭離，等著他鬆開腳。
再不鬆開，他覺得這手以後就用不到了。
小女孩對那壯漢的道歉沒有太多反應，隻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她知道那不過是他被逼無奈下的道歉而已，當不得真。
下一次遇上了，自己隻會更慘。
但是，她也不需要他的道歉。
要的是報複，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如此，才能撫平她內心的憤怒和創傷。
蕭離當然也知道那家夥的道歉不是出自真心，要求一個窮凶極惡的人改過自新，這是老天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隻是想給小女孩一個交代。
還有，就是讓那些人再沒有作惡的本事。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你願意放過這個欺負你的家夥嗎？”
蕭離一點不著急，這種人，不給他點苦頭吃和教訓，是不會懂得收斂的。連一個小女孩都下手這麽重，將他的手砍了都不過分。
“我沒有名字，”回答這句話的時候，小女孩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傷感和難過，但緊接著就抬起頭來，連搖其頭，“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眼睛裏透著冰涼而刺骨的恨意。
看得蕭離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些年來，小女孩為了得到一口食物，不曉得被打了多少次，不曉得受了多少次傷，不曉得多少次被打得站都站不起來，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會死。
幸好，第二天又醒了過來。
而且，不管多重的傷勢，都沒什麽大礙了。
她沒有意識到這很不尋常。隻覺得，自己身上，總算發生了一件好事。
活著，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但傷，不止在身體，更在心裏。
小女孩覺得，這個搶她野豬的人，搶的不是野豬，而是她的活著的機會。
如果不是這兩個人恰好來了，自己一定會死的。不會被打死，也會被餓死。
所以，她不願意，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誰說都不行。她恨恨地看著那個搶他野豬的人。
恨，是小女孩這些年來最容易能感受到的情緒。
蕭離看到小女孩的激烈反應後，久久沒有說話。他能理解小女孩此刻的心情，但不知道說什麽好。
當初，秦六一次次對著他拳打腳踢的時候，他也隻有恨意，恨不得將所有的拳腳都打還給秦六，讓他跪在地上哀聲求饒，即使求饒了也不放過他。
但是——
“我不願意放過他。但不用人幫我，等我長大了，我會自己找他。”
小女孩低垂著頭，用腳尖使勁踩著一塊開始被踩倒的竹片，她不想自己猙獰的表情被看到。被看到了，這兩個好人或許就不會對自己這麽好了。
……
魏夢不知道蕭離和小女孩說了什麽，但感覺到了情況的異樣，一會看看蕭離，一會看看小女孩，急得不行。
她決定了，一定要學會異族語言，不然什麽都蒙在鼓裏。
“嗯。對不起！”
蕭離神情複雜地對小女孩道了聲歉。
有些事情，別人無法代勞。
有些傷害，別人無法感同身受。
小女孩的恨當然沒有錯，一個人受到的傷害，可不是能計算出來的。
算都算不出來，談原諒就是在耍流氓了。
蕭離知道這些，所以他不會勸小姑娘，也不打算什麽都不做就放了這個被自己踩著的那家夥。
蕭離暗暗運轉體內真氣，猛地一頓足。
“哢擦”一聲脆響。
“啊——”那家夥隻覺得自己的手仿佛被巨石砸了一樣，立時發出一聲無比痛苦的哀嚎。
那隻手，已經徹底廢了。
骨頭盡碎，再沒有恢複的可能。
但那壯漢不敢有任何怨言，甚至不敢顯露出任何恨意。
他當然聽到了蕭離和那小女孩的對話，生怕踩碎了自己手掌的家夥，猶不放過自己。
那失去的就不是一隻手了，而會是一條命。
越喜歡欺負人的，越怕死。怕得要命。
他半點不敢停留，托著受傷的手，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
蕭離等到魏夢幫小女孩處理好手上的傷後，背起包袱，也準備離開了。
但小女孩死死拉著魏夢的手，不願放開。還仰著小腦袋，以一副極其可憐的表情，看著魏夢，使勁抿著嘴，也不說話。
小女孩很久沒有這種踏實的感覺了，從被父母拋棄後。
她已經很確定，這兩個人是真正的好人。他們看向她的時候，沒有一點嫌惡和瞧不起。
她直覺，這是她決不能輕易放棄的機會，這是她改變人生的一次機會。
錯過了，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不會再遇到這麽好的人了。
魏夢也舍不得這個小女孩，尤其是被那雙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的時候。
來到陌生的地方，小女孩是她第一個遇到的人，讓她生不出是生死敵人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有這種感覺。但她確定的是不想就這麽放棄。
魏夢看向蕭離，眼裏的意思不言自明。
蕭離不是一個無情的人，不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
但是，這裏是異族的地方，他們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
帶著小女孩，隻會害了她。
而且，和小女孩朝夕相處，他們的身份遲早會暴露。
那時候，他們要怎麽辦？殺了小女孩嗎？或者讓小女孩去高密，然後所有的異族人都來追殺他們？
哪一個都不是蕭離想要的結果。
蕭離對著魏夢，表情複雜地搖了搖頭。轉過身去，他不想眼裏的不舍和同情，被看見。
見蕭離不同意，魏夢不得不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
她不是不懂帶著小女孩的危險，所以也沒有再堅持。
這次的任務，不允許她胡鬧。
她舍不得小女孩，也舍不得鎮北關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夥伴，再在戰場上死去。
兩難的選擇，也要做出選擇。
魏夢很不舍地跟上蕭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