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葛誠的試探
燕王府東苑的空地廣場，一個鐵疙瘩正飽受眾人的矚目。
這東西通體灰白色，呈一個巨大的鐵桶形，頂上則留了一個漏鬥形的開口。桶體上則有兩根搖杆，最下麵還有幾個方形的出口。
如果人在遠處看，很容易就將其認成一個大號的火爐。
但隻有朱瞻壑和在場的一眾匠戶知道，這裏麵的結構可比火爐複雜多了。
天知道他們為了造這玩意兒廢了多大勁兒。
按照朱瞻壑畫出來的圖紙，根本不可能把這裝置一體化成型。
朱瞻壑又同幾個匠戶商量了一番，決定將裝置分成數個零部件，待全都打造好後，再行組裝。
最終出來的成品就是這個了。
“殿下，幸不辱命！”
為首的匠戶老方笑著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不是身體累，而是心裏緊張，生怕把長孫殿下的新玩具給搞壞了。
匠戶們雖然不知道這東西具體是做什麽的，但都可以感受到朱瞻壑的重視。
但現在看來……老方看著幾個匠戶，轉著桶子兩邊的搖杆，聽著洞內的動靜，感覺應當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的。
朱瞻壑快步走了過來，臉上還帶著幾分喜色：“先試試好不好用！”
這裏自然沒有金礦石，朱瞻壑便以煤塊來做替代。
二者雖然硬度有些差距，但還是有些參考價值的。
老方按照朱瞻壑的話，屁顛屁顛地端來一簸箕黑乎乎的煤塊，從上麵的漏鬥中倒下去。
隨後兩側的匠戶便開始搖動搖杆，咣當咣當的響聲從桶裏傳來。
不一會兒，桶子下方的兩個出口就分別掉出了大煤塊和細碎的煤粉。
朱瞻壑分別仔細地觀察了兩個出口排出物的情況，暫時沒發現什麽大問題。
“拿水來，和煤一塊倒下去。”
“我來，我來，殿下稍微讓讓。”
老方笑嗬嗬地搶過其他匠戶手裏的活，異常積極。
其他匠戶們也抻著脖子往這邊看，看得出來，他們也對自己花了這麽些天做出來的奇怪裝置很感興趣。
但直到現在，眾人還沒弄清楚這玩意兒究竟是幹什麽用的。
難不成真是長孫殿下心血**，做的小玩具？
兩個匠戶一個加煤塊，一個從上邊專門留出來的進水口加水。
隨著搖杆轉動，這次一邊出來的是沾著水漬的煤塊，另一邊就是黑乎乎，變成泥狀態的煤粉了。
“繼續多加水！”朱瞻壑道。
隨後黑乎乎的泥態煤被稀釋，衝幹淨，又露出了清亮的出煤口。
朱瞻壑又令他們將下麵的簡易開口和維修用的可拆卸的底座打開，仔細檢查裏麵有沒有故障，有沒有淤堵……
最後一通實驗下來，得出來的結果令朱瞻壑十分滿意，至少裝置的性能沒有任何問題。
接下來就是把這玩意搬到地窖裏，用金礦石試一下。
最後就是量產的問題了！
“長孫殿下，這是何物？老夫怎麽從來沒見過？”
突地一聲搭話驚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朱瞻壑。
他一抬頭，猛然發現一個背著手、鼻梁高挺、身著錦緞袍服的老頭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幾步之外。
匠戶們紛紛神色緊張，給他讓開了位置，隻有高錚還直挺挺地守在朱瞻壑身旁。
這是……
朱瞻壑盯著這人，瞳孔一縮，腦海中的記憶飛快湧現。
王府長史，葛誠。
曾經還給朱瞻壑找過幾個教書先生，原主對他的記憶可是很深刻的。
當然，不是好的哪方麵。
但現在的關鍵是，他究竟是什麽時候來的？
看到了多少？
“原來是葛大人？”
朱瞻壑改蹲為站，好奇地問道：“葛大人平日裏這麽忙，怎麽有空到這邊來了？”
“過來辦點事。”
葛誠隨口敷衍了一句，繼續盯著地上的礦篩：“看起來構造奇妙，是殿下自己做的嗎？”
他抬起頭，笑眯眯地道：“先前聽王府的幾個教習說，近日殿下天資頓開，讀書進境飛速。”
“本來我還以為他們是在為殿下說好話，但看到如此物件兒，卻也不得不相信了。”
朱瞻壑哈哈笑：“看來葛大人也是有眼光的！不錯，這東西就是我自己造的！”
葛誠麵上閃過一抹失望，但隨即目中又浮現一抹狐疑。
朱瞻壑沒等他繼續問，便一臉自得地炫耀道：“你看這烤肉爐子，既能在裏麵切肉，又能把肉烤熟！”
“上邊能添煤，下邊能填柴火，還能清爐灰。用完一衝水就能洗幹淨！”
朱瞻壑笑嗬嗬地看著他：“如何，葛大人？此爐的想法是不是非常天才？”
一旁的匠戶們齊齊一愣，似乎沒想到，長孫殿下廢這麽大勁弄這東西，就隻是為了烤肉用的？
“這……”
葛誠也嘴角一抽，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
天才，我看你就是個蠢材！
“殿下，這烤肉焉能用煤？”
葛誠強壓一口氣，皺眉道：“煤烤出來的肉都被熏黑了，還能吃嗎？”
“啊？”
朱瞻壑臉上的笑容一僵，似乎不知道這一點。
“煤烤出來的肉都是黑的？”
他傻傻愣在原地，似乎被新知識衝擊到了世界觀。
隨後，回過神來的朱瞻壑瞪著葛誠，不滿道：“真的假的？葛大人可別騙我？”
葛誠心中嗤笑一聲，已經把眼前這屁孩子歸類為了弱智兒童。
“殿下若是不信，為何不自己試試呢？”
說完轉身就直接離去了。
朱瞻壑看著他的背影，麵色漸漸沉了下來。
一旁的匠戶們噤若寒蟬，生怕烤肉打算落空的長孫殿下遷怒自己等人。
“殿下，其實這東西用碳也是一樣。”
匠戶老方見葛誠走遠了，急忙上來解釋道：“能放煤在裏邊燒，不就能放碳嗎？”
“再說了，殿下要是有什麽不滿意就吩咐下來，咱們再改就是了，反正也不費勁。”
其他匠戶小雞啄米般連連應聲。
這東西雖然用了好幾天，但大半功夫其實都是因為大家不熟悉，做了不少冤枉活。
現在打過一遍了，知道怎麽回事兒了，自然也就不怎麽廢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