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陰陽道林司家
當天的夜裏，小原青比較幸運，也或許是林泉在病房陪護，施蠱的人並沒有再次催使蠱術，使蠱靈嘶咬他的生肝。
第二天，根據小原青所提供的寬永町拆遷住戶信息，準備對他們進行排查。
其實並不需要什麽排查工作，在接到的拆遷住戶信息裏，隻是第一眼，林泉便看到熟人‘林司小助’的名字。
考慮到曾和林司小助有過一些交集，再兼之他本人也對黑幫強迫拆遷的黑色行為不爽，他並沒有暴露寵物店主，而是裝模作樣的拿著所有拆遷住戶的信息前去調查。
說是調查，其實就是到寬永町上找上了年紀的老人詢問。
在現在已經搬遷到旁町的一個叫大八郎的老頭子那裏，他打聽到了一些想要的消息。
在寬永町的所有拆遷用戶中，開寵物店的林司小助確實是最特殊的。
他家的寵物店再往回推個百多年，並不是寵物店麵，而是一間座落於市井中的神社，而林司家也是世代掌管那個神社，負責供奉赤山大明神的神官。
當聽到大八郎的敘述時，林泉是有些意外的，因為就他的所知，神官可是一個正兒八緊的宗教職業。
宗教職業在日本可是相當吃香的，錢好掙不說，還不需要交稅，最重要是受到人們的尊敬，在社會中擁有相當大的話語權。
明明是世代相傳的神官，可為什麽林司家最終變成寵物店，而林司小助也變成了寵物店主，難道是玉串料（祭祀費）不香了麽？
老人大八郎解答了林泉的疑惑，林司家的變化根源他並未親身經曆過，但是聽以前的大人前輩們說過，那大概還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明治維新。
亞洲的近代史是離不開明治維新的，以薩摩、長洲、土佐、肥前四大西南強蕃的倒幕派武士們擊敗江戶幕府的德川家，迫使政權被交還給明治天皇，史稱作‘大政奉還’。
大政奉還後的日本進行明治維新，就如同中國教科書上那般，走上帶有封建和侵略擴張性的資本主義道路，並最終引發甲午戰爭、侵華戰爭等係列針對中國和整個亞洲的侵略戰爭，讓包括日本人民在內的亞洲人民遭受了無盡的苦難血淚。
明治維新在曆史上起到什麽推進作用先不說，光是這場維新是以倒幕派推動大政奉還，由皇權來作為引導的改變在進行之時，不可避免的帶有一些封建主義色采的行為，例如‘強化皇權’‘神化天皇’。
強化皇權什麽的看著笑笑就行了，武士們從來就沒讓天皇作過主，要不然也不會選個傻子當天皇。
不過反倒是在‘神化天皇’方麵，日本人倒是真的幹了。
他們在媒體上宣傳‘天皇是天照神的子孫，人間之神’，當時的日本陸海軍士兵訓練必備項目就是對著天皇的畫像宣誓效忠。
為了‘神化天皇’，當時的日本政府還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強製性分割平安時代以後逐漸合流的‘陰陽道’和‘神道’。
主祭天照大禦神的神道教被當時的日本指為國教，而陰陽道則被宣布為‘**祠邪教’。
陰陽道之所以被廢棄，根本原因就在於陰陽道來源於中國，並且信奉泰山府君，也就是被日本人稱為赤山大明神的神靈，這並不符合當時的政治正確。
林司小助家的神社便是陰陽道神社，因為不願改祭所謂天皇的祖神天照而被廢止，後代也隻能從神官職業上轉行，到林司小助這一代變成了寵物店主。
聽完老人大八郎的講述，林泉也不禁唏噓蒼桑變化。
經過這麽一輪追溯，下蠱來侵害小原青的人，應該就是自己見過的林司小助了。
林泉趁著時間還早，從大八郎的嘴裏問出了林司小助的去向，而後順路回了一趟成喬公寓的304室，即跟三小隻打聲招呼，也是做一些防蠱的準備。
他可不敢空著雙手去見一位會蠱術的陰陽師，先回家給自己畫了幾張專用於辟瘴袪蟲的護身符貼身，又把桃木劍和五鬼帶上。
做好全麵的準備後，林泉才敢出發，前往老人大八郎指給自己的林司小助新家。
林司小助的新住所有些出乎意料，正位於山達醫院附近的租屋。
當他來到這裏時，並沒有戲劇性的和對方錯肩而過，也沒有不見人影，相反還敲門即應。
租屋的房門打開時，露出來裏麵的林司小助正穿著休閑T恤，隻是臉色有些萎靡不振，看到外麵的襯衣青年後驚訝更多：
“林泉先生。”
“林司先生。”林泉微微欠身以示禮貌，而後關心地問了一句：
“昨晚肝疼麽？”
蠱術這種東西是原始巫教的法術，血腥而又野蠻，如果施術沒有起作用的話就會反噬術者自身。
門內的寵物店主本就心裏有鬼，聽到門外青年的關心時，立時麵色一變，下意識就要掩起房門，卻被一根桃木劍塞到門縫中阻住。
眼疾手快，林泉用手中的桃木劍擋住林司小助關門的動作，並趁著他在抵抗之際送出一段話：
“你打算逃避一輩子麽？開門吧！如果今天我是來報複的，就不會僅僅隻有一個人來。”
聽到門外青年的話，死死壓著桃木劍的房門微鬆了些許，但是依舊沒有開。
“讓我們來談一談，我是帶著善意來的，不要讓我的善意落空。昨晚是我施法守護了小原青，那些極道份子已經能大致鎖定你，如果是他們找上門來，你確定自己能夠抵抗他們？”
在林泉的言語攻勢下，門後的抵抗力終於徹底放鬆，林司小助打開了房門，滿臉挫敗。
“說說吧！”林泉並沒有進門，隻是站在門外和林司小助說話。
“你為什麽幫我？”林司小助有些不願相信，但終究還是要承認，今天一個人來林泉確實幫了他，如果敲門的是極道份子，絕對不會跟他說這麽多話。
“因為我也有事想向你了解。”林泉無比自然。
“想了解什麽事情？”
“你為我購買的那隻大鵝，它叫作‘小我’，我想知道它的來曆。”林泉隨口扯了個借口，根本目標在於打消林司小助的戒心。
隨著林泉的話，門內的林司小助沉默了半晌，最後發出招呼：
“請進來吧！林泉先生。”
隨著林司小助的稱呼，林泉露出了笑意，事情這樣就順利了！
順從前寵物店主人的招呼，林泉進了他家，隻見是一個和他家一樣逼仄的屋子，但是裏麵擺滿了物品，其中有大袋的寵物飼料以及一些沒有處理掉的寵物籠舍。
林泉先在屋裏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作法的痕跡，隻能作罷，和林司小助在一堆雜物中相對跪坐，商討他和小原青的恩怨來。
“你願意和解這件事情麽？”林泉率先給了林司小助選擇的餘地。
“我有選擇的權力麽？”
“當然有，如果你不願和解，那麽我也就有必要和雇主說明，畢竟我也是收了錢的。”
林泉直言不諱，他不出於正義或邪惡，收錢辦事而已！
而對麵的林司小助卻如若受到刺激：
“錢？難道在您看來，這一切都可以用錢來衡量麽？”
“那你仇視小原青，並對他下蠱的根本原因是什麽？是憤恨他作為一個極道份子，還是其他什麽？”林泉盡量不把‘拆遷款’等關乎利益的字眼說出來，以免讓林司小助不適。
麵對林泉的反問，林司小助一時沒了聲，他自然不能提到不滿極道的逼迫，那樣顯得他太近利，可是除了那些又有什麽！
“林司君，趁著事情還沒有鬧大，讓我們平穩解決他吧！請問怎麽才能讓你停止對小原青的迫害。當然，你要是認為自己是反擊，也沒有什麽問題，這些於我的意義不大。”
當聽到林泉提到‘迫害’時，林司是意俗反駁的，卻被一連串的話語壓製，隻能悶悶不樂：
“能否將我的店鋪還給我？”
“很抱歉，即便是我說服小原青放棄這件業務，還是有其他雅庫紮來逼你搬遷的。”林泉很無情的揭示一點，這件事情雖然是由拆遷問題而起，但是關乎拆遷的事情，卻完全不由事件當中的哪一個人作主。
要開發寬永町的是商界的財閥和政界的政客，而催促他們開發寬永町的是利潤，沒有更多的利潤，就是神靈下凡也不可能改變這些人的行動。
“那我能怎麽辦？”林司小助有些小小的憤怒，他根本沒得選。
“說一個數吧！”林泉卻是顯示出了霸強的作風，錢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但卻是解決問題的一種辦法，而且是非常有用的辦法。
跪坐委屈的林司小助雙眼失神，半晌後低呐著報出了一個數字。
“這個數字我會轉告給小原青的，至於他是否答應，我不打任何包票。”
羞恥難當的林司小助聞言驚訝地抬起頭，而林泉則對此沒好氣：
“別這麽看著我，我可不是什麽有錢人，那些極道也不是什麽有錢人，他們能出來多少還要看著爭取。”
“那，拜托了？”林司小助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而更令他跌眼鏡的是對麵的家夥竟然答了一句：
“我會的，到時候可別忘了我的那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