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堅持到底

“公主到了?”

季嗣眼神首先柔軟了幾分,季承煜也微笑地抬著女兒的下巴,道:“姑姑來給你過生日了。”

剛剛還累壞了身子下一刻就緊繃了起來,若恩琪驚喜地眨著眼,看著花園入口處跳了起來道:

“姑姑!!”

“小寶貝,生日快樂喲!”

邵風一聽那把聲音,神經為之一緊,緩緩轉過身,視線隨即定格在那抹倩影上。一身鵝黃色的連身裙,黑色發亮的高跟皮靴,那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膚……此刻她正彎腰溫柔地笑著,那頭卷發帶著繾綣誘|惑地披在肩上,不如以往的高傲自負,恬靜的表情是邵風從未見過的,致使他不由自主地從頭到腳再仔細地打量著……

“姑姑,你好漂亮喲!”

“貧嘴!小公主才漂亮,姑姑剛下飛機,衣服都來不及換呢!”

“姑姑漂亮!”

“寶貝漂亮!”

季顏汐笑著逗著她的小嘴,把她抱到餐桌才輕喚道:“父皇、母後、皇兄……”然視線落在餐桌尾端的人時,有那麽一刻的僵硬,卻僅僅是數秒,隨即淡笑道:“風哥哥。”

邵風意識地點了點頭,一時半刻竟不知道說什麽。

一年多來,她真的不一樣了,是哪裏變了他也不知道……

“姑姑,巴黎那裏漂不漂亮啊?”

“漂亮啊,想不想去?”

季嗣無奈地看著這倆個人你一嘴我一嘴,搖搖頭笑道:“顏汐,你這樣風塵仆仆趕來,怎麽不先去休息休息?”

“沒關係,小公主生辰重要,是吧?”她逗著那人的櫻桃嘴巴,看著那粉嫩的雙頰忍不住將她那小手指咬了一口。這一年來她回國也不少次了,正學著跟皇兄到不同的國家探討商議合作事宜,看這小公主多了,更喜愛她了。

邵風沉默地隔著長桌看著她,抿嘴沒有說話——

那以前在背後總是“風哥哥,風哥哥”叫的女孩兒終於長大了,甚至看自己的時候沒有一絲恨意,沒有一絲埋怨,官方得讓他不敢相信。他緩緩地笑了起來,旁人永遠看不懂的一抹笑容。手舉起杯子,將茶一飲而盡!

夜深人靜。

若恩琪好累啊,自從媽媽不在後她好久都沒有這麽開心了。

那嘴角高高地揚著,垂下的眼睫很安靜……

季顏汐守在床邊唱著爵士樂團的鳥島催眠曲,手輕拍著那小娃的胸口,眼神裏滿是溫柔。看她好久才呼吸淺淺地睡去了,那手中還緊抱著一個相框,是若心和她摟在一塊兒,笑得開懷的照片……

“真是可憐的孩子……”她疼惜地在小恩子麵頰上親了一口,才微笑道:“生日快樂,我的小公主。”

為她拉好了窗簾,季顏汐再看了她一眼,緩緩地嘴角就彎了起來,室內正燃著沉水蘇合香,這個初春其實還帶著點寒意……

季顏汐身心略疲憊地踏出了公主殿,才發現那兩道頎長的身影正倚著柱子立著。二人的麵色都有些沉,估計又是說到了她……每次說到她,皇兄臉上總是浮現一種滄桑的無奈與深情,那是獨屬她的神情……季顏汐無奈地看著季承煜,撫慰似地笑道:

“她今天玩得很開心,剛剛睡了。”

“你也累了吧?”季承煜看著自己的妹妹,眼神劃過一點溫柔。

“不累,在法國比這還累呢。習慣了!”

邵風呆愣地聽著她的話,心竟有點壓抑。倘若是以前的她,不會那樣說吧?倘若是以往,她不會撒嬌地磨蹭幾回再膩得粘人地撲到他懷裏,嬌嗔地叫道:‘風哥哥,我好累!我好累!!今晚你不許趕我走!’

那一刻方恍然是不是自己的傷害讓她逼於無奈,隻好選擇成熟,蛻變成蝴蝶,努力地展翼飛翔……許是對自己過往的態度有些愧疚,邵風垂眸,久久才揚起一貫不羈的笑容說道:

“顏汐,風哥哥要回去了。你送送我?”

季承煜想著自己的妹妹風塵仆仆趕了回來,剛想出言製止,不料她已大方點頭:“好啊!”

不遠處蟲鳴此起彼伏,縈繞在原是靜謐的氛圍。

今夜,月很圓,風很輕……

她踩著高跟皮靴與他安靜地在碧草坪上並肩走著。沒人再說一句話,這一刻的寧靜是安詳的,珍貴的。從來都是她在耳邊嘰嘰喳喳地說著,這樣沉默的她,邵風突然不太習慣。

“在法國那邊過得好嗎?”

“好啊!”季顏汐露齒一笑,把一縷發絲端到耳後,彎唇:“法國是浪漫之都你知道的,夜晚尤其漂亮。是一個……嗯,讓人非常難以忘懷的地方。”

邵風看著她的笑顏中此刻清澈地映著興奮的火光,在一片燈火闌珊中宛若一道亮麗的風景,自己一時也動容地笑了起來,“你變了好多。”

“是嗎?”

“嗯。”他看著她,霎時凝重的神情讓她一瞬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許久才打破僵局地笑道:

“人總要成長的吧?若總是這樣任性,連小恩子都要笑話我了。”

邵風沒想到她如此輕描淡寫,說不出是什麽感受,稍沉重地點點頭。

“你還是沒變。”

看她捂嘴笑得爽朗,邵風疑惑地抬頭,就見那玉指指著自己火紅色的跑車。那栗色的發絲此時在夜風中張揚舞蹈著,一種不經意的美瞬間將塵世所有的五光十色氣派華貴都隔絕在外,徒留無聲的笑容彌漫了一地。

邵風愣了愣,才笑了起來,“嗯。”還是同樣的跑車,他確實沒怎麽變!

“就送到這吧,我走了。”

季顏汐轉身離去,手腕卻被他下意識地握著。她一愣——

“怎麽了?”眼裏依然是淡然的疑惑,再無其他表情。邵風稍凝思了會兒,才從喉嚨處擠出幾個字問:

“不恨我嗎?”

她蹙眉好笑地放開了他的手,“是說風哥哥拒絕我的事兒?”

邵風心一沉,沒想到她說得如此風淡雲清,許久才點了點頭。可對麵的人卻不如預想中大哭大叫,崩潰地捶打著問他為什麽,她隻是搖頭,嘴角仍然噙著微弱的笑意:

“為什麽要恨你?風哥哥你慣了遊走花叢。要說恨,怕是別的女人比顏汐更恨你。”

他很努力地想從她眼裏尋出一點恨意,抑或是一點點的埋怨,可沒有,她從頭到尾隻散發著一種隔絕於塵世的淡然,真真如法國人一樣一笑置之的態度。心裏不知為何突然壓抑起來。她不恨他,然他卻不甚開心,為什麽?

“好了,夜了。你先回去吧。”

見邵風仍然在思索著想說什麽,季顏汐實在疲倦得不想再說話,隻能鬆開他的手,對他禮貌性地扯出笑容:“晚安。”

清晨!

一縷陽光破雲而出,在雙麒麟上灑著至高無上的光芒,然皇宮立在這一片磅礴的威嚴之景更顯端莊神聖無法褻瀆。

太子辦公室一如既往地已有人守著,等著向皇子殿下報備著事宜。蘇敏首先彎腰進來,在看到辦公桌前那凜然無可懈擊的輪廓時,臉色有點僵。

“怎麽了?”

季承煜從文件裏抽出視線,眯眼對上她不甚對勁的表情。

“民間不滿的聲音越來越不樂觀。今天民眾再透過皇室媒體提出抗議,揚言說明日要在此討個說法。”蘇敏越說越無力,因為察覺到了他臉色上的巨變,頓時收聲沉默地把文件遞了上去。

皇子殿下卻看也不看地把它推到一邊,冷硬地從齒關裏迸出幾個字道:“由他們去!我決定的事,不會有任何改變。”

“殿下,蘇敏明白您對皇子妃的那份心,您可以選擇繼續如此,但是不是該暫時安撫民眾,好讓民心穩定下來?”

“為什麽要安撫?”季承煜的臉冰得毫無溫度,看緊她不容妥協地問:“這是我的私事,與季家的江山沒有一分一毫的關聯!他們要說法是嗎?好,我明天給他們一個說法!若從此還有不滿的聲音,以後這種事你自己看著辦!”

“出去。”

蘇敏神色微凜,諾諾地點頭然後無力地退了出去。隻要是皇子妃的事兒,他總是特別容易動怒。從來也沒人動搖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