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誣陷

過了兩天,一切平靜如常,可林夕的心口卻時常隱隱作痛。用他的話說,總感覺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將軍,朝廷來人了。”這日,劉峰匆忙來報,似是如臨大敵一般。

“什麽?是誰派來的?”

“是劉錫。”

“我說這幾天總是心口疼,原來是煞星來了。”

兩人口中的劉錫,正是大宋的宰相。

劉錫與林夕以及他的老師曹彬關係都很惡劣,不過劉錫與曹彬的恩怨,身為後輩的林夕其實並沒有了解太多,更多的是聽老師曹彬講起:

對遼作戰中,劉錫主和,與主戰派的曹彬關係非常不好,偏偏劉錫的父親貪汙受賄,還是遭到曹彬的檢舉揭發,從而獲罪被殺。

這一下,劉錫徹底與曹彬成為死敵,明爭暗鬥,朝堂之上勢同水火。

至於林夕,因為是曹彬的學生,劉錫也非常厭惡林夕。而致使兩人對立的導火索,則是林夕在一次跟著曹彬從邊境回朝覲見時,林夕在汴京城當街大罵劉錫是賣國賊,徹底得罪了劉錫,最後還是曹彬硬把林夕保了下來。

來到邊境大營,曹彬不在營中,林夕也不知道老師去了哪裏。

林夕已經隱隱預感到不妙了。

“劉峰,你呆在營外。”

進得帳來,一個宮中的侍衛正端坐於內,不曾有一絲波動,右手卻暗暗握住了劍柄,隨時準備出手。

“你就是林夕?”

“正是。”

“來人!拿下!”沒想到這些人二話沒說,四個人衝進帳來就將林夕按在地上。

“你們這是幹什麽?”

林夕大驚之下試圖掙脫,可自己連劍都未曾攜帶,而今四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林夕串通遼國,陰謀作亂,今日本將奉旨將他拿下!”

“不知說我串通遼國,可有證據?”

“當然……有人能證明,進來!”

進來的人,正是林夕的副將,李坤。

林夕瞳孔放大,難掩震驚之色,“李坤?是你?”

“大人,我能作證,幾天之前,林夕在營地的軍帳裏私見遼國大公主耶律觀音,十幾名青狼院的高手守在外麵,我在帳後偷聽,林夕在帳中說,自己會在寒露那天撤掉沙門關的哨探,讓耶律觀音率軍從沙門關潛入宋境!”

林夕一陣火氣上湧,猛地掙紮卻被再次按在地上,“你!你誣陷我!”

李坤被暴起的林夕狠狠撞了一下,大喘了幾口氣,接著說:“林夕還在後營牢房裏留下了二十幾個青狼院高手,就是為了跟耶律觀音裏應外合!”

林夕喘著粗氣,突然急火攻心,一頭栽了過去。

暈倒的最後一刻,林夕努力地想睜開眼,卻隻能聽到耳邊回**的聲音:“押進大牢,明日等禁軍一到,即刻押赴京城等候秋決!”

“想不到,我竟是這麽死的……”

林夕昏暈之際,迷迷蒙蒙,往昔之事如過眼雲煙,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爹、娘,孩兒怕是要來找你們了……”

“老師,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劉峰,你是我的親信…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耶律延壽…快回遼國,不要再回宋境了…呃啊……”鑽心的刺痛感傳遍全身,所有幻象煙消雲散,頭腦頓感一絲清明。

待再次醒來時,林夕已被扔在了黑漆漆的大牢裏,身上早已布滿傷痕,不用想也能猜到,定然是劉錫公報私仇,趁著這個機會折磨自己。

“怎麽辦…怎麽辦……”劉峰焦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他在營外親眼看著林夕被押進大牢,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此時,匆匆趕來的延壽問道:“劉將軍,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林夕呢?”

劉峰眼前一亮,看向耶律延壽,他似乎已經想到辦法了。

“出事了,林夕被誣陷了,朝中宰相劉錫遣人說他私會耶律觀音,通敵叛國,另一個副將李坤是內奸。我現在隻能來找你商量怎麽把他救出去,一定要想個辦法,明天他就被押往京城,到那時候就來不及了!”

“劉將軍,你是不是想跟我說,讓我帶他去大遼?”

“對。劉錫在朝中幾個宰相裏權力最大,待在大宋無異於等死,我隻能請你帶他去大遼先隱藏起來,以後有機會,才能幫他洗清冤屈!”

“好!現在就去!”

“不,等到夜深人靜時再去。再把那些青狼院的人放出來,我們一起去。這裏離邊境雖然近,但也要格外小心。你們在外麵等著,救他出來的事,就交給我,獄長跟我和林夕都相熟,我跟他談談。”

“那如果他不放人呢?”

“那隻能麻煩你們劫獄了。”

“好,走吧!”

晚上,一支幾十人的隊伍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邊境大營的外麵。

劉峰示意眾人停下:“你們先在這等著,我進去見一見獄長,能不發生武力衝突就最好不要動手。”

“這個你拿著。”耶律延壽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小竹筒,“一旦你被圍在裏麵,就拉響這個扔上天,我們盡量用最短的時間把你們救出來。”

“好…靠你們了。”

劉峰借著營側的矮山跳進營中,悄悄來到地牢之外。

“你是誰?來這做什麽?”士兵顯得很是緊張。

劉峰掏出自己的官憑,客客氣氣得言道:“麻煩兄弟,把這個東西交給獄長。”

“這……好吧,你在此等候,我去通報一聲。”

過了一小會,那個士兵就跑了出來,“獄長請您進內敘談。”

劉峰跟著士兵走進了一間相對整潔的屋子,獄長正在裏麵。

“快進來。你來做什麽?被別人看見你就麻煩了!”

“我來救林將軍。”

“這……你也不是不知道,抓他的人是劉錫,以他的勢力和睚眥必報的性格來說,林夕一旦被救,他定會四海追殺,你把林夕救出去,你讓他躲在哪啊。”

“我已經有辦法了,還請兄弟將林將軍放出來。”

“這樣吧,你跟我去見他,當麵說清楚此事。”

劉峰點點頭,“好。”

劉峰跟著獄長往大牢深處走,越往深處走,血腥味就更加濃烈。

“這裏是審訊重罪犯人的地方,劉錫手下的那些人今天折磨了林夕一下午,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樣了。”

聽到這兒,劉峰不自覺的就加快了步伐,還暗暗喘著粗氣。

當牢門被打開,眼前的景象著實震驚了劉峰。林夕正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身前、手腳、後背全部都是傷痕,有些甚至皮翻肉爛,像是拿荊條之類的東西抽出來的。

“將軍!我……是我等無能,害的將軍遭此大難……”

“好了,不怪你……我離死還遠著呢…嗬嗬……”

獄長趕忙催促道:“快點說正事吧,遲則生變。”

“噢對,將軍,在下是救你出去的!”

“救我?去哪?”

“耶律延壽,和那十幾名青狼院的武士就在營外不遠處,我把將軍從營裏帶出去,他們再把將軍帶到遼國,隻要將軍能出得了邊境,就安全了!”

“不行……我本是被冤枉的,若我能向老師或陛下說出實情,或可留下性命。可如果我逃到遼國,那我就是長滿嘴也說不清了……”

“將軍!您進了京就會被劉錫押入天牢而後斬首,哪還有機會說出實情啊!將軍,您一定要活下來,不然反賊的名字就永遠也洗不清了!”

“唉……但願,你說的是對的……”林夕終究還是點點頭,不再說話。

“將軍,我現在就帶您出去!”

“等等,我想到一個辦法。”獄長突然靈光一閃,“我去找一個推車和一塊布,到時候將軍你就偽裝成死屍躺在車上,這樣應該就更容易混過去了。”

“好。”

獄長出了大牢,讓兩個士兵去找一輛車和一塊布,謊稱是監獄裏有人自殺了,需要運出營外扔掉。

“來吧,出來。”三人偽裝了一番,由劉峰推著車走向營門口。

“站住!什麽人?出營做什麽?”

“噢,我是大牢的獄長,剛剛有一個犯人在牢中自殺了,這不,把他推出去扔掉。”

“哦……掀開布我看看。”

獄長隻得緩緩把布掀開,三人的心全都跳到了嗓子眼,林夕更是一動不敢動,生怕露了餡。

一掀開,士兵就聞到了林夕身上濃烈的血腥味,捂著鼻子看了看趴在車上的“死屍”,匆匆揮了揮手。

“好了好了,蓋上吧,快去快回,放行!”

劉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推著林夕就出了營,直到拐到了一片林子裏,約摸士兵們都看不見了,才掀開林夕身上的布。

耶律延壽就在那片林子中等待,一見三人到來,趕快跑了出來。

“這……”延壽一見林夕便倒吸一口冷氣,“這怎麽這麽多傷啊……你怎麽了?沒事吧……”

劉峰趕緊說到:“林夕沒死,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快帶他走--順著這條路一直往西北就是沙門關,”劉峰從身上掏出一塊牌子,“沙門關的哨探守衛都是我安排的,你隻要把我的令牌給他們看,他們就會放你們出關,出了沙門關往北走就是遼境,過了緩衝區你們就安全了。”

延壽接過令牌,“好,你也要保重。”

“千萬要保護好他--快走!”

至三人各自散去,劉峰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鬆了些。

回到營中,劉峰徑直走進了自己的帳中,整晚的緊張讓其完全不曾注意到,營中已遍尋不到一個士兵。

帳中一片漆黑,劉峰下意識的摸索燭台。萬沒想到迎接他的,是數把架在脖子上的,閃著寒光的刀。

燭火一亮,竟然是李坤。

“這麽晚了——去幹嘛了?”

“哼。”劉峰冷哼一聲。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與遼人串通一氣,救走林夕!”

“我真是沒想到,身邊竟然有你這種賣主求榮的敗類!”

“行了,少嗆兩句吧。說!你們商量好在哪出境?”

劉峰依然是一言不發。

“好……給你活命的機會你不要,押下去!”

“將軍,我們往哪邊追?”

“派三百人,往東麵歸雁山追擊,再派三百人,往西北麵沙門關追,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