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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吉還沒完全搞清狀況,碼頭上的聚會就結束了,人們四散走開了。
“也許人們不喜歡我的音樂。”他說。
“為什麽不喜歡呢?”馬庫斯反問道。
德瓦尼在與他的寶思蘭鼓做鬥爭,他用小扳手敲打著可憐的鼓皮。那鼓,吉吉十分確定,似乎受不了他的折磨,發出抗議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山羊在大聲叫喚。盡管這裏一片喧鬧,瑪姬還是再次睡著了。
吉吉觀察了德瓦尼一會兒,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不管怎麽說,”他說,“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這麽想擺脫時間。我要是有你們一半的時間就好了。”
“我們不想要時間。”瑪姬閉著眼睛說道。
“我們根本不需要時間。”珍妮說。
“這是一個錯誤,”安古斯說,“有些事情不對勁。時間不應該在這裏。”
吉吉開始覺得,整件事情都是精心策劃的結果,安妮·科爾夫給他設了一個局。
“沒有時間你們怎麽辦呢?”他問。
“活著。”瑪姬說。
“這裏的東西正在死去。”科馬克說。
“你說什麽?”吉吉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看。”科馬克指著珍妮椅子底下的一個黑點。吉吉彎下腰仔細看了看,是一隻死蒼蠅。
“以前不會這樣。”科馬克說。
吉吉覺得難以置信,他哈哈大笑起來:“你應該看看我家的房子,”他說,“上麵爬滿了死蒼蠅。好吧,不是爬滿了,但是——”
“你說的沒錯。”瑪姬說,她的眼睛又睜開了,“但是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在這裏。”
“這裏是奇那昂格,”安古斯說,“永恒的青春之地。但那隻蒼蠅老了,變老,然後死去。這不應該發生。”
德瓦尼用扳手捶著寶思蘭鼓,看來他和鼓的鬥爭告一段落了。
“我們麵臨著一個令人絕望的問題。”他說。
“那就是時間。”瑪姬說。
安古斯抬頭看了看天空。從見麵到現在,吉吉發現他已經看了好幾次了。
“你看見太陽了嗎?”安古斯問道。
“看見了。”吉吉說,“有什麽不對勁嗎?”
“有。”安古斯說,他指著天空中的一個地方,大概頭頂上方的位置,“太陽本來在這裏。”
“本來是在這裏,”吉吉說,“但過會兒它就會到那裏,”他指著西邊的地平線說,“再過會兒它就下山了。”
“我們不想看到這種情況。”德瓦尼說。
“但是……”
安古斯又指了指頭頂上麵:“太陽應該在這裏。在我們這個世界裏,它隻能在這個位置。”
“什麽?永遠這樣嗎?”吉吉不敢相信地問道。
瑪姬疲倦地歎了口氣:“我們以前都沒有‘永遠’這樣的詞,”她說,“我們隻有‘現在’。”
“時間出了大問題,”安古斯說,“這就是我們希望你把時間帶走的原因。”
“讓時間回到它自己的地方。”科馬克說。
“我們很高興擺脫它。”德瓦尼說。
吉吉覺得他們越說越離譜,根本不值得相信,便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我不明白。”他說,“這就是你們整個下午都在演奏和跳舞的原因?如果問題像你們說的那麽嚴重,你們怎麽不去解決呢?”
“說得有道理。”珍妮說。
“是的。”瑪姬說。
“是這樣的,”安古斯說,“我們不太擅長為事情擔憂。”
“我們沒有練習擔憂的機會。”德瓦尼說。
“你們真是幸運。”吉吉說,“我可以給你們上幾節課。”
“好呀。”安古斯說。
就在這時,寶思蘭鼓開始晃動起來,發出狂暴的“咩咩”的叫聲。德瓦尼拿起扳手,想想又放下了。他站起來,用力把鼓扔到空****的街道上。那鼓一碰地麵,就變成了一頭棕色的山羊。吉吉第一次遇到德瓦尼時,就看到他在追趕這頭山羊。
吉吉目不轉睛地盯著山羊。那些死蒼蠅啦,永恒的青春啦,他可以當成廢話,置之不理,但是眼前的這一幕是活生生的,太不可思議了!山羊甩甩身子,大搖大擺地走在碼頭上。
“可以開始了嗎?”安古斯問道。
“嗯?”吉吉不知道他在問什麽。
“關於擔憂的課,”安古斯說,“現在能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