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當當新夢想：家人
眼前的一切新鮮奇特，當當覺得人間的動畫片都難以展現出來，所以看得津津有味，把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拋到了九霄雲外。
“別愣著了，快去抓那些幼稚美夢靈種。”銀鈴裏麵的霧霾團在催促的同時，擔心浪費時間，所以用力地把當當拽到了鼎口邊沿。
當當被拽痛了，也被逼近的熱浪嚇了一大跳，所以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仙靈們的目光立即都被當當的叫聲吸引了過去。他們呆若木雞地盯著當當，忘記了手中的活計。
機會難得，當當顧不上多想，環顧一番，發現到了一個空提籃。
他撒腿跑過去撿起提籃，返回鼎口邊沿上躥下跳，像兜蜻蜓那樣罩住了很多幼稚美夢靈種，然後抱著提籃跑出玉圍屋，眨眼間就從仙靈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過了好一會兒，巨大仙靈最先回過神來，騰出拿著藥秤的一隻手抓了抓頭，說：“我好像看到了一個身影偷走了幼稚美夢靈種，可那個身影現在哪裏呢，我是不是看錯了？”
其他仙靈一起把目光轉向巨大仙靈。
巨大仙靈又說：“在我的記憶中，隻有年獸才會偷搶幼稚美夢靈種。年獸已經被十二生肖仙君徹底擊敗了，而且即將形神俱滅，一定是我看錯了。大家別閑著了，繼續工作。”
“吱吱……”各處的仙靈此起彼伏地叫了一會兒，又像之前那樣忙碌起來，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再說當當，“噔噔……”地一口氣跑過了長長的吊橋，藏進奇長的葉子下麵。他把提籃放到地上，仰麵躺在傾斜著的葉麵上，氣喘如牛：“呼呼……”
不經意間，當當瞥見幼稚美夢靈種正在一顆顆地減少。
“太好吃了，好吃。”不一會兒，霧霾團的輪廓隱隱約約地顯露出來，像是一隻獅子，又似一頭犀牛，因為當當看到他的頭上長出了一支尖角。
當當從人間了解到長角的動物都是吃草，不吃肉，所以對霧霾團更加放心了，不必擔心霧霾團恢複肉身後恩將仇報，將他吃掉。
當當雙手托腮，好奇地問：“你能告訴我美夢靈種有什麽作用嗎？”
霧霾團吃得高興了，耐心地解釋說：“與其他動物相比，人類最大的優點，在於根據現今生活的實際情況，對未來進行設想——也就是夢想，然後不斷努力，一點點地去實現設想。
“美夢靈種，其實就是善良、勇敢、堅持等人類美好的品質，在人類實現夢想的過程中，產生巨大的推動作用，幫助人類保持正確的奮鬥方向。這些美好品質，能夠幫助人類實現夢想，但人類並不能輕易地得到她們，需要奮力爭取。與夢想相比，她們好比是‘小’夢想，所以被稱為‘美夢靈種’，”
當當更加好奇地詢問：“要是沒有了美夢靈種，那人類會怎麽樣呢？”
“要是沒有了美夢靈種，人類在追求和實現夢想的過程中，會暴躁、貪婪、困惑、衝動、內鬥……整個社會也會隨之變得亂七八糟。”
當當不寒而栗，大叫：“你吃了那麽多的幼稚美夢靈種，那麽很多人不就遭殃了嗎？”
霧霾團無所謂地說：“管那麽多幹什麽啊？你又不是人類，隻要沒有損害到你自己就行了。”
“說的也是。”當當木然地點了點頭。
“不過，人類卻損害到了我。我本來是一團亮晶晶、幹幹淨淨的精神靈氣，人類過度發展與消費，產生的霧霾無處不在，把我染成了霧霾團。”霧霾團邊吃邊說，不一會兒，提籃裏的幼稚美夢靈種就被他消失得一幹二淨了。
霧霾團得意地說：“為了報答你給我獲取了這麽多的美食，我現在帶你回家。”
“哦——”又累又困的當當興奮得手舞足蹈，腦海中接連浮現出石屋、桌椅板凳、鍋碗瓢盆……
“你跟我來。”霧霾團說著，鑽進了奇長的葉子間。
懷著對家舍的深深眷戀，當當毫不猶豫地跟在了霧霾團的後麵。
越往深處走，葉子越密集，形如森林，光線也越來越暗，當當不得不放慢腳步。
霧霾團有所察覺，就縮進當當的銀鈴裏，牽著當當前行。
不一會兒，眼前就伸手不見五指了。腳下更是坑坑窪窪，時常還踩到尖銳的石頭。雖然艱難，心跳劇烈得令人窒息，但當當沒有一絲動搖，也沒有感覺疲倦，依然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行進。
前麵出現了影影綽綽的光亮，憋悶了很久的當當呼吸到了新鮮空氣，頭腦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他忍不住停下腳步，想休息一會兒，而且直到這時才感覺到腳底無比疼痛，筋疲力竭。
他倒在了旁邊的一片葉子裏麵，再也沒有辦法趕路了。
“怎麽不走了啊？”霧霾團問。
“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啊！我好餓，好困啊！”
“我們還沒有走出一半的路程啊！”
“什麽！不到一……一半的路程！”當當徹底泄氣了，閉上了眼睛。
雖然已經很久都沒有吃東西了，饑腸叫個不停，但他還是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我們已經馬不停蹄地折騰了大半夜，睡就睡吧，反正我在哪兒睡都是一個樣。這裏距離玉圍屋不是很遠，玉圍屋裏麵的仙靈反應遲鈍，不用大費周折，我就可以享用到美味的幼稚美夢靈種。”想到這裏，霧霾團找了吊床似的一段葉子，躺到上麵美美地睡去……
“喂，快醒一醒啊！”不知過了多久，“鋪”在葉子上的霧霾團被吵醒了。
“你怎麽啦？大呼小叫，當心把未羊仙君招過來。”霧霾團一直心存顧慮，甚至還夢見自己遭到未羊仙君的追擊。
他馬上飄起來，扒開長葉的縫隙往外麵謹慎地看了又看，不見祥雲的瑞彩，這才把心放下，返回到當當身邊詢問：“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啊？”
當當環顧四周，除了長葉就隻有自己了，結果對媽媽和小主的思念更加強烈了。孤獨還讓他如同置身冰窟，他輕輕地說了聲“我冷”，同時抱緊雙肩。
“這裏可是蘊夢仙境啊，黑天白日都如同人間的春天，是不會感覺到冷的！你是不是感冒了？”霧霾團奇怪地說著，同時還抬起手摸了摸當當的額頭。
“我沒有感冒。”當當苦苦地一笑，朝著隱隱約約的霧霾團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想要和他擁抱一下。
“撲通！”當當重重地撲倒在地。
此時的當當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但這一刻，他也深刻地意識到“家”距離自己是那麽的遙遠，自己還需要做更多的事情才能爭取到。
於是，他握緊拳頭，咬緊牙關，忍住疼痛和淚水。
霧霾團說：“地上涼，快起來吧。我沒有肉身，更不敢施展法術扶你，以免被未羊仙君發現。”
當當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勉強地笑著說：“我不僅要有棲身的石屋，還要有家人。現在我不回石屋了，我要到玉宇給你獲取更多的美夢靈種，幫你早日恢複肉身，和我組成一個家庭。”
“哦！哈哈……”霧霾團對當當說的話感到有些意外，而繼續偷搶美夢靈種，是他讓當當在醒來之後做的唯一事情。
他快速地轉了轉眼珠，說：“等我恢複肉身，我保證一定成為你最、最、最信賴的家人，像家長一樣關心和保護你。”
“一言為定。擊掌！我現在宣布，我的新夢想就是擁有家人！”當當用爪背擦掉激動而出的淚水，把爪子放在霧霾團的麵前。
霧霾團和他擊了一掌，但掌卻碎了。
“哈哈……”當當被逗樂了。
霧霾團擔心聲音驚動未羊仙君，忙說：“你再多睡一會兒吧，養精蓄銳，才能給我獲取更多的美夢靈種。”
“是！”當當站得筆直，敬了一個軍禮。
霧霾團一愣神，說：“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這是人類的軍禮，意思是……”
“好啦，好啦……快睡覺吧。”霧霾團用命令的語氣說：“我才沒有時間和興趣聽你說人類的那些無聊事呢。”
當當吐了一下舌頭，老老實實地躺到長葉上麵，閉上眼睛，邊睡，邊尋思如何獲取美夢靈種。
腦海之中，最先浮現出了懸空湖。
可是圍著懸空湖轉了好幾圈，結果和之前一樣，不知如何才能攀登上去。
“這可怎麽辦啊？”當當急得抓耳撓腮，突然覺得身體猛地一沉。
他驚得目瞪口呆，一動也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因為他猜測未羊仙君已經站到了自己的身後，正把鬥大的狼牙流星錘抵在自己的後背。
時間一長，他感覺到憋悶。
後麵依然什麽反應都沒有，於是他用力地呼吸了一下。
“嘩啦……”耳畔響起甲葉的撞擊聲。
“咕嚕！”當當以為自己撞到了未羊仙君的甲胄，緊張得用力地咽了下口水，繼續呆若木雞。
“你在幹什麽呢？還不快點兒去獲取美夢靈種。”銀鈴裏麵冒出霧霾團的催促聲。
“羊……未羊仙君在……在我後麵呢，我……我怎麽去……去啊？”當當顫抖著聲音說。
霧霾團變成細若發絲的一縷黑線，從銀鈴裏麵蜿蜒而出，緊貼著當當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往他身後觀瞧，之後氣呼呼地說：“未羊仙君根本就不在你身後。”
“可我的身上為什麽這麽沉重啊？”當當將信將疑地問。
“讓我仔細地看看。”這次，霧霾團全部都從銀鈴裏麵冒了出來，飄在當當的對麵，驚呼出聲：“你——”
“我……我怎麽了？”當當第一次見到霧霾團如此驚詫，結果也驚詫起來，程度比霧霾團有過之而無不及。
霧霾團激動不已地說：“你……你變成了齊天大聖孫悟空！”
當當回憶起孫悟空有七十二般變化，心想要是有麵鏡子就好了。結果，麵前真的“嗖”地一下出現了一麵大鏡子，讓他得以把自己瞧得清清楚楚。
身穿金甲亮堂堂，頭戴金冠光映映……足踏雲鞋皆相稱。一雙怪眼似明星，兩耳過肩查又硬。挺挺身才變化多……當當的裝束和外貌，與《西遊記》對孫悟空的描述一模一樣。
霧霾團可沒有心思欣賞當當的這套行頭，而是急不可耐地說：“我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你快去給我獲取美夢靈種。”
“看我的！”當當信心倍增，心想騰雲駕霧，腳下立即生出一團祥雲，把他穩穩地托起。
霧霾團又驚又喜，擔心自己跟不上當當的速度，立即鑽進銀鈴。
當當又一心想前往玉宇，祥雲馬上把他帶到了玉宇裏麵。
“劈裏啪啦……”鮫人們忙得熱火朝天，美夢靈種四處紛飛，充滿視野，讓人感覺如同置身櫻花雨中。
“嗖……”銀鈴裏麵不停地探出黑線，像變色龍獵食那樣，接連不斷地把美夢靈種卷入銀鈴。
“你這樣個吃法，實在是太慢了。”當當興致勃勃，變出一把巨大的撈網，隻搖了幾下，就把所有的美夢靈種一網打盡了。
“嗚——”突然，頭頂上方傳來呼嘯的惡風。
當當轉動眼珠向上看去，竟是狼牙流星錘衝進玉宇，掠帶著強勁的力道向自己砸來。
“未羊仙君，你敢偷襲我！”當當心生厭惡，皺緊眉頭，呲牙怒目，殺氣騰騰，手中的巨網開始變成金箍棒。
“獲取美夢靈種要緊，千萬別戀戰啊。”霧霾團急忙提醒當當說。
“好！”當當順從地答應一聲，身形一扭，輕鬆自若地躲開了狼牙流星錘。
與此同時，變成了一半的金箍棒又恢複成了撈網。
“當當，休走，納命來。”未羊仙君隨後趕到，厲聲斷喝的同時，掄動鎖鏈迎頭砸向當當。
當當眼疾手快，舉起撈網，使出一招“舉火燒天”。
“哢嚓”一聲，鎖鏈後端的鉤鐮斬斷了撈網的木質把手，之後，繼續攜著雷霆萬鈞之力劈向當當的頭頂。
當當抽身後退。
鉤鐮貼著當當的鼻子尖掠過。
當當火冒三丈，剛要發動攻勢，銀鈴裏的霧霾團嚴肅地說：“快跑。”
當當很奇怪自己會對霧霾團言聽計從，但顧不上多想，紮緊網口，扭頭駕雲逃匿。
“哼！想跑，沒那麽容易！”未羊仙君冷笑一聲，在祥雲上麵站穩身形，一隻手擲出狼牙流星錘，另隻手做出蓮花指，口中念念有詞。
“嗖！”狼牙流星錘如同流星一樣追趕當當。
“和我比快，你還差著遠呢。”當當聽到風聲，扭頭看了一眼，揶揄一笑，使出“筋鬥雲”，立即就把狼牙流星錘撇得無影無蹤了。
當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自豪。他落到一座高山的峰巔，高舉雙手，仰天狂笑：“哈哈……”
霧霾團從銀鈴裏麵冒出來，鑽進撈網狼吞虎咽。
撈網越來越重。
當當止住笑聲，把撈網舉到眼前細瞧。
隨著美夢靈種的減少，霧霾團迅速地露出真麵目：尖銳如矛的長角、森白的牙齒、鉤抓一般的爪子……
“哎呀，太晚了，快起來！”
眼看著霧霾團就要現出廬山真麵目，突然耳畔響起了霧霾團的叫聲。
當當定睛一看，撈網中的霧霾團也被聲音驚住了，和當當麵麵相覷。
“再不起來，我……我把你送回人間。”又有霧霾團的聲音響起。
這次，當當瞧得真切，撈網中的霧霾團根本就沒有動嘴巴。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當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伸手揉了下眼睛。
等再次睜開眼睛，麵前變成了另一番景象：視野影影綽綽，霧霾團還是一團灰蒙蒙的，根本就沒有什麽尖爪、長角和牙齒。
霧霾團氣呼呼地說：”都……都已經天亮了，你快去給我獲取美夢靈種。”
當當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剛才做了個夢。
帶著戀戀不舍和失望，他爬起來，一邊活動四肢筋骨，一邊原路返回。
霧霾團又像之前那樣，縮進當當脖子下麵的銀鈴裏。
在“葉子林”裏麵穿行了好長一段時間，借著從葉子縫隙間透進來的紅色光柱的光線，當當瞧見前麵漸漸地出現了粉色的霧氣，並且越往前越濃，甚至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
好在霧霾團牽著銀鈴指引方向，否則當當真的是寸步難行！
“砰砰……”當當的心，跳得特別劇烈。這是因為行走在濃濃的粉色霧氣之中，如同置身於血液裏；盡管異香撲鼻，但當當感覺到的是刺鼻惡心的腥臭味。
最後，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和勇氣再往前走了，停下腳步，問：“霧霾哥，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啊？我記得之前沒有遇到過眼前的這種情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