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巨魔被焚卵幸存
當當驚詫不已地看著這場儀式，偶爾舔食幾口成魔相柳鱗片縫隙間的瓊漿玉液，以抵禦困乏和饑寒。
成魔相柳的八顆巨頭，就這樣靜靜地躺了好久。
地麵也很冷。
八根蛇脖開始冷顫，最後，八顆巨頭都跟著冷顫起來。
當當雖然已經飽飽的了，卻不寒而栗。在人類社會時，他了解到蛇類是變溫動物，所以很不明白成魔相柳為什麽如此“散熱”。
女子麵孔似乎睡著了，蛇脖開始發軟彎曲。
這時，繈褓麵孔吃力地抬起頭，隻靠著感覺，把自己的脖子輕柔地纏繞在了女子麵孔的脖子上。
女子麵孔沒有反抗，表現得很順從。
幼學麵孔也吃力地抬起頭，挪近女子麵孔和繈褓麵孔的巨頭，把自己的脖子和他們的脖子纏繞在一起。
就這樣，弱冠麵孔、而立麵孔、不惑麵孔、知命麵孔、花甲麵孔和古稀麵孔，一個接著一個地抬起巨頭。
最後，九條蛇脖都纏繞在了一起，巨頭也不再冷顫了。
等到陽光射來，九顆巨頭一起朝向朝陽，同時睜開眼睛。八顆巨頭張開大嘴，盡情沐浴溫暖。
“他們應該是和解了。”當當心裏想著，同時被溫馨和睦的場麵感動得露出了的笑容。
但是，美好的情景沒有持續多久——
“嗷……”突然八顆巨頭仰天鳴叫，女子麵孔更是鎖緊眉頭，滿眼的恐懼。
“霧霾團，你給我出來！”古稀麵孔怒不可遏地大聲吼叫。
當當知道成魔相柳要找霧霾團算賬了，下意識地搖了搖脖子上的銀鈴。
“當……”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表明霧霾團沒在裏麵。
“那他去哪裏了呢！”當當轉動腦袋，四處尋找。
“霧霾團在哪裏？”弱冠麵孔雙目噴火，齜著牙逼近當當。
“我……我不知道啊！”當當連連擺手。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快告訴我吧，否則別怪我——”古稀麵孔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哄著當當，同時把巨頭逼近當當，表情複雜，讓當當膽戰心慌。
突然，古稀麵孔和弱冠麵孔停在了半路，不再逼近當當。
古稀麵孔和弱冠麵孔回過頭，不約而同地往後挪動。
當當順著古稀麵孔和弱冠麵孔的目光望去，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女子麵孔正在往相反的方向挪動。
成魔相柳現在唯女子麵孔馬首是瞻，不僅古稀麵孔和弱冠麵孔，其他六顆巨頭都順從地跟著女子麵孔挪動。
當當心生溫暖，同時更加憤恨霧霾團的所作所為，所以指著運送柳條筐的狌狌隊伍，大聲地說：“之前，霧霾團一直藏在其中的一隻筐中。”
“呼……”八顆巨頭同時朝著狌狌隊伍吹起狂風。
狌狌或是用雙手，或是用雙足，緊緊地抓住地麵，空出來的雙足或雙手，繼續傳遞柳條筐，所以隻有筐上的苫布被吹飛了，筐裏麵的物品一目了然。
八顆巨頭高高地翹起，以上勢下，迅速地查看了一番，沒有發現到霧霾團的蹤跡。
“嘰裏咕嚕……”八顆巨頭聚到一起交流，極力豎起身體，爭先恐後地向上伸直脖子，想要到玉宇裏麵搜尋霧霾團的下落。
女子麵孔隻向玉宇相反的方向挪動了一下，八顆巨頭的脖子就“軟”了下來，跟著女子麵孔迅速遠離玉宇。
當當爬上一棵高達八十丈、不長枝葉、隻有光禿禿樹幹的三桑樹，瞧見成魔相柳沿著之前的路返回，目標正是一線天。
“相柳要是從一線天鑽進地下峽穀，那我的石屋肯定會被碾碎！”當當心中著急，就想跑到成魔相柳麵前阻止他們，卻怎麽也追不上！
“哇……”失望至極，當當撲倒在地，放聲大哭。
“不要哭了，哭泣是沒有用的！”當當耳畔響起了霧霾團的聲音。
當當實在是無法形容自己對霧霾團的感覺，就緊緊地捂住耳朵，閉上眼睛，不理睬霧霾團，不想因為太辛苦了，竟然睡了過去。
“嘩啦啦……”一陣甲葉撞擊聲傳入當當的耳朵。
他睜開眼，看到未羊仙君走了過來。
“你怎麽會在這裏啊？卯位生靈工場與玉宇可是隔著千山萬水呀！是九頭巨魔把你劫持到這裏的嗎？”未羊仙君盯著成魔相柳留下的爬行痕跡，緊鎖雙眉。
“是……不是……”當當既擔心未羊仙君繼續除滅成魔相柳，又希望未羊仙君能阻止成魔相柳碾壓自己的石屋。
“哇……”內心深處特別矛盾，當當被壓迫得再次嚎啕大哭。
“好可伶啊！”未羊仙君俯下身把當當抱在臂彎裏，輕輕撫摸，說，“走，我帶你去找九頭巨魔，讓你看看我是如何降妖除魔的。”
當當無法回答肯定與否，隻能任憑未羊仙君升起祥雲，把自己帶到空中。
沿著爬行痕跡，他們很快就來到了亂石穀上空。
“要不是追蹤九頭巨魔，我還真不知道這裏還有一個一線天。可是——”
看到未羊仙君麵露難色，當當猜測她不敢下去追擊。要是還像上次那樣讓當當下去追蹤，她又不放心。
“如何才能驅使九頭巨魔與自己決戰？”未羊仙君把當當放到自己的肩頭，冥思苦想。
“哈哈……”突然一陣狂笑聲在頭頂上方響起。
當當和未羊仙君仰頭觀瞧，發現成魔相柳不知何時爬到了祥雲近前，立起身體，高度超過祥雲。
未羊仙君圓整雙目，厲聲斷喝：“好個九頭巨魔，竟敢使出聲東擊西的詭計，另外挖洞鑽出地麵！”
不惑麵孔怒喝：“這裏不是生靈工場，沒有除魔寶塔相助，未羊仙君，你死到臨頭，還敢耀武揚威？”
未羊仙君咬牙切齒，雙手握緊鎖鏈。
狼牙流星錘“嘩啦啦……”地作響，時刻準備發起強勢攻擊。
成魔相柳有所察覺，先下手為強，八顆巨頭一起朝著未羊仙君和當當噴出毒液。
毒液惡臭難聞，腐蝕性極強，更是密集如暴雨。
祥雲抵擋不住，上方被淋透，空出一大片。
未羊仙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雙手青筋暴起，旋轉狼牙流星錘，在頭頂上方形成一把大“傘”，將毒液甩了出去。
植物濺到毒液，腐敗成焦黑的灰燼；岩石淋到毒液，變成齏粉；地麵觸到毒液，陷出無數細長的深坑。
當當嚇得渾身顫抖。
未羊仙君空出一隻手拍了拍當當，正義淩然地說：“不用害怕，有我呢。我就是舍棄性命不要，也要堅持到除夕零點，等你化身仙君，護衛蘊夢仙境。”
當當勉強地點了點頭。
見毒液沒有奏效，成魔相柳掀起尾巴擊打未羊仙君。
雖然還有較遠的一段距離，可當當已經被成魔相柳尾巴掠起的勁風吹得搖搖欲墜，未羊仙君身上的甲胄更是響聲大作。
眨眼間，成魔相柳尾巴就到了近前。
未羊仙君飛身跳躍，閃電一般地撤離。
祥雲沒有及時跟上未羊仙君，被成魔相柳尾巴擊中，變得粉碎，轉眼散盡。
成魔相柳尾巴力道極其強大，掠起的勁風還是把未羊仙君和當當掀翻在了亂石上。
八顆巨頭挪了過來，張開大嘴，呲著顆顆如同鐵鍬一樣大小的牙齒。
繈褓麵孔得意忘形地大叫：“以前總是吃土，現在可要開葷了，吃羊肉嘍！”
“哈哈……”其他巨頭一邊大笑，一邊逼近當當和未羊仙君。
“豈有此理！”未羊仙君大喊一聲，射出狼牙流星錘擊中繈褓麵孔的巨頭。
繈褓麵孔眼冒金星，頭破血流。
其他七顆巨頭絲毫無損，繼續衝向當當和未羊仙君。
當當已經聞到了巨頭嘴巴裏的惡臭，但他顧不上惡心嘔吐，嚇得緊緊地抱住未羊仙君。
危險迫在眉睫，未羊仙君卻一動不動，隻是將鎖鏈握得更緊了。
等到巨頭距離自己近在咫尺，未羊仙君冷不丁地甩出狼牙流星錘，用鎖鏈把成魔相柳的九根脖子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
九顆巨頭奮力掙紮，怪叫聲連連。
未羊仙君得意地一笑，雙手用力往回一拽。
“碰……”彼此之間的距離猛地縮短，九顆巨頭接連撞到一起，各個暈頭轉向。
趁著這個機會，未羊仙君用一隻手扯著鎖鏈，騰空而起，把成魔相柳的巨頭帶離地麵。
半路，她用另一隻手把狼牙流星錘擊向地麵，做出蓮花指，口中念起咒語。
鎖鏈隨著狼牙流星錘無限延長。
狼牙流星錘在即將撞到地麵時，表麵的狼牙一起縮進錘中，隻有朝向地麵的一顆狼牙驟然加大變粗，使流星錘形如一根楔子，順利地釘到地下幾百米深處。
未羊仙君往後一拽鎖鏈。
“嗖……”流星錘上的狼牙一起冒出來，插入周圍的土中，死死地固定住流星錘。
成魔相柳的九顆巨頭接連清醒過來。
雖然被束縛住了，但八顆巨頭還是大笑：“啊哈哈……”
笑聲怪異刺耳，讓當當心煩意亂，不寒而栗。
未羊仙君大喝：“死到臨頭，還敢猖狂？”
八顆巨頭相互看了看，笑得更歡了。
古稀麵孔說：“我看死到臨頭的是你。沒有了流星錘，你怎麽躲避我們的毒液啊！”他的話音一落，其他七顆巨頭做出了噴吐的動作。
未羊仙君心頭一震，不過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她冷笑著說：“哼、哼，好，既然你們想吐，那我就讓你們吐個夠。”說完，她再次掐訣念咒，鎖鏈越繃越緊。
“啊……”成魔相柳疼痛難忍，身上曾被成魔飛魚刺出的傷口又紛紛崩開，所以隻顧呼號，無法再吐出毒液。
未羊仙君以為勝券在握，就繼續念動咒語，使鎖鏈加速繃緊，隻待成魔相柳斃命。
自從來到蘊夢仙境，當當就接連目睹除魔場麵。他可憐成魔相柳，哀求未羊仙君說：“求求你放過相柳吧。”
未羊仙君不為所動，繼續念咒。
“這可怎麽辦啊？”當當不忍心繼續看下去，沿著鎖鏈跑到九顆巨頭近前，淚眼汪汪地說：“你們千萬要堅持住啊，可不能死去呀！”
“放心吧小家夥，相柳是不會輕易死去的!”九顆巨頭露出堅強的笑容說。
“是啊，”當當得到提醒，興致勃勃地說，“你們確實死不了。我在電視上的《動物世界》裏麵看到過，蛇就是被割下了頭，也不會馬上死去的。”
“這個……”未羊仙君聽到了當當的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當當繼續說：“不過，我還聽說過‘蛇打七寸’這句話。隻要未羊仙君打不到你們的七寸，你們就死不了。”
“你……你竟然說出了我們的死穴在哪裏！”九顆巨頭驚慌得瞪圓了眼睛，同時還把鼻子都氣歪了。
未羊仙君沒有漏掉當當說的每一個字。她眼前一亮，露出得意的笑容，同時在成魔相柳的身上尋找七寸。
可問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蛇的七寸在哪裏，加上成魔相柳還有盾牌一樣的鱗片護身，她更沒有武器進行攻擊。
看到未羊仙君沒有采取任何行動，成魔相柳雖然奄奄一息，但還是衝著未羊仙君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我不相信生肖仙君降服不了區區的九頭巨魔！”未羊仙君被徹底地激怒了，環顧一番，徑直地飛到除魔寶塔，把鉤鐮掛到塔頂，將成魔相柳高高地懸於半空，同時得以空出雙手。
當當嚇得緊緊地抱著鎖鏈不敢動彈。
“哈哈……未羊仙君，你又要唱哪出戲啊？”成魔相柳嘲諷地問。
未羊仙君沒有應答。她雙手合十，掌心相互搓了幾下，同時做出蓮花指，口中念動咒語。
“唰！唰！”兩道光芒在未羊仙君頭上閃現，刺得當當睜不開眼睛，趕緊把胳膊擋在了麵前。
睜開眼睛後，他瞧見未羊仙君踏著鎖鏈衝了過來，頭上的兩支犄角，已經變成了兩把寒光閃閃的彎刀。
“你是來找死嗎？”成魔相柳伸過蛇尾抽打未羊仙君。
未羊仙君靈活一閃，躲了過去，緊接著向上縱起，抓住成魔相柳的尾部，用羊角彎刀像剔魚鱗那樣，快速地剔掉了成魔相柳的鱗片。
“劈裏啪啦……”地麵上，很快就堆起了山一樣高的“盾牌”，成魔相柳也隻剩下一根長長的“肉腸”了。
“那……那我們也不會死。”成魔相柳憤恨而又譏諷地大叫。
未羊仙君站回到鎖鏈上麵，衝著九顆巨頭聲色俱厲地說：“你們不但會死，而且會死得非常難看。”
未羊仙君再次念動咒語。
“呼……”
遠處，鋪天蓋地地飛來無數隻形狀像仙鶴、卻隻有一隻腳的畢方鳥，你爭我奪地把銜著的火種放到了成魔相柳的身上。
“哎呀……疼死了……救命啊……”伴著慘烈的號叫聲，成魔相柳燃燒起來。
抱著鎖鏈瑟瑟發抖的當當，突然看到驚奇的一幕：女子麵孔一直動也不動地盯著他，無論大火如何灼燒她的脖子、她的巨頭、她的下巴、她的額頭……
大火燒到了女子麵孔的麵頰。
女子麵孔淚如雨下，澆滅了大火。可是不一會兒，大火席卷了她的眼睛，她卻依然一動不動地朝向當當。
昨天酉時，女子麵孔曾在卯位生靈工場的“天坑”底部救過當當一次，所以當當覺得自己也應該去救成魔相柳一次。
此情此景，又讓當當想起在人類社會看到的火災現場。特別是消防員奮不顧身衝入火海和立功受獎的畫麵，讓他熱血沸騰。
於是，當當奮力大喊：“相柳，我要幫助你！”
“啪！”
“哢！”
當當的話音一落，女子麵孔不但撐開了雙唇，還用力地把牙齒咬出了一條裂縫。
當當眼前一亮，迅速環顧。自己站在高高的懸空鎖鏈上麵，周圍根本沒有其他可以借用的物件。
“哢、哢……”女子麵孔又把牙齒咬出了幾條裂縫。
瞥見其他八顆巨頭已經燒得不見了蹤影，當當迅速脫下魚殼，衝到女子麵孔近前，拚命地砸牙齒。
“哢……”
牙齒裂出了一個豁口。
當當鑽進女子麵孔的嘴裏，用後背堵住豁口，避免未羊仙君發現相柳卵的光。
女子麵孔此時已經成了一個火球，嘴裏的溫度越來越高。
當當用魚殼罩住相柳卵，遮蔽光亮，用力地推出豁口。
隨後，火球也掉落下去。
當當把頭探出豁口，雖然看到了未羊仙君，卻沒有呼救，而是尋找機會跳出火球。
好在未羊仙君也在尋找當當，很快地發現到了當當。
她念動咒語，指揮一隻畢節叼住當當，輕輕地放到自己的肩頭。
成魔相柳的灰燼如雨一般地掉落到“盾牌”山上，形如峻峰險嶺，高不可攀。
誰都不知道摻雜其間的相柳卵會落到哪裏，以及被埋得是深還是淺。
“家——石屋——得以保存，夢想沒有破滅！”想到這裏，當當長長地鬆了口氣，露出幸福和自豪的笑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