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爹或許沒死

船底的聲音將我嚇了一跳。

渾濁的黃河水下什麽也看不清，不知道船底下是什麽東西。

得抓緊時間了。

再次將探杆伸到黃河水裏。

這次剛伸進去，竟然就碰到了東西。

我愣神的功夫，探杆忽然猛地一抽，我整個人站立不穩，險些從船上摔下去。

餘光中，我隱約看到柳木船的邊緣有一雙白骨手沉了下去。

黃河上太詭異了，但是我爹的屍體還沒找到，我不能走。

重新站穩，我將探杆收回來，隨便在船裏的物件找了一樣，丟到黃河水裏，然後喊我爹的名字。

尋屍中有一個法門叫喚屍。

用死者生前的物件，丟到黃河裏麵，喊他的名字。

如果他還在附近，聽到有人喊他，就會遊到船邊來。

不過我爹曾經說過，喚屍的法門最好少用，因為你不知道喊來的是什麽東西。

我也是被逼急了，死馬當活馬醫，總不能就這麽放棄吧？

喊了一陣子，我感覺黃河裏麵的波濤更大了。

柳木船下麵的咯吱聲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像是用指甲在刮玻璃板一樣，聽起來頭皮發麻。

我將船上的物件一個一個丟下去。

眼看著我爹留下的東西越來越少，我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

我爹的屍體是不見了，還是說，他根本沒死？

後者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但是現在黃河裏沒有他的屍體，我的心裏不免的出現一抹希冀。

也許，他沒有死，還活著呢？

折騰到大中午，還是找到我爹的屍體，我準備回去了。

撈屍隻能在上午和傍晚進行。

正午過後，陽氣太足，屍體都會躲著陽光走，撈不起來。

過了晚上，太陽落山，各種邪祟沒了限製，撈屍的時候很容易撞見不幹淨的東西，稍有不慎就要翻船。

屍體沒找到，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給我留了一線希望。

我將鐵索收回來，準備回去了。

就在這時，我感覺鐵索上麵傳來很大的一股拉力。

連帶著柳木船，都險些翻船了，上麵的物件全都落到了黃河裏，隻留下探杆和砍柴刀。

我趕緊抓緊船沿，抱緊了這兩樣物件，如果探杆被水衝走了，我就回不去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柳木船嘩啦一聲重新落下，船艙裏都是渾濁的混雜著泥沙的水。

我渾渾噩噩的抹了把臉上的水，茫然的看向四周，白骨在黃河上浮浮沉沉，無數的冤魂在慘叫，兩手高舉過頭頂，朝著我求救。

耳邊全都是鬼哭狼嚎的吵雜聲音，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

額頭上不知道是汗還是水，流到了眼睛裏，我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再回過神來，黃河還是那條黃河，水還是原來的水，裏麵哪有什麽白骨和冤魂？

我不知道剛剛是幻覺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不敢再停留，慌忙收起鐵鏈，用探杆在黃河水中一推，小船順流之下。

到了穩水區，我再撐著船向著上遊去，回到了原先停靠小船的位置。

從柳木船到岸上，我幾乎是爬上來的，用了許久才將鐵鏈重新鎖住小船。

側麵看過去，柳木船的邊緣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