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英雄氣概
兩廣總督府。
兩廣總督張之洞坐在中間，兩邊分坐官階品級總督、巡撫、都督等，召開軍事會議。
由於朝廷已經向法夷宣戰，法近期大量向邊境增兵，幾乎已經奪下越全境，隨時會侵略華夏邊境，而清軍戰事不利，屢戰屢敗，已連續丟失的幾個重要關隘、縣城。
兩廣總督張之洞神色凝重，剛要開口。
一府兵徑走進，拱手稟報道：“報，張總督，萃帥馮子材求見！”
兩廣總督張之洞麵露喜色，急聲道：“快請！”
萃帥馮子材邁著俊朗的步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新任大刀營管帶劉二虎，馮子材很欣賞劉二虎，同時是為了方便聯係黑旗軍，將他還安排了一個職務，便是他的衛隊長，專門負責他的保衛安全。
坐在下麵的很多官員，看到萃帥馮子材來了，紛紛搖頭，因萃帥馮子材從不貪汙受賄，不和他們同流合汙，脾氣耿直，大多數官場上的人都被他得罪光了。
作為馮子材曾經的上司廣西巡府潘鼎新，對他微笑微微點了點頭，他了解馮子材，忠君愛國，有一身硬骨頭，是國家不可多得的人才。
兩廣總督張之洞淡淡一笑，“我們正在召開軍事會議，應對法夷來犯，萃帥即然趕巧來了，就坐在下麵一起參加會議吧！”
“是，張大人。”萃帥馮子材目前隻是團練之職，並未全麵恢複官職，便坐在了最末的位置，劉二虎握刀側立在他身邊，腰杆挺得筆直，威風凜凜。
會議開始。
兩廣總督張之洞環顧一圈眾將，然後開口道：“最近戰事不利，我軍連戰連敗，法夷的洋槍洋炮殺傷力巨大，我軍經常一觸即潰。”
“都府徐延旭因滯留後方、指揮失當已被撤職查辦，而副將黃桂蘭貪生怕死、戰場臨陣脫逃亡，就在剛才已在家中服毒自盡。”
“就在昨天，潘鼎新部再敗，從越南諒山一直已退到廣西龍州，鎮南關陷落在即，法夷已入華夏境內，諸位可有良策。”
主和派左副都禦史張佩綸，“我看不如堅守就好，不要輕易和法夷再起衝突，以免損兵折將，待李鴻章大人再去周旋，和平解決此次爭端。”
呯！
萃帥馮子材不能忍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這是爭端嗎？！法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已入侵越全境，已經叩邊鎮南關，進入我廣西憑祥，這是**裸的侵略！！談和？我們哪次不是割地賠款？你有多少地賠？有多少錢給？張佩綸！你這個軟骨頭！！”
“咳咳咳咳！”
左副都禦史張佩綸被罵得狗血淋頭，假裝連咳幾聲掩飾尷尬。
萃帥馮子材與左副都禦史張佩綸向來不和，據說是萃帥馮子材當年斬殺了他一個貪汙軍糧的愛將，後來張佩綸聯合交好李鴻章對他處處排擠，已至馮子材憤而辭官，在家鄉放牛務農了一段時間，此事眾人皆知。
兩廣總督張之洞打圓場道：“朝廷已經向法夷宣戰了，自然是要打，萃帥莫急，當然誰再怯戰言和，便是與當今太後、皇上作對，好好，繼續各抒其見。”
廣西巡府潘鼎新默默低頭，他見識了洋夷洋槍大炮的威力，剛剛新敗的他，有些無顏說話。
提督蘇元春分析提議道：“我與法夷交戰過，他們洋槍能射200步，我們隻有150步，最厲害的是，它們的大炮威力特別巨大，射程比我們遠，殺傷力比我們大，法夷常用戰術便是一頓炮轟以後，然後步兵推進，槍隊在後助陣，所以我們每戰必潰，必須加強火器的裝備，才能與之對敵。”
巡府張樹聲搖頭道：“朝廷哪裏還有銀子？能保證糧餉已經實屬不易，哪有錢購買先進火器？”
提督蘇元春有些惱怒的說：“那要我們怎麽打？用鄉裏鄉親的人頭往上頂？”
兩廣總督張之洞麵色染墨，巡府張樹聲雖然話不好聽，但這是事實的存在，戰爭打的就是錢糧，為了籌集此次軍費，自己已經是捉襟見肘，動員一切能動員的力量。
“火器確實是個問題，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再籌錢購置一批。”兩廣總督張之洞看向萃帥馮子材，“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萃帥馮子材朗聲回話，聲音裏透著硬朗和自信，“法夷雖然火器比我們先進，但我們人多，可用群狼戰術，拚白刃，打近戰，打死戰，法夷看似強大，實則外強中幹，我們隻要采用積極防禦的策略，依托關隘地形優勢防守，瞅準機會決戰，必能將法夷擊敗！”
左副都禦史張佩綸冷哼一聲，“法國號稱是第二大軍事強國，聽說已經集結了七千主力精銳，加上安南偽軍，兵力已達數萬，我們拿什麽打？”
“群狼戰術？多少年前的東西。”
萃帥馮子材根本懶得搭理張佩綸，站了起來拱手對兩廣總督張之洞信誓旦旦的說：“再給我新增二十個營的兵額，我必擊敗法夷。”
“三十個營一萬五千人的配置？”兩廣總督張之洞有些吃驚，十個營都是他勉強爭取過來的，太後肯定是不會答應的，可看到萃帥馮子材如此拳拳報國之心，又不忍拒絕，稍稍考慮了一會兒，“最多隻能再給你增八個營，真的不能再多了。”
萃帥馮子材唇角微勾，和自己的想象差不多，“謝總督。”
左副都禦史張佩綸在旁出言譏諷道：“你再加五十個營也不行，你可知李鴻章大人已經上書朝廷，說你四不能戰。”
“那四樣？”馮子材問。
“李鴻章大人說，你一是人老體衰，力不從心，不能戰；二是腹中無墨，胸無韜略，不能戰；三是兵械簡陋，殺傷力弱，不能戰；四是新募兵嫩，訓練無就，不能戰。”
萃帥馮子材目光如炬，傲然挺立，在眾人麵前慷慨陳詞道：“我有四能戰，一人老節堅，久經沙場，能戰；二胸存正義，腹有遠謀，能戰；三赤膽忠心，保土安民，能戰；四眾誌成城，牛犢驅虎，能戰。”
眾人皆露出敬佩的神色。
巡府張樹聲憂心重重的說：“萃帥，非是我怯戰怕死，隻是這些年以來，二次鴉片戰爭，每次與洋夷作戰，我們都是戰敗割地賠款，可曾勝過一次？”
萃帥馮子材眼裏有光，激憤的說道：“我們華夏人，不能總是任人欺侮，正是如此，才更要奮勇作戰，能戰也要戰，不能戰也要戰，驅除洋夷，再振華夏聲威！！”
石破天驚！氣壯山河！
啪！
提督蘇元春一拍桌子，“怕個吊啊！洋人也不是三頭六臂，幹它娘的！我桂軍十個營願配合萃帥共擊法夷！！”
“大丈夫唯死而以！！”
“豁出去了！！幹洋鬼子！！！”
“我願支援萃帥！”
“我願出戰！！”
“……”
眾將紛紛被激起了愛國熱情，紛紛表態願意支持萃帥馮子材。
一直沒有說話的廣西巡府潘鼎新開口了，“法夷無故侵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馮子材將軍年近七十，依然有如此愛國衛民之心，我心甚為欽佩，我願全力配合，我願出兵，提供錢糧，以助聲威。”
兩廣總督張之洞欣慰地看向眾人，“有此萃帥氣概，何愁法夷不敗？萃帥馮子材任前敵主帥，東線廣西巡府潘鼎新部，西線都督蘇元春部，你們全力配合萃帥馮子材部……”
會議結束。
眾將紛紛告退。
兩廣總督張之洞單獨叫住了馮子材，“萃帥，我有句話要對你說。”
萃帥馮子材走近，“總督大人。”
兩廣總督張之洞臉上掛著微笑，“你若有什麽困難，盡管跟我說，我一定替你解決。”
萃帥馮子材感激地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劉二虎一旁目睹了全程，深深被萃帥馮子材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感歎人人若如萃帥，何來這些洋鬼子呈凶！
……
轟！
轟轟！
無數陶土瓦罐黑壓壓的從空中落下，落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萃帥馮子材麵露欣慰之色，“甚好！這先鋒煲一旦眾士兵一起投擲，形成威力巨大，可擊洋夷，這比我們裝備的火藥包實戰作用強多了。”
副將馮兆金點頭，“這個便於攜帶，實戰能力強。”
萃帥馮子材對副將馮兆金道：“傳令下去，多找陶土瓦罐，裏麵裝滿火藥，外麵穿孔，插上香炭作為燃媒，旁邊裝環，以便穿上繩子攜帶，爭取配備上兩個營的裝備。”
“好的。”
“大刀隊訓練的怎麽樣了？”萃帥馮子材問。
部將楊瑞山回稟道：“那劉二虎真是個人才呀！一點不像沒有經曆過戰場之人，治軍有方，下麵的人個個嗷嗷的。”
“是嗎？我去看看！”
……
吼！
哈！
殺！
大刀隊一千士兵，在劉二虎的帶領下，深冬臘月，夕陽之下，個個赤膊上身，將大刀揮舞得虎虎生風。
招式也很簡單，一撩一砍，一撩一刺！
樸實無華，簡單實用。
萃帥馮子材扶著白色的胡須，麵帶笑容，“好！好好！都是華夏的好男兒！”
劉二虎停下演練，士兵們也跟著停了下來，端正的戰立。
他走列萃帥馮子材麵前，拱手施禮，“萃帥！”
“你做得非常好！”萃帥馮子材誇讚道。
劉二虎道：“幹死這些侵略者，是我平生所願，這是我應該做的。”
萃帥馮子材背起雙手，朗聲道：“三日後，我軍將開拔挺進鎮南關，大戰在即，望諸君努力，奮勇殺敵！”
“誅滅法夷！揚我國威！”
士兵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那是龍的呐喊，響徹夕陽的天際。
……
半個月的時間，馮子材部在十營的基礎上，又增募八營，共募軍十八營，七千餘萃軍挺進越廣邊境。
而此時東潘鼎新部又敗，丟失了南疆著名關口鎮南關。
法軍氣焰非常囂張，在先克諒山後，進入廣西門戶鎮南關後，用漢字寫了一塊牌子，掛在關上，“廣西的門戶已不再存在了。”
因擔心清軍反撲，法軍主力退至文淵，補給人員糧草火藥，隨時準備再犯華夏。
呯呯呯！
木桌被拍得呯呯作響，灰塵在空中揚起。
燭火下。
萃帥馮子材看著敗報，痛心疾首的說：“簡直是奇恥大辱那，我意主動出擊，組織敢死隊，夜襲文淵法夷倉庫，挫其法夷銳氣，誰願往？”
“我願往！！”
“我願！”
“這事讓我來！”
“……”
眾將個個義憤填膺，主動請戰。
營長兼衛隊長劉二虎建言道：“我父親劉永福駐紮在西線，他對文淵地形極熟，我建議咱萃軍與黑旗軍各出一營兵力，組建敢死隊，突襲文淵倉庫！”
萃帥馮子材道：“好，這個建議好，黑旗軍由你聯係。”
部將楊瑞山繼續進言道：“如今山中多霧，夜襲可趁有霧之日偷襲，提高勝算。”
“好！”
……
萃軍七千人最先進駐到鎮南關。
萃帥馮子材到了鎮南關前，仔細堪查後，決定依拖利用關隘地勢，組建三道防線。
大青山前軍陣地，中間的關前隘陣地、以及最後的二道閘。
後麵東線的潘鼎新部、西線的蘇元春部、以及黑旗軍等各部陸續趕到了鎮南關，合計八十個營，四萬多兵力，準備與法夷在此決戰！
萃帥馮子材安排兵士修長牆，挖濠溝，層層設防，工事進度很快，修得非常堅固。
很多當地鄉民自發地加入了修築工事當中。
……
幾日後。
霧夜，夜涼如水。
大霧彌天，正是偷襲的好日子。
營長劉二虎看著一千狼兵，做最後夜襲文淵倉庫的戰前準備。
“火器都帶好了嗎？”
士兵紛紛檢查身上帶著的火藥包、先鋒煲，每人都是輕裝簡從，一包火藥、一個先鋒煲、一把刀。
劉二虎一聲令下，“出發！”
一千狼兵在山穀裏霧夜疾行。
劉二虎左邊跟著宋軼，右邊是自己的親弟弟劉文豹，他帶來一營五百黑旗軍配合劉二虎的夜襲行動。
“三弟，你當營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