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我畫下了一段歲月

白袍少女敲打著眼前樸素的木桌，臉上帶著幾分不耐煩之色，眼神不斷的張望四周，忽而目光頓住，驚喜的望向天空。

“咦，師父，你看，天上怎麽出現了兩個太陽？”

“不對，是一個太陽，一個月亮，真是奇怪，已經落下的月亮居然可以重新升起來…”

白袍少女看著眼前這奇異的光景，不由驚歎道。

……

日月星辰同時出現的景色，讓正在攤位上吃包子的嶽孤寒，眉宇之間微微蹙了起來，他匆匆的支付了幾文錢，留下一句“下次再來的話”的應付話，就離開了包子鋪。

行走在青石街道上，前日下的雨水，在地麵上留有許許多多的水窪溝，他看了一眼水窪，看見了水窪裏自己的倒影，但是現在他沒有了絲毫喜悅的心情。

他抬頭，望著天空，那是一雙怎麽樣的眼眸，普通人無法看清，仿佛大善若水，仿佛大道無門。

他的思緒逐漸飄飛，想到了某些人，想到了某些事，想到了很多很多，同時，他覺得自己的心中也少了一些什麽，總而言之，他的內心帶著幾分失落，又帶著幾分感慨。

不知道想起來什麽陳年舊事，他的眼圈突然紅了起來，他想到了一場大雪紛飛的日子，想到了一處被擱淺的破舊草廟。

想到一個人，一段故事，一個死去的過去，一個放下的心，他的心裏不由漸漸明悟起來，他想到了他的師父，如今的師父，過去的師父。

人中佛，佛中魔。

而現在的自己就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畫師。

畫山，畫水，畫心中所想，畫天地萬物。

他想起來那一年那一日的大雨，他慌張的躲在一座山間破廟，廟裏篝火燃動，廟外大雨滂沱。

雨夜裏走進來第一個訪客，讓他有些吃驚。

那是一位麵容儒雅的老者，著了一身不沾雨水的青色長衫。

來到廟裏，青袍老者沒有去看他，而是自顧自的拿起一根尖端燒焦的木棍，在地麵上居然開始畫起了畫。

嶽孤寒覺得新奇，於是就蹲在篝火旁靜靜看著青袍老者，駐足觀看了起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用燒焦的木棍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幅水環山，山環山，大江流淌，翠綠盎然的圖景，他的筆墨雖少，但是意境深遠，仿佛可以刻入人的靈魂一樣。

濃似春雲淡似煙，參差綠到大江邊。

斜陽流水推蓬坐，翠色隨人欲上船。

他的心神，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到了畫中，徜徉於山水之間，嘴角不由念出這幾句詩詞。

等他回過神時，外麵的雨已經停了，青袍老者的臉上不似剛剛進入時，對他的熟視無睹和冷峻之色，而是含有笑意的問道：“小家夥，你可懂畫？”

“不懂，也可能略懂…”嶽孤寒還記得自己當初如此青澀的回答。

青袍老者指著地上的畫，笑意又和藹了幾分，他在破舊的草廟中來來回回兜轉了幾圈，才緩緩開口道：“你可願意和我一起學習畫畫。”

“畫畫，這個可以幹什麽？”

嶽孤寒一臉疑惑的問道，此刻他的腦袋空****的，眼中沒有一絲神色。

青袍老者笑了笑，看著廟堂之外已經下了半宿的夜雨，自言自語，也好似是回答嶽孤寒的問題：“它…可以治你的病？”

“我的病？”

“人中佛，佛中魔。”青袍老者歎息了一聲，粗糙的老手放在嶽孤寒的腦袋上，喃喃道：“你也許又是失憶了吧！”

“又是？”

青袍老者默然許久，終於扔掉手中的燒焦木棍。

仿佛一段歲月被他緩緩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