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眾君齊聚首,說書現迷情

戰國有七雄,秦楚齊燕趙魏韓。

諸國之間互不相讓,相互猜忌,正是一處風起雲湧逐鹿天下之際。而七雄並立所帶來的,卻是愈發激烈的戰爭,戰爭和戰爭。

國與國,國與臣,國與民,各派係家族紛紛想要在這片畫卷上添上屬於自己的一畫。尖銳和激烈,似乎就成為了戰國百姓生活的代名詞。

戰爭意味著死亡,死亡意味著案件,可許多死去的人,卻並不一定能找到真相,查明清白,最後隻能化作一縷冤魂消散。

隻是這樣,唯獨便宜了說書人,往茶館裏一坐,連腦筋不需要動,便有了許多題材,東挪西湊,不出半刻鍾,便又是一件新案子。

與此同時,士也在悄然行動著。他們或許參與不了國家級別的爭鬥,然而從小耳濡目染所灌輸的各派知識,卻讓他們不能再繼續漠視下去。

每個人都想改變這個慘痛的世界。

鄒忌本想抬手和來人打招呼,可手剛抬到一半,卻看到那少年直奔著說書先生而去,清朗的少年聲音在酒館裏響起,

“掌櫃的,聽說城裏最近出了一門奇案,你可知道怎麽回事?”

鄒忌無奈的搖搖頭,和身旁的韓雪兒對視了一眼。

說這話的人是白夜絕,字言初,鄒忌和韓雪兒都十分熟悉。這人好在容貌俊朗儀態大方,雖不喜歡讀書,但氣質如灼灼日華般耀眼,對百姓之間發生的各類疑案倒是頗為感興趣。每到一處,便會打聽一處的消息。

鄒忌同韓雪兒碰了杯,無奈道:“果然如此,他當真是從未改變過。”

“他為人你我還不清楚?隻怕今生都不曾有改過的機會了。”韓雪兒仿佛已經習慣了一樣,又給鄒忌倒了一杯酒,“隻是聽聞此處的說書先生是城內一絕。清風閣下問清風,府衙堂前話青龍,說的便是眼前的這位先生。”

鄒忌聞言便看向了樓下的說書先生,眼神裏帶上了幾絲打量,“的確當為一絕,豐神俊朗,氣度非凡,不似為一屆說書先生———再者觀其年歲不過十七八,也算是一位豪傑之士。“

韓雪兒自然點頭認同,二人邊交換著那說書人的信息,邊飲著酒館掌櫃特地送上來的好酒。

好酒當然配好菜,若無好菜之時,一番絕妙故事也不失為上等的下酒菜。

眾客官聽好:傳言道,這小城之中曾有一著名的青樓,此樓豔名遠揚,期間有一個女子名花顏,位列青樓眾女頭牌之位,國色天香,一笑酥人骨,就連名字都是特地為了容顏改成了顏………”

鄒忌細細品著杯中的美酒,耳邊是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言語,身邊卻有人坐了下來。

他回頭一看,果然是白夜絕。

鄒忌笑道:“可有什麽打聽出來的消息?那說書人和花顏到底是何關係?“

白夜絕當然知道鄒忌在打趣他,仗著二人關係好,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並無半分。酒館掌櫃什麽也不肯說,隻言這是酒館機密,末了還加上一句,警告我若再問東問西,便將我趕出去。“

鄒忌不禁搖頭道:“此處地處西南,民風彪悍,客人勢怯而店家蠻橫是常有之事,我早知你要栽倒跟頭!“

白夜絕不免有些氣悶:“那掌櫃好生過分,無視我的話,還故意與我道:‘想知道的事情,在說書先生這裏都能找到回答’。如此一來我焉有不繼續追查下去的道理?”

鄒忌道:“方才雪兒同我言,說這位說書先生為人做事都別有一番趣味。我略聽了聽,故事一般,但是卻引人入勝。“

韓雪兒不在,白夜絕便好奇的往四周張望了一下,想看韓雪兒的身影。然而在看樓下的時候,卻不由得稍微皺緊了眉頭。

韓雪兒剛才離開座位,去房間裏拿東西,現在正好撞見白夜絕滿臉的疑惑。她心下不解,便立馬問道:“怎麽了?“

白夜絕卻搖了搖頭:“沒什麽,許是我有些擔心了。”

韓雪兒聽後低眉垂眼。

鄒忌向著二人敬了杯酒水,自顧自得聽了起來。

“……自然,花魁當配才子,這裏也不免有位落寞失意之人。此人乃是某國某家族中與仆婦私生之子,身份卑賤但才學淵博。他一日偶然逛青樓之時,便遇見了花顏。

花顏才情出眾,雖為青樓妓女,但兩個人依舊如同飛蛾撲火般熱戀著。花顏對那士子一往情深,為他傾盡所有。唯有那老鴇多番勸阻花顏——若他鄉這個男子終登朝堂,難道還會回來娶你這個青樓女子?”

這聽得鄒忌和白夜絕都是一愣。

“而花顏重情至性,她依舊在夢想著那士子有朝一日飛黃騰達,二人便能長久廝守在一起。”說書人說到這裏,語氣卻忽然一轉,落寞長歎道,“隻可惜呀,就在昨夜,花顏便已逝去了。”

邊彈琴邊說書,琴聲落下,說書也就結束,一聲驚起了滿堂入神的聽眾。

“今日得書便到這裏,若聽下文,還請等明日。下回分解下回事,下回事情下回言,說書言論之事,諸位客人多擔待。”

這說書先生說完便起身離開,多餘的字竟是一個也不肯講。

鄒忌大為感慨:“故事尚可,隻是結尾草率,吊人胃口之舉雖市井,但是也不失為一道好招。”

可白夜絕表情卻微微有些不服:“這故事聽起來一般,與傳言中出神入化之評價相差頗大。”

韓雪兒笑道:“這便是這個說書先生與眾不同之處。他的書和其他人不一樣,從來都不需要什麽書本子,所說所感皆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有有心得人去驗過真偽,居然都是真的在某地發生得故事。更奇特的是,他的戲本子從不曾有一絲得重疊。”

白夜絕聽完後,臉上微妙的神情被若有所思所取代。他看向了走遠了的說書先生,其背影逐漸與他記憶中某個人重疊在了一起。那個人便是三年前結識的兄弟,蕭大白。

那段時光不能忘懷,那是英雄豪傑的氣場,那種生死相隨的信仰。

回想起三年前。

在蕭大白的視角,那便是崀山腳下,瀑布飛流而下,蕭大白看著麵前皚皚的瀑布,恭敬的做了一個揖。

“我自胸中有壯誌,故而離去,來日功成名就,在江湖中有了赫赫威名,必定歸來!”

瀑布依舊洶湧澎拜,隻是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飛湍瀑流,轟鳴之聲遠去。

蕭大白離開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崀山,下山之後直奔去尋找自己的好兄弟,白夜絕。

一切原有要追溯到前些日子。白夜絕寄了一封信與蕭大白,說他身邊人手不夠,希望能請到蕭大白出山幫忙。

見過命之交相助,蕭大白二話不說便離開了家鄉,下山奔白夜絕而去。再者,他早已想下山做出一番事業,和白夜絕一起匡扶正道。白夜絕本事於廟堂之上,他本事於朝野之中,共創大業是他多年來得夢想,今日一朝終於得以實現。

然而在他一路奔波趕路的時候,蕭大白路過一個名為雲夢的山莊,隻聽說山莊內不日便會有一場比拚,乃是習武之人的大會。

蕭大白看著自己手中的崀劍,他心中無比澎拜,學藝這些年,終於有了顯露的機會了。

故而他在距離雲夢山腳有一段距離的村莊處暫且歇腳,準備明日再上山。會一會各路英雄。

誰知道他剛剛進入一處客棧,就見到每張桌子上都坐滿了人,每個人都佩著 一把寶劍,眉眼之中,全都是興致衝衝。

蕭大白看著這一群群人,心中湧現出了自豪,這才是江湖,自己已經踏入了江湖!更兼吃飯之時鄰桌的客人口中一直在談論近些日子腥風血雨的故事,便更加令蕭大白無限向往。

就在這時,“小兄弟,你可介意與我等一桌吃飯?”

一個爽朗的男聲在耳邊響起,蕭大白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都是一身的江湖打扮,麵目不之餘俊朗,但是頗有幾分習武人的神采。

蕭大白懂得江湖上的規矩,立刻起身邀請,“請!”

三個人坐下,那兩個男人親切的看著蕭大白。

“不知小兄弟,從何而來,可有名號?”

蕭大白答道:“我來自崀山,如今便是出來看看這江湖武林的盛況。親自來體驗一番!”

那兩個男人又是親切的笑了一下:“小兄弟好誌向,在下常山應龍。”

旁邊一直不開口說話的男人,也與這個人一同作揖:“常山應虎”

蕭大白也立刻回揖:“崀山蕭白”。

隻是此後一別,白夜絕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蕭大白,想到這,他不免抬頭望月,思索良久。

三年未見了,希望君愈加明朗,即便再與虎謀皮,膽識過人,也願君同我看同一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