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友情

杜輝很想站起來，很想麵帶微笑，他是個很要麵子的人，甚至有一些孤傲，他讀的聖賢書太多，他學的聖賢太多，他的骨子裏有一種尊嚴，他的血液裏流淌著一份執著，哪怕生死關頭，哪怕刀在咽喉，他也不願皺一下眉頭，他也不願服一句軟，他希望自己總能微笑，總能勇敢，總能風輕雲淡的站著，站著說話。

這一次不行。

這一次他用盡了全部力氣，用盡了所有修為，擲出了七把離劍，縱然救下了李紅雲，但他再也支撐不住，再也無法勇敢的站著，更何況斷劍未曾拔出，更何況鮮血幾將流盡，他身上的力氣在一點一點流出，他的生命也在一點一點消耗。

他的麵色慘白的厲害，他的疼痛在不斷加重，但是他的眼神還是那麽勇敢，勇敢的望著常不思惡恨恨的眼神。

常不思心下吃了一驚，他還沒有遇見過這樣一個少年，生死間依然豪不屈服的少年，但他心下已經一目了然，他的經驗太豐富了，經驗告訴他，眼前少年已經再也沒有絲豪威脅，少年已窮途末路，不過是垂死掙紮，結果都是徒勞的。

所以常不思愉快的笑了起來，笑的那麽開心，那麽毫無顧忌。然後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杜輝，走向他的勝利。

杜十一忽然之間紅了雙眼，幾乎是金鋼怒目，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死在他麵前，白發人送黑發人，哪怕今日死了，為了兒子他也值了。

杜十一是個文官，披堅執銳他沒有幹過，他一向很老實很善良，甚至有些膽小，甚至怕血腥，但這一刻，他渾忘卻了一切，他不再懦弱，不再憂柔寡斷。

這一刻他抄起了身邊的凳子，勇敢的砸向了眼前的魔鬼，人前的惡靈，血衣衛總管常不思。

常不思不屑一顧，隨手一記刀茫，刀茫仿佛地獄的鐮刀，頃刻間割斷了砸來的凳子，去勢不緩，直向杜十一攔腰而去。

顧太白怒吼一聲，半步便到了杜十一身前，刀茫穿胸而過。

顧太白“呃呃”兩聲，竟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伸手入懷，終究不能掏出手來，倒在了血泊裏。

“顧兄！”

杜十一連忙攙扶起顧大白，嗚咽呼喚，聲淚俱下。

杜輝猛然坐起，雙目赤紅，仿佛怒極的虯龍，緩緩拔出了肩上斷劍，一時鮮血狂湧，但他絲豪不為所動，凝目斷劍，低低吟誦:“我以我血鑄離劍，四海五湖法相還。我以我血請唐淵，天大地大師可見。”

隨著杜輝吟誦，染血斷劍之上竟有金光匯聚，金光慢慢變大變長，終於形成一個人的模樣，這人金光燦燦，似乎一身白衣長衫，眼神間一抹化不開的憂傷，使人望去忽生悲涼辛酸之感。當金光散去，眾人眼前便多了一位白衣中年人。

“離人唐？！”

常不思驚呼一聲，連番後退。他見過唐大唐淵的畫像，更聽過唐淵的傳奇故事，但那已經是八十年前的英雄人物了，久已破空而去自成一界，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心驚肉跳之下又退了幾步，連眨雙眼，似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