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劫後餘生

三柄長劍,幻化萬道劍光,攜風雷之勢,破空之聲,撲天蓋地一般,向著登陵台上的杜輝掩殺過去。

日已中天,但登陵台上空卻是寒意綿綿,殺氣重重。

重重殺氣裏,杜輝孑然一身,一身輕愁一襲青衣,靜靜的盯著萬道劍影。

他的人冷靜,他的心更冷靜。

仔細。

一定要仔細,哪怕劍影一綹,杜輝也絕不放過。

他的一雙眸子微微眯著,縱是鼻子也輕輕的嗅著,仿佛劍也有味道,有酸有甜有苦有辣。

他的心也因為劍影而動,仿佛無根的劍注重於狠辣,浮雲的劍注重於沉悶,浮萍的劍注重於活脫。

杜輝用他的眼睛,鼻子,耳朵,用他的心去觀察視別感受無根他們三人,感受他們的三柄長劍。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這是杜輝從書上學到的,如今用到對決上,用到實戰上,用在對付無根的三柄長劍上。

無根冷冷的笑了。

他覺得憑他們三人百年的修為,合力對付一個後起之秀,實在是大才小用。

好比一個巨人,用巨大的拳頭對付一個小娃娃,豈非是輕而易舉唾手可得?

杜輝便是這樣一個小娃娃,任他有萬般的手段,結果都是一樣的。

是這樣的嗎?

無根以為杜輝一動不動是嚇的傻了,手足無措了,縱然杜輝與古刀一體,最終也是一樣萬箭穿心身死道消。

但杜輝動了。

手心微動,青色的刀暈流星一般,一閃而沒。

萬道劍光裏,有一柄長劍“璫”的一聲,消融無形,接著又是一柄。

浮雲和浮萍身形不穩,踉蹌後退,麵色極是難看,他們也和無根一樣,感受到了親人的離去,愛的渺茫,那種痛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劍光消散,隻剩下一柄長劍,但也已發出微微的顫抖,似乎竟有了唇亡齒寒的感情。

無根後退一步,心下大驚。

這怎麽可能?

憑他的修為,又如何能發現他們三兄弟的唯一破綻?

他們三個一母同胞,而且三人一齊出生一模一樣,更難能可貴的是,心有靈犀,哪怕相互一個眼神,彼此也知道對方意思,三人因此獨創了一套兄弟劍法,對敵上每每以奇製勝。

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一個年青後輩識出了破綻,破了三兄弟聯手的劍陣。

他是怎麽做到的?

無根空望著對麵的杜輝,望著這個微笑儒雅的少年,一襲青衫一身輕愁,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人的影子,隻能仰望,而且高不可攀。

無根已經沒了戰意。

他喃喃道:“也許修天錯了,錯了,我們都錯了。”

一邊說著,一邊向後退去。

不但無根退去,浮雲浮萍縱然忍著心痛也向後退去,他們兄弟三人竟然心意相通,共進共退。

退入雲氣靄靄裏,忽然身影一閃,消逝不見。

安雅醒了過來。

這一次十分清醒,而且一眼就認出了杜輝。

“你沒事吧?”

兩個人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杜輝心下一暖。

安雅美麗的麵孔有些紅。

但李彤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朱十八已經站起來,縱然麵色仍有些蒼白,但經過調息恢複,畢竟已無大礙。

但他那張損人的嘴此刻又派上了用場:“姓朱的總算知道了。”

他的眼睛盯著杜輝。

杜輝一笑:“知道什麽?”

朱十八冷冷笑道:“知道兄弟心心念念,傷後醒來立刻就問的心上人李紅雲是誰了。”

安雅的麵孔更加羞紅。

歐陽青雲竟也沉下臉道:“杜公子重色輕友,果然是人不風流枉少年。”

杜輝隻好無語。

李彤一旁沉默寡言。

她心下縱然不是滋味,但她生性要強,更看重的是實力的提升,所以沒有怨恨,隻有無限的動力。

她更渴望的是,有朝一日能夠叩開成仙的大門。

劫後餘生,五個年青人都有些感慨。

杜輝本不想立刻談及過往,但他牽掛安雅安危,有些危險尚不知道。

所以他望向安雅。

安雅懂他的意思,但事情的真相她也不甚明了,說起經過,心下仍不勉惴惴。

那日從永合縣衙背著父親李向雲回到一清閣,她的心已經死了。

她恨血衣衛,但更恨無根浮雲浮萍三人。

她甚至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而且根本不知道六峰山,更不知她的身世。

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她的母親還活著,而且還是六峰山梨花峰的峰主付思思。

從付思思的嘴裏,她又知道了她的父親不是李向雲,是六峰山的掌教陶潛。

突如其來的身世真相讓她無法接受,她不但恨付思思,恨她的親生母親,更恨她的父親,六峰山掌教陶潛。

父母的身份如此高不可攀,難道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要恨心拋棄?

她想不通,所以她恨。

付思思隻好安排無根三人陪她去了天涯異界,希望以師兄庸迅遙的能力使自己的女兒有所回轉。

庸迅遙非常疼憐自己師妹的女兒,不但傳她心法,而且把天之劍,涯之光也一並傳了給她。

天涯雖好,但安雅的一顆心並不在這裏,又恰逢六峰試劍,庸迅遙便任她做使者,前往六峰山,帶杜輝四人前往天涯。

但她並不知道自己何時中了離魂大法,離開天涯不久,她便覺得自己殺戮之心漸重,時而清醒時而沉迷。

而且她更不知道到底誰是幕後主使。

安雅靜靜的述說完這一段經曆,她的目光裏晶瑩閃爍,她的人楚楚可憐。

縱是李彤,聽罷也黯然神傷,為她的身世難過。

朱十八打了個哈哈:“過去了就過去了,但無根臭道士提到的那個什麽天又是誰呢?”

沒有人願意觸及趙修天,觸及到洪天帝國皇帝,但事態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涉及到了這個人。

不敢麵對,並不表示不會麵對。

歐陽青雲冷冷的“哼!”了一聲,傲氣淩雲的道:“難道是洪天的皇帝就不能有人說嗎?我歐陽青雲不但要說,還要與他一戰,縱是拚了身家性命,那又如何?”

“好,很好,歐陽家有你這般傲氣淩雲的兒郎,不知是福還是禍?”

空中一個洪亮但又威嚴十足的聲音遙遙傳來。

眾人心下各自一驚,抬頭相望,隻見空中一個身材瘦削但又挺拔傲岸的身影一步百丈,淩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