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離別一刀,歸來安好?
“大魔天絕到了。”
“大魔天絕到了。”
殘魂用寂寞而淒涼的聲音重複了兩遍。
杜輝聽到了殘魂的聲音,心頭縱然一動,依舊盤膝寧神,不敢言語。
紛亂而古老的氣息從青色的刀暈裏湧入他的腦海,一點一滴,又如娟娟細流,靜靜的匯聚於他的眉心,他腦海中每一根記憶的神經。
當呼吸共享的那一刻,
當命運的齒輪膠著在一起的那一刻,
古老而宏大的氣息從劍夜的每一個角落湧入了他的身體他的記憶,青色的刀暈立刻籠罩了他。
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隻有心安理得的接受。
殘魂的聲音從淒涼裏分出了喜悅,從寂寞裏分出了激動。
“它選擇了你,不但選擇了你的氣息,也選擇了你的身體,從此以後,你就是刀,刀就是你。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杜輝沒有言語。
他的心裏隻有苦笑。
師傅用的是劍,自己卻選擇了刀。
師傅會原諒自己嗎?
殘魂激動而興奮的笑著。
“多少年了?無數個暗無天日,無數個孤獨寂寞,我已經老的不能再老了,這一綹魂,這一份心願,終於讓我如願以償,我守了你幾百年,也該讓我去了。”
他的聲音裏縱然有欣喜激動,但他的蒼桑和倦怠,也布滿了每一個詞每一個字。
“但是,天絕大魔也到了。”
“是啊,我若不去,他又怎麽放心到這裏?”
他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敘說一個驚天的秘密。
杜輝的目光望著那一盞燈火,望著寂寞在燈火裏的殘魂,他知道殘魂仍然會說下去。
“既然這柄刀選擇了你,你也應該知道它的一些秘密。”
“它的生命太遙遠了,遙遠到沒有人知道它從哪裏來,縱是昔日證道的青丘子也不能回答,隻能感覺它氣息古樸,內裏含著驚天之秘,但沒有人能喚醒它,縱是青丘子也不能,當年因為它,葛洪和李青雲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所以創下六峰劍陣,不過就是為了保護它,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喚醒它,知道它,了解它,但數百年來,它一直沉睡。”
“直到今天,你的到來,它終於有了一絲生命的跡象,而且青色的刀暈籠罩了你的身體,但它的氣息太過強大,太過誘人,甚至連沉睡了一百多年的天絕大魔都感應到了它的氣息。”
“而且,天絕似乎操控了六劍,縱然一時沒有進來,但遲早他會發現這裏,找到這裏。”
燈火搖曳,明滅不定。
殘魂的聲音似乎很虛弱,似乎大限已到。
“我已經力不從心,老的不能再老,天絕一定是感應到了我的氣息微弱,才敢如此放肆的操控六劍,倘若青雲還在,哪怕他的分身,天絕也不敢如此猖狂。”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裏已經滿含了憤怒和不甘。
遙想當年。。。
劍光縱橫四海,天下有誰匹敵?
爾今一綹殘魂。。。
空有滿腔熱血,燈火搖曳明滅。
“我來。”
杜輝站了起來。
青色的刀暈已經散去,一襲青衫一身輕愁的少年已經站了起來。
他的神情儒雅,儒雅裏含著些許憂傷。
他的目光堅定,堅定裏又透著無窮智慧。
他明白了許多,也領悟了許多,許多古老而遙遠的記憶,縱然不能一時領悟,但他知道了陣眼,知道了如何運用陣眼之力。
六劍之陣眼,便是扭轉今日之亁坤,擊退天絕大魔之法。
殘魂終於笑了,笑的雖然無力,但他仿佛又看到了當日的自己,一劍光寒十九洲,天下試問誰對手?
燈火明滅,明滅不定,終於含笑熄了。
杜輝當即跪下,撲通撲通磕了三個響頭。
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誰,葛洪也罷青雲也罷,都值得杜輝今日跪拜。
你縱然不是我師傅,但你守此刀數百年,受盡了淒涼寂寞之苦,更值得杜輝跪拜。
刀已是我,我已是刀,你的守護之恩,杜輝終生不忘。
登陵台上。
劍網密布,光暈猶如滔天巨浪。
歐陽青雲,朱十八,李彤,各自麵色蒼白,雖然三人兀自相互依靠強行站定,但六劍之迫,幾乎已使他們喘不過氣來。
劍網之上,蒼穹之中,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負手而立,淩雲踏步。
他的目光冰冷,仿佛萬載寒冰,仿佛能洞穿世間萬物。
他的麵容古樸而蒼桑,仿佛來自遙遠的太古。
他的一生已經很漫長了,漫長的仿佛他自己都不記得有了多少歲月。
歲月的長河裏,還有誰記得陰虹,記得大魔天絕?
天要絕我,我偏不讓天如願;天要滅我,我偏活著。
大魔天絕,誰能奈我何?
他便如王者,俯視天下芸芸眾生。
他望著杜輝,望著麵前這個一身輕愁的少年,他的眸子裏充滿了蔑視。
“你從劍夜來?”
“是。”
“是你喚醒了那把沉睡了幾百年的刀?”
“是。”
“刀呢?”
刀在。
杜輝手心一動,一把手掌大小的刀,刀光青青,仿佛三月的楊柳,溫柔而多情。
天絕的眸子裏閃爍著奇異和貪覽。
他死死盯著杜輝手心裏的刀。
這就是昔日青丘子撿來的刀?
這就是葛洪和李青雲用生命相護的那把刀?
當它醒來當它擁有了生命,他到底會有多大的威力?
天絕的心在動,躍躍欲試。
“用你的刀,而且用盡你的力氣,向我擲去。”
他不相信這樣一把小巧而精致的刀能殺人,在自己麵前,這簡直是小孩子的玩具。
天絕不由大笑,笑的淚都出來了。
青丘子啊青丘子,枉你證道成仙,居然苦囗婆心要一幫徒子徒孫守護它。
更可笑的是,為了這把破刀,葛洪老兒,青雲掌教,竟不惜與天下為敵。
“用你的刀,用盡你的力氣,向我擲去。”
天絕又重複了這一句話。
“你真要試一下?”
杜輝很冷靜,他必須冷靜,必須讓大魔放鬆,大意,他才能一擊必殺,縱然殺不了他,也要讓他怕。
天絕的麵色忽然陰沉似水,而且心下大怒。
臭小子,你竟敢看不起我?!
“是你耳朵聾了還是嚇的傻了,我讓你做,你做就是,我的命令天下之大誰敢違抗?”
杜輝點了點頭。
“如你所願。”
手起,刀已去。
青色的刀暈,多情的刀暈。
泛著點點青淚,含著淡淡離緒。
離別一刀,歸來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