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心無雜念

範宣很奇怪。

杜輝走進青鬆林已經九天的光陰,九天的光陰不聲不響,他在做什麽?不吃不喝,飲風渴露麽?

所以他邁下峰頂,直向峰腰的鬆林而去。

鬆林寂寂,蒼茫而深遠。

範宣負了雙手,也不急躁,踏著地上落葉,過了一間鬆木屋,披著鬆蔭,乘著斜陽,直向林中三十裏。

三十裏外,一株古鬆下,一方老石上。

杜輝閉目靜坐,狀似喜,又似憂,一身青衣之上沾了些許落葉,但不聲不響不言不動,仿佛入定了一般。

近處有兩株百年老鬆,此刻鬆葉微黃,竟有蕭條作枯之狀。

範宣吃了一驚。

這兩株老鬆已有百餘年樹齡,原本枝繁旪茂,生機勃勃,又因此處天地靈氣濃鬱,日月精華充足,本不該發生葉酸枝苦之像,那麽,這兩株老鬆的精氣卻又因何這般消散?

惟一的原因,便是被人強行吸收,化為他用。

可是,這林中並無這等修為之人,而且自己峰中弟子更無這等本領,峰中更無他人,奇了怪了。

範宣百思不得其解。

若說是眼前少年所為,但他修為淺簿,又況新來峰中,如何會有這等本領?

杜輝緩緩睜開雙眼。

雙眼之間有一點寒星,寒星刺目,但又一閃而逝。

他知道有人來了,當範宣一支腳踏入林中他便心下有了感覺,感覺來人並無惡意,任他走到自己麵前。

範宣皺了一下眉頭:“你一直這樣靜坐?”

杜輝從石頭上站起:“是。”

“一直這樣九天?”

“九天了嗎?”

杜輝不由茫然,但又自嘲的笑:“我怎麽覺得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範宣奇怪的盯著杜輝:“但你可知道,峰上九日,便如洪天十年?”

杜輝這一眨眼便是十年麽?

杜輝吸了口涼氣。

範宣終於點了點頭,放眼附近的兩株百年老鬆,老鬆已經枯萎,那麽它的精氣真是被這個少年在不自不覺中吸收,並且消化?

他一直不願意這樣承認,總以為這樣一個年青人是沒有能力昅收並且消化了這兩株百年老鬆,但林中再無他人,又況這少年一坐九日,不飲不食,不是他還能有誰?

但範宣還是不願相信:“你憑什麽不飲不食,一坐九日?”

杜輝一臉霧水:“我不知道,我隻是什麽都不去想。”

他真的不知道,他隻是什麽也不去想,什麽也不去坐,靜靜的,用心去體會,去聆聽,去感受,感受這天這地這自然。

他覺得他到了這裏他坐下來隻有這樣,因為這樣他才安心,他才愜意。

但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麽。

範宣又生了懷疑。

也許這兩株百年老鬆壽命有限,歲月無多,時至今日如此變化暗合規律,悄行自然。

他便不願糾結下去。

範宣恢複了他的冷傲:“依照慣例,凡到過青鬆峰的洪天代表,便與青鬆峰有緣,青鬆峰自當傳你一套劍法,看好了,我隻演示一遍。”

當下範宣撿枝作劍,於這青鬆林中,演示了一套青鬆劍法。

範宣的動作行雲流水,曲直如意,上削下挑,縱是不諳劍術之人,見了這等精彩劍法,例如杜輝,也要忍不住大聲喝采。

範宣收劍歸位:“你看懂了多少?”

杜輝苦笑:“道長劍術精奧,學生實在是沒有看懂絲毫。”

範宣卻覺得很高興。

如果你一看就懂,那麽天地間還要範宣何用?

但範宣說話一點也不高興:“但我隻練一遍,一切隨緣。”

杜輝躬身一禮:“學生愚笨,但道長用心,學生沒齒難忘。”

範宣一怔,一怒,又見杜輝並無作假之態,隨機釋然:“無論如何,過了明日,你便要離開青雲峰,前往仙雲峰登陵台,參加六峰試劍。”

杜輝目向遠方,遠方峰下青石上,落日斜輝,斜輝無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