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交融

火焰如刀。

乘風破浪一般斬向了杜輝。

杜輝根本來不及反應,縱是虛無幻化,竟也無法破解這如刀的火焰。

刹拿之間,杜輝已被這快若流星的火焰包繞。

火焰熊熊,而且杜輝分明感到一種至陰至寒的力量。

這力量竟已和先前灼人的熱氣無關,縱是自己置身火海,竟也如置身冰天雪地中,全身上下瑟瑟發抖。

為什麽會這樣?

火焰中,陰寒之外,又有一個奇異詭密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陰交夏木濕,萬象雲氣中。

故人複東來,相逢去無蹤。”

這分明是一首詩,一首故人相逢,卻又似幻若夢的渴求。

但它要表達的,又到底是什麽意思?

杜輝不解,但他已沒有時間再去辨解,此刻周身上下,竟已漸漸寒煉凝霜。

霜色雪白,陰陰寒氣蕭蕭。

這實在是太詭異,明明置身火海,竟是偏偏凝煉成霜。

火的因,冰的果,豈非令人驚詫莫名?

安雅的遭遇,卻和杜輝恰恰相反。

她隻覺全身燥熱,難受異常,隻想憑空大喝,更願捉住某一樣東西,徹底的把它撕裂開來。

心已經狂野,所有的矜持羞澀全部拋開。

隻有靈台一絲清明,使她忍住自己的狂躁。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她必須守住最後的防線。

雙目之中也已徹底火熱,她的目光恨恨的盯在杜輝身上。

凝煉成霜的杜輝,此刻在她眼裏,正如雪白的羔羊,隨時可以魚肉的獵物。

很想撲上去,撕裂他,蠶食他,徹底的擁有他。

這種瘋狂的念頭的確讓安雅心中大驚,更惱怒自己的放縱,但這瘋狂的念頭一經出現,她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

此刻她的心裏,隻有徹底的放縱。

火焰如刀,她的目光比刀還要強烈。

強烈如刀的目光,穿過包繞的火層,準確而明白的射在了杜輝身上。

杜輝忽然覺得有一絲溫暖,仿如冬日裏的陽光,陰暗中的一束燈火。

正自詫異,這溫暖卻迅速的上升,終於可以破開凝煉的霜。

霜白紛紛消融,巨大的熱氣撲麵而至。

杜輝的心忽然震顫。

安雅絕美的容顏已在眼前,她的火熱的目光正緊緊盯著自己不放。

滾燙而通紅的臉,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幽蘭花香,少女的獨特的味道,此刻麵前,杜輝如何不顫如何不驚?

她要做什麽?

細看去,安雅的眼神似已迷亂,神情更已不複往日,有的隻是激烈而奔放。

兩團火焰本是各自為家,各為一體,此刻竟已悄然融合,不分你我。

杜輝的冰寒徹底無蹤,有的隻是難耐的燥熱。

安雅的灼熱卻已斂去,有的隻是命門的暗開。

兩團火焰,一呈火紅,一呈至藍,但此刻紅藍融合,竟已變成了春意盎然的綠色。

綠色悄悄蔓延,從一開始,卻又不知道揮發到多少,一點一點,逐漸擴大,形成了空前絕後的發展。

陰陵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震顫,地動山搖一般,火色的海洋洶湧澎湃,直向無盡的天際。

天際忽然之間閃爍明滅。

趙修天陰沉的目光之中射出了無比的驚奇與不可思議。

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自己會忽然感到一種空前的失落?

為什麽陰陵之中火海翻騰,綠意勃發?

遠空中的玉羅刹竟於此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她竟渴望唐淵與她重歸於好,好好的坐在一起,好好的談一回風花雪月。

這也隻是忽然一念,便立刻收斂了這心思,隻把目光聚焦在遠處的火海。

那裏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而且一定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難道是那少年真的可以衝破陰陵,衝破地獄天火,鍛燒天書?

火色依舊。

隻是此刻火海之上,忽地金光大盛,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綿延穿空,直破天際。

那豈非正是天書?

庸迅遙雙目微眯,心中驚詫莫名。

這小子居然真的祭起了天書!

天書能被鍛燒,豈非正已表明那少年已經即將破開陰陵?

激動,喜悅,甚至身軀都有些顫抖。

成功了麽?

這八十年來的願望真的可以實現麽?

他一生孤苦,苦心守護天涯,為的豈非正是橋陵中的天書?

天書驚現,還有什麽比這更令人愉快的?

蕭無悔神情柔和,但在這一刻,他柔和的目光裏卻充滿了好奇。

這少年是怎麽做到的?

縱是他們兄弟三人,也不能從天火熊熊的陰陵中安然走出,更不要妄談鍛燒天書,獲取天書。

少年卻做到了。

唐淵目光平靜,但他的內心,又何嚐不是波濤翻滾?

金色的大字已經湧現,火焰的上空愈發明亮。

古老的蒼穹隱隱似欲裂開,將開未開的蒼穹之中竟已傳出低沉而醒耳的誦經。

“哦麻蒙托,倪輕嘶喝!”

阪上醜陋的麵孔上泛出極度的狂熱,他知道那是蒼穹之中神秘之門的呼喚。

天書在火海之中一點一點呈現出它真實的麵貌。

隻見無數的金色大字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書卷,書卷金光四射,向四麵八方延展。

摩可羅瞠目結舌的發現,四射的金光之中有兩個人影逐漸浮現。

為什麽會是兩個人?

豈止摩可羅瞠目結舌,庸迅遙,趙修天幾人一樣的心中震驚,無法解釋。

如果說地獄天火灼燒的隻是一人,眾人並不覺得奇怪,因為天書認主認的隻是杜輝,但現在火焰之中鍛燒的卻是兩人。

難道說天書認主的居然還有一個人?

眾人皆是凝目向望,極力想看清另外一人又是誰。

杜輝與安雅此刻共同飄浮於金色的光暈之中,皆是閉目無語,神情安祥。

二人並不知道此刻已被金光籠罩懸浮空中,意思神遊,竟是另一方世界。

觸目所及,杜輝眼前見到的,是皓月當空,清秋似水,茫茫白色。

這是哪裏?

安雅呢?

目光流轉,四下除了銀一樣的白色,又哪裏有安雅的影子?

正當他舉目四望,心下擔憂之時,卻有一個渺渺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陰交夏木濕,萬像雲氣中。

故人從東來,相逢已無蹤。”

這首詩已經聽了一遍,但杜輝此刻聽來,卻又忽然生了另外一番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