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有意為之
悶熱的空氣，潮濕的暖風。
淒涼的寒竟不知去向，寂寞的秋更已無從，隻是轉眼間，蕭蕭落木化作了綠樹成蔭，枯萎滿地變成了青青草地。
是神話，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哀如雨雙目之中噙滿了眼淚，他已經不渴望能走出第二章，隻要能為死去的兄弟盡一份綿簿之力便足夠了，沒想到金日不但遭到了重創，而且自己也邁入了橋陵第三章。
雖然還沒有走出橋陵的一半，但究竟是又邁出了一步，這一步，他已經足足用了三十年，這一步，卻是因為這一個少年。
望著神情依舊的杜輝，哀如雨知道他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
圓光誦了一聲佛號，心中自有另一番感慨。
悲問秋卻喃喃道：“雯妺，你看到了嗎？橋陵天書我已經走到了第三章！
縱是俠庸義蕭離人唐，也隻是走完了四章。
你若在天有靈，也該笑了吧？”
朱十八茫然的聽著，左看看，右瞧瞧，發覺每個人都不正常，不是一臉的欣喜，就是一臉的激動。
隻有自己，一定是一臉的懵逼。
什麽橋陵天書？
什麽三章四章？
自己不是在太清觀嗎？不是被金魄那個臭道士關了起來嗎？
他忽然之間想起自己初到太清，靈魂被剝離的痛苦，不自覺的驚恐出聲，又一次內心顫粟，感受了那一份靈魂遭受殺戮的痛苦。
忽覺有人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轉目相望，杜輝正微笑看他。
“杜大公子，杜兄弟，哥哥想死你了。”
說著一把摟住了杜輝，不自禁的熱淚盈眶，朱十八仿佛在這一刻，見到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內心裏莫名的產生了激動和感動。
杜輝任他抱著自己，笑的有些辛酸，卻以無相傳音告訴了他經過。
朱十八終於放開手，卻又用拳捶了一下杜輝，熱切的道：“謝謝。”
深目聳了聳肩，無可奈何的道：“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這麽高興和激動，感性為什麽這麽強烈。
雖然你們和我一樣，走到了這裏，但為什麽沒有和我一樣思考如何走出去？
因為走出去才是我們進入天涯的最終目的。”
搖了搖頭，杜輝笑著：“出去雖然是目的，但絕不是最終目的。”
深目奇怪的盯著杜輝：“親愛的朋友，我發覺你們的主觀感覺太重，感情意思太強烈。
請問，在認識一件事，分辨一個問題的時候，不從客觀入手，不從現實分析，比如這裏，出去不是最終目的，難道是留下來才是最終目的？”
朱十八卻“嘿嘿”冷笑：“你的目的是純粹的利益，和我們的目的本質上不同。”
他一眼就看出了深目的性，利益至上，其它的一切都是附從，他的話雖然刻簿，卻從根源上說中了深目。
深目卻不以為然，反問道：“難道這又什麽錯誤嗎？
假如可以犧牲你們，換來我的出去，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了你們。”
他說的非常坦然，甚至連一點虛假的表情也沒有，理直氣壯，直承其心。
倒是個實實在在的真小人。
杜輝心中雖有些吃驚，但還是佩服他的真誠。
他的刀就是明明白白的握在手裏，而且明明白白的說要砍死你，讓你非常清楚。
點了點頭，杜輝笑了：“其實你從見到我們的那一刻起，你便有了滅殺我們的決心。
因為天涯榜上，深目的劫，才是惟一。
隻有深目的劫，才有資格走進橋陵第三章，也隻有深目，才有資格擁有天書三章，才配領悟它的奧義。
是不是，深目大人，沈默使者？”
杜輝笑的很有深意，說的更加有深意。
哀如雨不可思議的盯著杜輝，眼中充滿了疑問。
為什麽這少年要說蔥河使者沈默竟是深目？
這怎麽可能？
悲問秋和圓光自然也知道沈默，他是蔥河使者，更是蔥河道的管理者，更知道沈默從不幹擾桑幹原任何事務。
一個這樣的人，又怎麽會突然變成了深目。
深目聳了聳肩，表情奇怪的道：“你為什麽要這樣說，難道這樣說很幽默很好笑嗎？”
杜輝負手遙望，仿佛是要穿過這無盡的綠意，再回首蔥河盡頭的那一幕。
“為什麽要叫我先生，先生很有意義嗎？但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大俠。”
念及這一段，杜輝笑了：“也許你並不覺得好笑，但你的自以為是卻無法改變。
蔥河道絕不是濫殺無辜，他隻是庸大俠設計的考驗，但因為你，因為你的故意放縱，才有金日的淪，圓光的虧，哀如雨的哀怨，悲問秋的悲傷。”
深目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再度聳了聳肩，一臉的莫可名狀。
“遠方的朋友，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非要認定我是沈默使者，而且一定要把所有的罪過強加在我的頭上。
我可以不知道原因，但你的欲加之罪，我是絕不能接受的。
而且我想問，殺了你們，對我到底有多少好處？
沒有利益的事，我是從來不會做的。”
幽藍如海的眸子裏已經泛出了滔天的怒意，劫之光隱隱從他的身上發散而出。
灰色的劫暈一點一點升起，仿佛是森林的密霧，大海的潮意。
正當深目因怒而欲施展劫暈之光，他的耳中忽然有一道輕輕的聲音。
“小心金日，但你的憤怒必須爆發，目標是我還是金日，你自己考慮。”
聲音遠去，深目的深情卻是為之一動。
他的確有了怒意，而且所有的精神都專注到了杜輝身上，但因為這輕輕的聲音，他忽然感受到了身後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縹緲虛幻，難以捉摸，但它竟真的存在。
難道說這少年是故意引自己發怒？
他真正的目的隻是自己身後的殺意？
這殺意竟是自己的好朋友金日？
金日的確在深目的身後，也的確想給深目一份驚喜，因為他更知道橋陵三章天書的價值。
深目可以擁有，他金日又為什麽不能？
他早已到了，也早已知道深目的野心，但深目不出手，他又何來機會？
但他卻不知，杜輝早已看穿了他心思，將計就計，打他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