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一葉知秋
冬之門緩緩開啟,雪色的光泛出刺骨的寒意,閃爍明滅。
杜輝邁步走了出去,迎接他的,正是枯黃連天,無窮蕭索。
難道這便是橋陵天書第二章,秋麽?
歐陽青雲告訴他,橋陵天書一共分六章,但他隻知道春夏秋冬四章,另外兩章縱是庸迅遙也不清楚。
秋在眼前,眼裏是落木蕭蕭,枯萎滿地。
無邊的蕭索,無窮的淒涼,殘敗的西風,但為什麽會有殺戮的聲音?
越向裏去,殺戮之音愈加尖銳,杜輝的疑惑也就更重,腳步邁的也更快。
墨色的劍雨漸漸從杜輝的眼中浮現,重重墨雨正如翻滾的海浪,在秋山遠處,肆意囂張奔騰。
杜輝詫異的望著遠處。
哀怨之光便如無窮浪濤中的一葉孤舟,在墨色的劍雨中左右搖擺,岌岌可危。
哀如雨神色之間縱然已盡作蒼白,但他絲毫沒有氣餒妥協之色,認真而努力的維持自己三十年中賴以生存的本命力量哀怨之光。
這哀,是因為兄弟的亡故。
這怨,是因為金日的淪。
淪生苦海,而金日,正是苦海的化身,他不但可以剝奪人生中汲取力量的親情友情愛情,而且還可以從心靈深處挖出人性最柔軟的部分,進行無情的摧殘。
此刻,不但哀如雨遭受著這樣摧殘的折磨,悲問秋也同樣如此。
他的生命寄托在了秋雯的靈魂裏,動靜之間盡是秋雯的溫柔,魂之光更多的是暖性,但暖性在金日冰冷而無情的淪裏,卻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如果說哀如雨的哀怨之光是巨浪之中的一葉孤舟,那麽悲問秋的魂之光隻是一聲可憐的呐喊。
隻有圓光的虧,更多的抵抗了金日的淪之苦海。
杜輝已經見識過圓光的虧,它可以使對手憑空湧顯自己的五相,喜笑怒罵嗔,使一個人不知不覺間墜入人性的陰暗,不能自拔。
這一點,和金日的淪頗有共同點。
這是在杜輝的認識裏,但在當事人金日的眼中,實在是不足一曬。
他隻不過剛用了五成的修為,縱然是這五成的修為,仍有餘力。
三十年的潛心修煉,今日不過是牛刀小試,他的大殺器又豈會用在三個被他看不起的小人物身上?
有點厭煩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該結束了。
金日鼻孔裏冷哼一聲,一隻手輕輕外推,爾後手心猛的一握。
墨色的劍雨忽然之間大漲,瘋狂的吞噬哀怨,悲傷與虧之五相。
哀如雨仰天噴出一口鮮血,身形踉蹌,竟是搖搖欲墜。
悲問秋腳步一個虛浮,打滑一般向前栽出去老遠。
圓光竟然是連佛號都來不及吟誦,當場坐倒,麵色煞白。
頃刻間,金日連傷三人,三人竟已毫無還手之力。
金日陰測測的道:“小朋友,你看了這麽長時間,還沒有看夠嗎?”
說話之間,一指淩空彈向杜輝,隻見一道墨光電一樣向著杜輝射去。
墨光勁急,而且含著歹毒的氣勢。
杜輝縱身一躍,但墨光仿佛是長了眼睛,緊隨其後,勢必洞穿杜輝。
杜輝隻有逃。
他分明感覺到,這綹墨光竟已有自在之上的縹渺,意念無法捕捉它的軌跡,法相不能左右它的痕跡,無相隻能任其擺布,縱然他已是自在,但也隻有逃避。
雖然見識過金魄的淪,但金魄的淪他的金身法相還能感覺到,此刻卻難以捉摸。
不能了解,便不知道有什麽辦法。
但見一絡墨光,疾若流星一般,在荒蕪的秋裏,追著杜輝飛奔。
“哈哈!”
金日得意的大笑,充滿了蔑視的目光望著身形狼狽的杜輝。
他有一種貓戲老鼠的快感,一時之間竟產生了不立刻殺死這少年,要好好玩弄一番。
杜輝飛奔過一片又一片的落木,在厚厚的落葉之間迂回來去。
不知道怎麽好,他隻有跑。
唐淵曾說過,杜輝天生敏捷,武道上可成輕功,仙路上淩雲最快。
正因為他的快,金日的那一綹墨光才會追而不達,這裏麵固然有金日的故意,但金日也不得不承認,杜輝淩空踏步的確天賦異稟。
落葉厚重,不知道沉澱了多少個日月,在杜輝的奔跑中,竟發出沙沙之響。
墨光遇到這落葉沙沙之聲,竟也偶爾會悄悄一窒,節奏上慢個半拍,雖然微不足道,但當事人杜輝卻分明感應到了。
難道是這落葉?
落葉萬千,杜輝忽然想起歐陽青雲的話。
“在第二章裏,有一個名字,落葉忙。”
杜輝的眉頭一會兒皺起,一會兒舒展,縱然飛行若箭,但卻沒有阻礙他思索的腳步。
第一章是飛雪狂,自己以變心破之,落葉忙呢?
可不可以借來化為己用,對付金日的這綹墨光?
他雖然不敢確定,但他是個敢於付諸行動的人,於其這樣亡命的逃遁,何仿試一下?
金日並不知道杜輝在想著如何對付他,他隻是很奇怪,為什麽這少年總能一次又一次的躲過他的淪之光?
他雖然有意為之,但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力量加大,真元增多,卻總還是被他躲避過去。
難道真要自己親自下去?
金日素來果斷,一念既出,正欲立刻縱身出手,忽見亂木之中落葉紛紛。
落葉飛舞,滿天激**,竟於這眨眼功夫遮天蔽日,縱是他那彈過去的一絡墨光,在他心中竟已無法感應。
金日大驚,但他又隨之一喜。
難道是這樣?
天書第二章落葉忙,其實是落葉茫茫,一葉知秋?
好小子!
金日縱身而起,身影空中,但杜輝人在何處?
他能看到的,隻有翻起滔天巨浪的落葉,遮天蔽日,卻哪裏還有杜輝的身影?
金日的心猛然一痛,恍然若失,我的淪之光呢?但這還不足以使他震驚。
令他更加震驚的是,不但失去了杜輝的影子,縱是負傷的哀如雨,悲問秋,圓光,也於這刹拿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怎麽可能?
金日一向冷酷,殘忍,果斷,冷靜,但在這一刻,他的心莫名的一慌。
難道是他們已走出了這裏?
這裏隻剩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