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紅姐

揚州城外,瓜洲渡。

一艘大船上,薛浩然取來一壇酒,拍開了泥封,頓時酒香四溢。他把酒倒進一個大碗裏,端到齊霄麵前。“齊兄,旅途疲勞,酒可忘憂。這是紹興府產的陳年黃酒,你我品上一品,如何?”

齊霄微笑道:“薛兄,我是個粗人,不會品酒。”薛浩然道:“齊兄,你不會品酒,喝上一碗也不錯。”齊霄道:“我不喝。”薛浩然聽後,驚道:“為什麽不喝?”齊霄看著對岸,淡淡地道:“薛兄,喝酒也是一門學問。江湖人喝酒,不但要找對人、找對酒,而且還要找對地方。”

“哦?那齊兄倒是說說,這附近有什麽地方適合我們飲上兩杯?”

聽了薛浩然的話,齊霄沒有回答,隻是吟詩一首:“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杜牧的《清明》,可謂家喻戶曉。殊不知,這世間果真有一個杏花村。

“齊兄真有雅致,”薛浩然道,“老黃酒你不喝,原來是惦記起那杏花村來了。”

“薛兄,我聽說德清縣正好有一家杏花村,這老黃酒你就自己留著吧,等到了那杏花村,別說兩杯,就是三杯、四杯,也沒關係。”

大船啟航,一路順風順水,不到半天便抵達太湖南岸的烏程縣。剛下了船,齊霄一行人便來到驛站,各自換了馬,朝德清縣方向疾馳而去。

到了德清縣,齊霄領著薛浩然等人來到一條深巷裏。他在一家掛著“杏花村”牌匾的酒肆門前停下,推開門,一股濃鬱的酒香便撲鼻而來。

酒香不怕巷子深,說的應該就是這個道理吧。

隻不過,這酒香裏並沒有杏花的芬芳,更像是各種花香混雜在一起的。

齊霄剛穿過庭院,一個穿著紅裙的老婦人便像花開了一樣從裏麵跑出來,喊住了他:“小寶貝,你來了怎麽不跟姐姐說一聲啊?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這一幕把薛浩然看呆了。現在的他雖然沒有喝酒,但他臉上的表情,就像喉嚨裏嗆了七八十斤酒一樣。

“薛兄,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這家酒樓的老板娘,紅姐。”齊霄笑著說道。聽完齊霄的介紹,薛浩然勉強笑了笑,打了聲招呼:“紅姐好。”

紅姐招呼齊霄等人入座。她前腳剛走,薛浩然便低聲問齊霄:“這位紅老板,是你的老朋友?”齊霄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是。”

薛浩然又問:“她是你的老相好?”齊霄道:“我的老相好不在這裏,更不會是她。薛兄,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和紅姐的關係?”

薛浩然道:“我剛才聽那婦人稱你為小寶貝,一時好奇罷了。”

“小寶貝?”齊霄忍不住笑出聲來,“薛兄,實話告訴你,紅姐是我的奶娘。”

薛浩然聽了這話,馬上怔住了。

紅姐端上了拿手的杏花釀,在薛浩然麵前嫻熟地擺了起來。她看了一眼薛浩然,笑道:“這位朋友怎麽稱呼?”

薛浩然抱了抱拳,道:“我是湛盧山莊莊主薛浩然。”

紅姐忽然不笑了。她盯著齊霄,低聲喝道:“你跟我出來。”

齊霄隨她走了出去。紅姐道:“你跟我說實話,為什麽要把這個人帶過來?”齊霄道:“我沒想把他帶來,是他非要跟我來的。”

“非要跟你來?”紅姐又道,“你是哪裏得罪他了?”齊霄點了點頭,苦笑道:“人總有失手的時候,不是嗎?”

“失手?”紅姐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又幹傻事了?”

“我沒有。”齊霄道,“紅姐,來者是客,我們總得盡盡地主之誼。”

“我可以招待他,但你們喝完酒就趕快走,”紅姐道,“老叫花子很快就會過來,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