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幽室鬱金

原來東方暮雲是要帶蕭平浪去品嚐少華翁的美酒。昨日已定下承約，言談今日品酒論道。少華翁與東方暮雲皆是喜酒之人，酒論門道也精通，故有今日之請。

苦樂藥與蒼小牧不精於酒，故不去，留於莊內四處走走。

“怎麽，蕭兄弟也是好酒之人”，少華翁以為隻有東方暮雲一人，適才見到蕭平浪，難免有些吃驚。

“少華翁，蕭兄弟酒論之道不亞於你我”，東方暮雲說道。

“也好，我們一同前去”，少華翁前麵帶路。

東方暮雲向蒼小牧使了個眼色，蒼小牧心裏明白。這是他們的計劃，假借論酒之意行盜竊之實，既然少華翁不給，那他們隻好盜來。這年頭，有便宜不占便是王八蛋。

少華翁來到書房，將書架上的翡翠玉瓶向左一扭，對麵牆上的正中間出現一個地道，黑咕隆咚，大約每次隻能通行一人。

三人依次進入，大約走了五十餘步，前麵出現一道鐵門，少華翁將門打開，又沿著階梯下行百餘階，原來此處便是少華翁的酒窖。

各種酒香撲鼻而來，刺激著蕭平浪的味蕾。

少華翁舀來一瓢酒遞給蕭平浪道：“蕭兄弟，你嚐嚐”。

蕭平浪抿了一口道：“此乃並州汾酒”。

少華翁點頭道：“不錯，你可知用何酒器”。

蕭平浪道：“唐人有雲“玉碗盛來琥珀光”，要得玉杯方可”。

東方暮雲一旁笑道：“少華翁，我說得沒錯吧！還不拿來玉杯”，東方暮雲雖笑著，但眼神在四周飄忽不定，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少華翁轉身便去酒窖的暗間拿出一個大箱子來，裏麵玉杯，夜光杯，銅爵杯應有盡有，甚是亮眼。

少華翁往三個玉杯裏滿上汾酒，果真琉璃十色，仙光乍露，三人共飲，這汾酒在玉杯中像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女子一樣，更顯神秘，回味無窮。

喝罷，少華翁又問：“這是何酒”。

蕭平浪隻貼在瓶口，略微一聞，臉上便掛有笑意：“此乃高粱酒，需得青銅酒爵”。

少華翁點了點頭，又斟下三杯高粱酒來請蕭平浪喝。

蕭平浪喝完竟不顧少華翁指引，來到一處酒桶前道：“這是米酒，雖無合適飲具相佐，但其味甘淺，需用大鬥飲之，方顯氣概”。

少華翁一臉敬佩，何酒搭配何飲具，這是他品酒半輩子才得出的酒論之道，卻不曾想被一隻有二十左右的後人早已掌握。他撫著山羊胡，眼神變得柔和，露出幾分長者之風來。

東方暮雲趁著蕭平浪給少華翁講解之間，手忙腳亂地搜查酒窖裏的酒，又不敢離他們太遠，一時燥動起來。

蕭平浪又道：“飲百草酒需用古藤杯，百年古藤雕而成杯，以飲百草酒則大增芳香之氣”。

“妙，妙”，少華翁難掩興奮之情，幾乎是小跑抱出一壇酒來道：“我飲酒多年，始終未得何器當配此酒，蕭兄弟為我解惑矣”。

蕭平浪拔開酒塞，一股芬香之氣撲鼻而來，他臉色一變，心想：“這是極為普通的紹興狀元紅，為何少華翁如此，難道另有玄機”？

但他還是如實說道：“飲紹興狀元紅，當用前朝宋之時的汴京瓷杯即可，這是極為尋常之物”。

少華翁一楞，轉身便往外跑，腳步慌亂。

東方暮雲湊上前說：“沒想到你的飲酒之道竟出我想象，厲害，厲害”，東方暮雲連歎兩聲厲害，敬佩之情不由言表。

正說間，少華翁拿回一個瓷杯來，急忙倒滿一杯紹興狀元紅，仰頭便灌，久久不睜眼。

半響，意淚流滿麵，仰天大哭道：“我原以為論酒之道乃用高貴之器，不想竟忽略這尋常之物，該死，該死”，哭完，向著蕭平浪便是三個響頭道：“蕭兄弟實乃神人也”。

蕭平浪傻了眼，趕忙去扶。少華翁掙脫開道：“神人也，蕭兄弟可隨意嚐我酒窖之酒”，少華翁仍通紅著臉，一臉虔誠，像是在供奉家裏麵的菩薩。

東方暮雲笑道：“你這人極為自傲，不想今日竟磕頭三次”。

少華翁沙啞著聲音，但神情是喜悅的，畢竟破解多年難題，這一刻是天下最美好的一瞬。

蕭平浪道：“若無佳器，徒然糟踏了美酒，酒器乃是應酒而生，並無高貴低賤之分”。

東方暮雲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他對少華翁說道：“聽聞你有一種絕世好酒，何不趁次機會讓蕭兄弟與你品論一番”。

少華翁知道東方暮雲指的是芝酒，這芝酒說到底是古月山莊的鎮莊之寶，乃是采用靈芝，蟲草，鹿丹，熊熾，蘭蛇花，金明草等等三十五種珍貴藥材熬製而成，具有活血舒筋，強化內功，治愈內傷等功效。一瓶價值萬兩銀子，因製作極難，貯藏時間極長，故山莊內也僅藏一瓶。

少華翁想了想道：“蕭兄弟，我這裏的酒貯藏時間極長，單是那桶女兒紅就藏了三十五年”，少華翁是故意轉移話題。

蕭平浪徑直向那桶女兒紅走去。

東方暮雲心裏直罵：“吝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