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文數字
“李祥！”陳警官第一個衝出來，擔憂地呐喊著，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落淚了，腰間係的外套承受不了巨大的步伐跨度而滑落，陳警官一心隻想快點來到李祥身邊。
一瞬間，賭場充斥著雜亂的呼救聲，輔警們圍捕犯人的腳步聲，電流刺啦的噪音。
這裏簡直亂成了一鍋粥，就像是舞台劇上落幕的一刻，這場充滿戲劇性的鬧劇終歸結束。
……
白色，純粹的白色，到處都是白色，李祥昏沉地睜開眼睛，發現周圍的世界盡是白色，沒有一絲雜質，甚至在這裏都沒有空間感，猶如被扔進了純白色染料中。
這個世界，任何其他東西都不存在，沒有照明係統，但李祥卻看得一清二楚。
李祥伸出右手，按著自己的半邊臉，輕輕搓到頭頂，僵硬地扭動脖子，渾身上下的骨頭發出“咯咯”的響動，這麽看來，他已經昏了有些日子。
李祥中途睜過一次眼，那一次，仿佛自身處在海洋中，隻不過是墨綠色的海洋，嘴巴上還帶著呼吸器，很快，就昏迷過去。
這一次，李祥是徹底醒了，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給每一個細胞都注入了氧氣，充滿活力，白色世界裏的溫度很舒適，轉眼看到右邊有一個，高兩米寬兩米左右的橢圓透明裝置，裏麵充滿著墨綠色**，從底部有微小的氣泡不斷湧出，發出“咕嚕，咕嚕”的響動。
李祥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是**，忽然，語音提示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出。
“李祥先生，您本次的治療結束，康複值98％。”
“治療？”這麽一說，李祥明白了，這裏是醫院，他會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下意識地摸了摸張虎腳踢的部位，沒想到這一腳就把李祥踢進了醫院，再怎麽說，李祥也是在刑警隊蟬聯了三年的格鬥冠軍，那種被鐵塊擊中的感覺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真是詭異。
“嗡……”機器齒輪轉動的聲音響起，李祥身旁的白色牆壁推送出一個抽屜，裏麵是李祥的警服，取出後，白色抽屜自動收回。
在這白色房間內，除了身旁充盈著墨綠色營養液的裝置之外，看不到任何醫療設備，李祥身上也沒有任何手術的跡象，就像是睡了一覺，隨後李祥輕輕晃了晃腦袋，起身穿好衣服，門也自動開啟了。
出了門，終於看見了白色以外的顏色，紅色條紋在一米高的地方，穿插在牆壁中央，腳下是紅藍黃三色花瓣遍布的瓷磚，擁擠的走廊僅僅能供三人同步移動。
隨著病房門的關閉，整麵牆壁，又恢複成為一麵整體，牆體表麵光滑如鏡，一根針都插不進去，如果不是上方的門牌號，李祥甚至找不到病房門在哪裏。
李祥隻能看著門牌號，在光滑如鏡的兩麵牆壁中挪動，就像是穿梭在方形隧道中，因為剛醒，腿腳有些僵硬，隻能倚著牆壁，蹣跚地走動。
“奇怪，怎麽沒有一個人呢？”李祥心中發出疑問，空****的走廊，隻有他自己的腳步回**，別說人，就連一隻蚊子的聲音都沒有，沒有醫生，沒有護士，甚至連患者都沒有，李祥帶著疑問，來到了醫院大廳。
拐過彎，李祥就看到空曠的大廳，麵積大概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而醫院的入口處，和星局一樣，有門框，卻沒有門，大約在兩米五往上看，門框上方是一塊由巨大的熒屏構成的牆壁，就像是曆史數據館內的顯示屏一樣，色彩斑斕的九個大字，在熒屏中浮動。
“盧什市左星鎮分醫院”
李祥來到大廳的正中央，四周竟全是由這樣巨大熒屏構成的牆壁，仿佛四麵鏡子把李祥圍在中央，忽然左手邊的熒屏牆壁畫麵劇烈晃動，巨大的語音提示響起。
“李祥先生，本次治療結束，共花費8700盧什幣，請問還需要其他醫療服務嗎？”
“什麽？我一個月工資才三百盧什幣，我在醫院躺幾天花我8700？”李祥差點氣的跳起來，這偏僻的小鎮，怎麽和盧什市中心的服務街道一樣，幾乎和人戲團的消費持平了，可是這裏的人均收入才堪堪兩百盧什幣啊！
李祥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身影，吃驚的表情逐漸凝重，心頭一沉，慢吞吞地說出了一句話。
“幫我查一下人造肝器官需要多少盧什幣。”
語音指令捕捉成功後，熒屏開始閃爍，選擇界麵頻繁跳動，在十秒鍾後，熒屏上浮現出一個驚人的數字，即便李祥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個數字，猶如一麵不可逾越的高牆，從高空砸下。
李祥感覺到整個世界地動山搖，這麵高牆，最後屹立在李祥麵前，隔絕了患者與醫院的距離，瞬間抹滅了任何治療的想法。
“替換人造肝器官所需八十萬盧什幣。”
平平無奇的黑色字體，這一刻，像是由紅到發黑的血液刻畫，惡臭的氣味從熒屏內迸發，李祥恨這幾個字體的組合，恨到心頭絞痛，甚至想隨手抓起任何物體，扔在這熒屏中央，把它砸的粉碎，李祥甚至想即刻掏出手槍，給每個字體開上一槍，看它們會不會流下，散發著惡臭味的黑色血液。
八十萬！在左星鎮工薪階層人均月收入兩百盧什幣的環境中，八十萬是什麽概念，需要一個人不吃不喝不買任何東西，工作三百三十三年，才能得到這個天文數字，這到底是醫院還是明價標碼的地獄啊？
李祥又想起了初遇周牛的時候，記憶再一次清晰，那遍布身體觸目驚心的傷痕，仿佛流著血，一道又一道地鞭撻在眼球上，巨大的刺痛感，還有心髒快被巨石壓扁的窒息感。
這一切的一切，李祥仿佛又回到了在人戲團的夜晚，那一道道放下尊嚴，讓盧什市市民無情踐踏的身影，李祥甚至能看到他們脊背上，那高聳入雲的大山，巍峨聳立。
他們沒有被壓垮，他們堅挺地抗住了這座大山，如果要問是什麽支撐著他們，隻需要看看他們的懷中，那裏有著他們拚命也要守護的信仰！
李祥的眼角濕潤了，淚水不爭氣地流下，沒有伸手去擦，由它墜落。
“李祥！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