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亂世之兆

縱馬揚鞭,迎風馳騁。

出了京城的楚亥也是第一次遠門。

隻覺天地闊,任鳥飛的自由之感撲麵而來。

緊跟其後的三名宗師,一路上對於楚亥的疑惑,也是指點迷津。

“殿下,按照我們的速度,預計晚飯前到達流廳村,那裏有座驛站,可以讓馬匹歇歇,順便等等拖後腿的晏家。”

萬古通,一路上隨著與楚亥交流的多了,不由開始另眼相看,像他們這些江湖老油條,一個人的底蘊很容易就能識別出。

不同於其他人,楚亥完全表現出了超乎同齡人的姿態,令他們好奇的同時也開始逐漸跟他走近。

驛站,有點像現代的車站,是來往行人必去的地方。

在那裏,你可以歇腳吃喝,也可以喂養坐騎,還可以打聽問路。

對於萬古通的提議,楚亥沒有意見,他也想見見這異世的驛站。

一路前行,傍晚時分,天色逐漸昏暗,落幕的夕陽,宛如油盡燈枯的老人,逐漸沒落。

趁著夜色行進不到一支柱香的功夫,蜿蜒曲折的大道變得筆直起來,不遠的前方,一團團醒目的火光淩掛半空。

緊接著楚亥便發現道路上豎著一塊大石碑,上麵寫著“流廳村驛站”。

還未靠近便能聞到一股味道,炊煙夾雜著牲畜的臭味,彼此來往的客人人聲鼎沸。

臨近驛站,便有店小二上前迎客,在楚亥的同意下,將馬匹輜重拉到庫房去了。

會有專門的人員幫忙喂養馬匹,更有獸醫幫忙檢查馬況。

走進驛站內部,上等房,陳設華麗,掛著綢緞做的窗簾和門簾,供給達官貴人使用,即使王侯在這裏下榻也不會有失體麵。

中等房比較居中,出門在外,都是苦奔掙錢,楚亥一行人全要了中等房。

大堂裏,停放著十幾張大桌子,此時都坐滿了人,來往商販居多,還有不少官兵擠滿了剩下三分之一的桌子。

據說這些官兵是增援東防邊境的,風國內亂,蠻國攛掇武國停戰結盟,有覬覦風國之心。

風王下令,抽調各郡三分之一的兵力加固邊防,這些停留驛站的官兵,應該就是馳援的。

由於沒有桌子吃飯,連伯便招呼店小二做好後送到客房。

奔波勞累大半天的楚亥,徑直住進了自己的客房,至於春兒杏兒趕緊跟著他一起進了房間。

中等客房幾乎都被楚亥一行人占了,下等客房都被大堂的官兵占了,上等房除了個別的商販領著家眷住了,還剩餘八成沒人住,主要是太貴了,不值當。

沒辦法之下,春兒跟杏兒隻能跟楚亥擠一個房間了,說是要幫忙伺候殿下。

過道裏,不善言辭的祁霖瞧見這一幕,衝楚亥悄悄豎起大拇指。

給了楚亥一個隻有男人能體會的讚賞眼色。

“我說二位大姑娘,去住上等房吧,讓連伯付賬就行。”

準備關門的楚亥,有些哭笑不得地望著遠去的祁霖。

打小在楚戩的逼迫下,楚亥早就沒了嬌生慣養的毛病,春兒跟杏兒在府內多年,除了做飯洗衣服外,楚亥從來沒要求她們幹別的。

“嘻嘻,上等房太貴了,杏兒說了不能給殿下添麻煩,要替殿下省錢,我覺得很有道理。”

聽到春兒出賣自己,杏兒紅著臉低下了頭,一對小手不停地揉著衣角。

這倒是符合杏兒的作風,還能想到替自己省錢,春兒楚亥是不指望了,簡直就是長不大的丫頭,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去去去,你們留下來才是添麻煩,就一張床怎麽睡?”

望著已經坐在床沿的春兒,楚亥隻覺一個頭兩個大,誰家的丫鬟敢這麽橫?都不聽主人的話。

“擠擠就行啊,晚上天涼,我可以幫忙暖被窩啊。”

這倒不是春兒胡說,冬天的時候,經常跑到杏兒的**,說是幫她暖被窩,結果討好的總是她。

“暖什麽被窩?趕緊出去,要麽住上等房,要麽住馬車。”

遭心的楚亥直接將春兒拽了起來,死丫頭沒大沒小口無遮攔。

不等春兒繼續攪擾,楚亥直接將兩人推出了房外,恰逢端來飯菜的店小二,接過晚飯後,直接命令店小二領著二人去上等房了。

倒不是楚亥迂腐,而是上一世當過軍人,赤子之心很難湮滅。

吃過晚飯後,楚亥開始打坐運息,身為鬥士的他,身體並不壯碩,但是光爆發力已經超越尋常鬥士。

在葛荒送給他的信件裏,明確告誡他不能再吸納靈石了,要勤練外功,內外結合。

有必要的話還需要驅靈散相輔助。

驅靈散他已經在京城買到了,眼下正好用上。

據賣藥的說,武師以下,每天服用半包,涼水衝服,並調節內息包裹驅靈散。

原本不穩定的內息,就像一盆燃燒的大火遇到不斷澆落的冰水,內息被腐蝕的千瘡百孔,很快他便感覺整個身體虛弱起來。

直至最後,內息一點都不能調用了。

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內息被驅趕的一點不剩,隻能靠打坐一丟丟的吸納天地間那一絲絲微弱到極其可憐的靈氣。

呼呼呼

已然凡身,倒讓楚亥無比適應,單手俯臥撐各一百個,軍體拳虎虎生威,若是論近戰功夫,這異世遠不如現代講究。

當初軍隊訓練,便是結合古中今外,采用揚長避短,一手置敵的招數數不勝數。

但異世不會,因為觀念不同。

修士在戰鬥比拚時,講究壓製,隻有把敵人按在地上摩擦,才能激發他們內心的征服感,也就是所為正麵比拚。

一比內息深厚,二比武器法寶,三比靈丹妙藥。

隻有將手牌打完,發現不敵,修士會立即遠遁離去。

修煉的真諦正是為了長生,不到萬不得已,修士是不會死磕到底的。

熱身不久,楚亥便感覺肌肉發熱,這種內熱有種難以道明的感覺,像是肌肉在自我進化一般。

用葛荒的話說,高強度的外功鍛煉,可以讓身體充當過濾器,將體內紊亂的內息精煉。

若是隻吸納靈力,不注重外功,隻會讓丹田增益,肉體主動接收的靈氣稀薄,用來強化經脈的過程會拉長。

內外結合,方是正統。

也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噪亂之聲。

卻是晏一刀一眾趕到了流廳村。隻不過一行人正在跟店小二爭吵,理由是為什麽沒有中等客房跟下等客房了?

店小二也著急了,苦口婆心的解釋不是黑店,並非強力推薦上等房,而是隻剩下上等房了。

“什麽?上等房一晚十個銀幣,你們怎麽不去搶錢?”

晏家堡常年久居京城,有不少人也是第一次住驛站,平常隻聽說上等房貴,沒想到貴的這麽離譜。

“噓噓!我的客官大人們,小點聲,這大半夜的,好多客人都睡了,你們來的不是時候,房間確是隻剩下上等房了,你們要是不住,那邊有馬料庫房、柴房、麩皮房,每人十個銅板就行。要是還嫌貴了,那就請離開。”

店小二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隻能再三告知原由。

“芸兒,你帶上婦女兒童們擠擠上等房吧,剩下的人,每人掏十個銅板自己挑地方吧。”

出門在外,身不由己,眼下隻不過前腳剛離開京城百裏路,到達開陽郡少說一個月。

“客官們,這深更半夜的廚子都睡著了,你們要是還想吃飯,可得加錢啊!”

望著人群足有上百張嘴,店小二好心提醒到。

“不用了,我們帶有幹糧。”

一聽說要加錢,晏一刀臉色一黑,原本食欲十足的晏家人,隻好咽下唾沫強行忍耐了。

所謂幹糧就是炒米,好在驛站有熱水,隻能將就泡炒米了。

如今的晏家堡大不如以前,為了幫玄璟上位,晏家堡犧牲上百名修士,這些人的家屬需要各種安撫費,醫療費,夥食費,導致晏家堡內損巨大。

所以現在的晏家堡屬於啃老本,隻能寄托開陽郡能夠站穩腳跟,而後利用領主身份想辦法征稅,以助晏家渡過難關。

這一夜注定有人睡不安穩……

翌日,天剛蒙蒙亮,驛站許多窗戶同時打開,卻是一日之計在於晨,許多修士紛紛矗立窗口,吸納這天地間靈力噴發最多的時刻。

楚亥也不例外。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許多人從吸納狀態中醒來,也在這時楚亥第一次看見晏暮芸。

在他正對麵的樓上,一位容貌極佳的小姑娘也剛從修煉狀態蘇醒,與楚亥的目光對視了數秒,倒是楚亥先敗下陣來。

關上窗戶,楚亥伸了伸懶腰,全身的骨頭劈裏啪啦地響,內心感歎著,又得趕一天路啊。

呼出一口濁氣,洗漱完畢的楚亥在大堂裏吃早飯,一碗小米粥外加兩個煮雞蛋。

不光是他,早起吃飯的還有很多人,梵霆,祁霖,萬古通,晏一刀,晏暮芸,連伯等等。

一大早馳援的官兵便整裝出發了,甚至來不及吃早飯,這讓多年滾爬軍旅的楚亥有種不祥的預感。

看來風國已經處在危機四伏當中,亂世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