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畢兆涼

開陽郡城西。

晏梟打算再一次光臨。

上一次是為了征田稅。

這一次是為了商稅,也就是市稅與關稅。

市稅,按商品交易額征收之稅,稱為“市估”。

例如貨賣奴婢、馬、牛、田宅等。

關稅,例如鹽、酒、茶等等。

城西遠不如城南繁華,但不妨礙商人營業。

位於此地的商人多是本地的財主,地主。

不少人早已跟晏梟有過照麵,例如前些天自家的田稅剛被關照過。

麵對晏梟的強勢,城西的大家族敢怒不敢言。

再一不再二,聽說晏梟這一次來,是為了商稅,為了應對晏梟,本地的商人私下裏早就商量過,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這一次定不會再給麵子。

剩下就等著晏梟到來了。

且說上次征收田稅的三萬金幣,晏一刀與晏梟商量後,沒敢私自占用,而是傳信給東方乾月,告訴他城西發生的事。

主要還是這事想瞞也瞞不住。

還不如幹脆主動。

晏一刀雖說是領主,但依然要交領地的稅。交多少?那就得看東方乾月的態度了。

所以,麵對直接上司,晏一刀還是很客氣的。

別看他平日裏他敢隨意辱罵風王,那也隻是沒有外人的時候。

收到晏一刀的來信,東方乾月的回話簡潔明了,直言晏一刀:“你是領主,征稅天經地義。”

有了東方乾月的回複,晏一刀與晏梟同時鬆了一口氣。

怕就怕東方乾月誤會他們,為征稅亂殺無辜。

至於錢的事,東方乾月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在信裏略微說了下風國的困境。

剩下的就靠晏一刀自己揣摩了。

留下一千金幣,剩下的晏一刀一臉痛惜的全部上交了。

當初上任開陽郡,東方乾月明言開陽郡稅收難題,甚至給出了免稅一年的政策,最後被晏一刀拒絕了。

並承諾無論如何都會上交一部分的。

如今看來,晏一刀確實在守承諾。

晏梟此次前來征收商稅,也是跟晏一刀意見一致。

田稅上交國庫。

商稅留著晏家堡私用。

二人不謀而合。

城西某縣,晏梟領著一幫晏家堡高手,占領了一處酒館。

在信使的幫助下,城西各大商鋪的掌櫃都收到了赴宴的邀請。

人數共計一百來號人,算是把整個城西所有商鋪的掌櫃都摸清了。

迫於晏梟的威懾,趕來的掌櫃沒有一個遲到的,著實讓人意外。

臨近午時,酒館裏裏外外擠滿了人,晏梟包場,打算宴請在站的諸位掌櫃。

人多底氣足,趕來的掌櫃互相眼色示意後,紛紛下坐。

不少人心裏暗自思索:倒要看看晏梟玩的什麽把戲?

這一次,有備而來可不止晏梟。

廚房裏煙霧繚繞,晏梟的突然造訪,外加一百多張嘴等著吃飯,忙的不可開交,老板與老板娘同時下廚,隻為了招待好晏梟。

“列位,晏某身為風臣,爾等皆為風民,國難當頭,匹夫有責。”

在眾人的灼視下,晏梟起身,神色微頓,接著道:“聽說明天是個好日子,會有許多外地的商人到訪,晏某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祝賀各位生意興隆。”

隨著晏梟語落,眾人頓時一驚,明天什麽日子他們豈能不知。

明天便是每月的初七,全員趕集的日子。屆時,外地的走私商人會蜂擁而至,前來收購本地的特產。

這是本地的習俗,自古以來都是。

眾掌櫃麵色沉鬱,有些摸不準晏梟的話外之意。

行走在在座的掌櫃中間,晏梟冷笑連連。

“晏某不是不講理的人,麵對風國的鐵律,商稅的事,希望諸位不要讓我難做。”

語畢,晏梟突然轉身,瞅準臨近的掌櫃,雙掌落在其肩上,重重一按,問:“這位掌櫃,我這麽說不過分吧。”

心中顫了一記,該掌櫃臉色驟變,有些顫抖回道:“大,大人,言之有理。”

待晏梟抽手離去,該掌櫃如釋重負,一摸額頭全是冷汗。

隻不過他的慫樣很快招來了其他掌櫃的鄙意。

同伴的冷視,讓該掌櫃心中腹黑,有本事換做你們坐我的位置,你們嘴硬倒是反駁一下給我看看啊!

可惜其他掌櫃的注意力再次被晏梟吸引,沒人同情他的掩飾。

“既然諸位掌櫃沒有意見,那我就……”臉上掛著輕嘲,晏梟沒想到征稅如此順利,就在他重新定規矩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他。

“我有意見!”

隨著人群**,一位穿著掌櫃服飾的青年舉起了手中酒杯,臉上掛著冷嗤,笑容肆意。

臉色泛青,晏梟垂眼冷觀,驟然冷目微眯,他發現了這位青年掌櫃的實力,沒想到也是宗師,這倒是讓他大感意外。

仰頭喝完杯中酒,該青年緩緩起身,抬手指著晏梟道:“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囂張的人,為收田稅殺人抄家,閣下身為領主的人,專製蠻橫,憑的是什麽?就憑開陽郡是你們的領地嗎?”

踏步上前,該青年毫不掩飾的問到。

在場的人隱約識別出了青年的來曆,好像是城南六大家族畢家的私生子,畢兆涼。

有人出頭再好不過。

在座的掌櫃心底都在期盼,最好二人動手,把事鬧大了最好,到時候有畢家出麵,看這姓晏的還如何囂張。

作為叛逆期的畢兆涼絲毫沒有把畢家主的話放在心裏,晏家殺了張家主讓他氣憤無比,為了幫張家主報仇,一直在關注張家的現狀。

此次晏梟宴請眾掌櫃,他正好攔下張家的掌櫃,換下衣服後打算前來一窺。

沒想到親眼見到晏梟威逼的一套。

環顧眾掌櫃的神情,晏梟發現了他們的異常,似乎這青年的來路不一般。

也是,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這麽年輕的宗師,背後必然有大量修煉資源支撐。

往前一步,晏梟個頭略高,居高臨下的看著畢兆涼,眸光冰冷道:“憑的是風國的鐵律,維護風國的王法,晏某義不容辭!”

望著敢和自己爭鋒相對的青年,晏梟老謀深算,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專製蠻橫。

身為私生子的畢兆涼哪裏又是晏梟的對手,一時間凝噎,反駁的話每次到了喉嚨又重新咽下。

“風國的王法有說不交稅就殺人抄家的嗎?張家幾代人的積蓄,你們全部搬空了,你們簡直比土匪還可惡。”

想不出反駁的理由,畢兆涼打算從人道主義下手,意思是漏稅罪不至死。

雙手環胸,晏梟有些玩味地看著畢兆涼,年紀輕輕的愣頭青,跟他講王法,有用嗎?

“小子,氣息不穩,剛突破宗師吧?老夫現在給你一個選擇退下,若再多言,十招之內取你性命,你可想清楚了。”

晏梟虎軀一震,一股宗師的修為撲麵而來,畢兆涼被迫後撤了一步,嘴角一僵,頓時語塞。

“敢威脅我?去死!”

銳利的眸子一眯,畢兆涼揮手撒出一瓶粉末,接著腳尖踢出,直逼晏梟襠下要害。

這下三濫的打法著實嚇了晏梟一跳,倉促後退撞翻了身後的桌椅,連帶著幾位掌櫃也被撞翻倒地。

“你……”

剛打算開口的晏梟,頓時捂住口鼻,空氣裏彌漫著奇怪的味道,讓他頓時警覺起來,可別陰溝裏翻了船。

“你什麽你?你倒是給我說話啊!姓晏的你給小爺聽好了,你收稅我管不著,但你殺了張家主就是跟我作對,今天小爺就殺了你以命償命。”

望著施法揮散氣味的晏梟,畢兆涼原形畢露,直接挑白。

為了對付晏家,畢兆涼利用其父贈送的一千金幣購買了大量裝備,那瓶藥粉是由毒尾花加驅靈散煉製。

原本是塗抹兵器上用來對付妖獸的,沒想到畢兆涼用來偷襲晏梟。

宗師百毒不侵,若是吸收了驅靈散,那就另當一說了。

時間緊迫,畢兆涼挽起袖子,露出了一把小巧的袖箭,箭頭乃紫鐵澆鑄,不做遲疑,抖手射向晏梟。

撲撲

傳出了射中目標的聲音,待眾人定眼望去,大感失望,射中的不是晏梟,而是追隨他的晏家堡武師級高手,驚險一刻,利用身體替晏梟擋下了。

武師身體素質極強,這兩箭沒有射中要害,隻要治療及時,不會有性命危險。

主要是袖箭威力小,換做三弓床弩,這兩箭能把人洞穿,帶飛。

“快跑啊!”

場麵一度失控,宴無好宴,眾掌櫃倉皇躲避,更有甚者四處報信去了。

“該死!”

嘴裏罵咧一句,畢兆涼連忙裝箭,他也不確定晏梟吸了多少驅靈散,若是拖延下去,待晏梟恢複過來,搞不好自己還得逃命。

“殺!”

護主心切,晏家堡訓練有素的武師開始布陣,三人一組,手提佩刀,同時從三個方向封死畢兆涼。

感覺危險來臨,畢兆涼目光如鉤,再多一點時間自己就裝填完畢,眼下被幾個武師打斷,讓他怒不可遏。

“滾開!”

宗師調息防禦硬如鋼鐵刀槍不入,畢兆涼沒有躲避攻擊,打算硬扛,同時雙拳揮出,打算轟退三人中的其中兩人。

武師若是被宗師正麵攻擊,下場絕對很慘。

作為晏家堡的高手,這幾名武師反應迅捷。

唰唰

攻擊的兩名武師立刻收刀變招,就地滾下,於左右兩邊襲擊,目標是砍向畢兆涼的雙腿。

“ 哼!”

心中冷哼,畢兆涼沒有在意,而是改變轟擊對象,落向僅剩的一名武師。

停步,武師收刀橫擋!

在宗師的恐怖力量下,武師的佩刀彎曲變形,讓畢兆涼嘴角升起一股輕蔑。

可是緊接著,他臉色巨變,低頭看向雙腿。

隻覺雙腿傳來陣陣涼意,兩道血痕讓他瞳孔放大,頓時明白自己中招了。

“卑鄙!”

嘴裏碎罵一聲,畢兆涼驚怒交加。

目視偷襲的兩人,畢兆涼立刻想到他們的佩刀有問題,刀鋒染了色,根本看不出異常。

一般而言,紫鐵打造的武器,大多數透過外表就能識別,寒光外溢,令人心底升寒。

像這種把刀鋒染色的行徑,明顯存在騙人的伎倆,乃小人作風,可恥至極。

然而他卻不想想自己,剛剛也可恥了一把晏梟。

腿上的傷口明確告訴他,對方的刀有問題,應該摻雜了少許紫鐵,若是摻雜大量紫鐵,保不準兩條腿就廢了,隻怪自己交手經驗不足,有些拖大。